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八章 事说从前(下) ...
-
下来楼道,蔚为深感松了口气,心想此女太过可怕,以前有男儿声色之时倒不觉得,如今这猛然一变,真叫他一时适应不得,那声线便像是能勾魂似的。从三门过径穿走去二门之时,蔚为直感后背犀利锋芒,有如尖刺,心知定是桑女在楼上目视自己,更感生怕,便三步做二步直走过去,等进了二门檐栏,桑女视线不见了才终觉大大疏松了口气。一时他也不敢回去,又无处可去,便在原地打晾着,稳稳心智,思索自身为何要怕此女子。可他人还未站定,就觉身后有人走来,凭直觉便是桑女,蔚为一颗不安之心颤动更甚,只想即刻能消失在此处的好,然好在桑女只是无视般从其身前过去了,并没看其一眼,见状,待其走去不见,一个回身蔚为匆忙就跑回了房间。
进了房蔚为一言不语,倒在自己床上就是埋头苦睡,弄得其它三人不知发生了何事,莫名其妙,又不好去问,就也随他了,三人仍旧忙活自己的。显然颜梦心性大开,正在教着坐在艳儿怀上的菲菲自己孩时时,师傅泮江红教自己的手拍手的游戏呢。
明日蔚为早醒,已不记得自身昨夜是如何睡去的,见她三人俱未醒,便不敢起床,张着双眼不知在思想甚么,直等她三人先后醒来起床,他才最后一个下床。
用过早饭四人便朝从前寨外那处事发林子而去了,颜梦都不晓得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为何要去探知其中隐情?或许是真太过好奇了吧。
入得林里,几日不见清理,自然林间自身又多少蒙上了些原始之味,除菲菲外其余三人俱细致勘察着,望能从中网中落网之鱼,然近半日下来似乎并无结果,一来凶手实在谨慎,二来后续现场又遭破坏严重,任是蔚为再过细致的洞察也于事无补。
他三人如此用心在此,而菲菲倒好,竟在跟林里一鸟儿起了冲突,不过这也不全是菲菲之过,也愿此鸟太过赌气,任是歇息在树上死活不欲再飞走了。菲菲见了有气,恐吓不走它,便动了真格的,欲意用其那微薄之力去撼动那株鸟儿停息但还不算硕大之树,叫其生怕而去。奈何菲菲实在过虚,无论其如何也不能将树催动些许,三人刚好失落借此看着解了些许的愁闷,见实在再看不下去,颜梦就主动上前粉掌微含力,击于树干,但见此树即刻舞枝弄首的告饶不已,如此鸟儿便也只得识趣飞走了。
便在菲菲为此兴高着直呼颜梦万岁之时,蔚为却是一脸苦闷的样子,从方才颜梦击掌于树中,他似乎觉察出了甚么蹊跷,可又一时思想不通,因此没去理会她三人的一时热闹,独自冷眼凝视着那树不放。三人发现了他的古怪,亦都好奇地跟着他看着这株再之寻常不过的树,感觉不可思议,更猜之不透蔚为的用意。
但见蔚为走来拨开跟前的菲菲,用手细心的敲了敲树干,慎听其中音色,一声惊醒,二声豁然开朗,到三声之时,便就锁定乾坤了。
“艳儿将此树从这点斩断开。”蔚为敲点目标之处,转身信心十足的对艳儿吩咐道。艳儿虽还不解其意,却也没异议,上手便是一掌罩去,看似轻柔,实则阴劲霸道,但见其轻轻一推,那树便闻她鲜葱醉倒了,刚劲利落。
等树自然躺好,蔚为上前观察裂口处,就犹如过斧般的平滑,就先不忘夸奖了艳儿一句,说其武艺又进展了,艳儿自然听在心里,笑露在唇里。蔚为再之细看树干裂口处,果如自己所料,但见那里木质里面有一道很是明显的间隙,而视于树皮,却是完好无缺的,由此心中猜想得以验证,不由便笑了开来。
颜梦不解,疑问他作何而笑,艳儿亦用疑惑的双眼看着他,等待其说辞,蔚为一指木质中那道间隙反问道,“你看此道间隙,可有不同寻常之处?”
二女一听,都又各自上前了一步,在做细看,菲菲亦好奇的直凑上前,就差将她那还未成长完成的鼻子,送上去了。
“看着像是新造的,且为剑气所伤。”颜梦事实作答道。
“你再看看它外表树皮。”蔚为热心的指点道。
二女一同看去,都是一惊,竟然完好无损,真是蹊跷之极,然后一同将此联系并思索其中关系,正当她二人思量出甚么,欲意惊呼出来之时,艳儿猛然惊觉有人走近,便即刻制止了颜梦欲说之话,然后凝神静辨来者,并非汤儿堂之众,他们虽跟着,倒是不敢太过近身的。等那脚步声再靠近一些,艳儿便似乎已经锁定来人了,不是谁正是雨花居之桑女,不由的便冷看了蔚为一眼,闹得蔚为即刻就不自在起来,因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不出片刻,果然现身之人乃是桑女一众,瞧其们模样,倒不是刻意跟踪过来的,纯属巧合,当其视线看见四人之时,便做讶异的道,“原来四位亦在此啊,可是巧合了。”随后不等他们作答,就边走近边问道,“四位可有何重新发现啊?”显然当桑女一出现可以目视当场之时,她便把这里视野了个周遭,只发现此处多倒下了一株树,故在问时,双眼却拿那横躺在地之树看着,并同时计量其中干系。
“你倒是对此事热心啊。”艳儿没回答她,反带着敌意的口吻,本该说她应该放宽心才对,然对之桑女她实在安心不下,见不得她对蔚为的好,故才有的这敌心。
蔚为自然听得出其中意思,他早先看见桑女之时,便早躲了视线,不敢正眼看她,心中仍为昨夜之事作怪。
“此等江湖大事,自是人人关心的。”桑女满不在乎艳儿语中敌意,一边无事人般回着,一边则明着拿眼去看蔚为。
艳儿转身看见蔚为那副有事之相,心中更是气意增加,可她自小长在谷中,心性单纯,喜怒并不藏于内身,亦不会世俗女子的阴柔厉害,知道如何盘算计较,这一气之下又找不着言语以对,便显白的随气而去了。见势蔚为赶忙拉着菲菲跟去,经过桑女身旁之时,拿眼窥得,她乃一副强装的笑意,但却无懈可击,表情堪称完美,毫无做作之意。随后颜梦亦跟着走了,经过桑女身旁之时,拿正眼视之,心道此女当真不简单,同前日判若两人不算,女子该有的阴柔之能,她用之如流,实在可怕。
艳儿在前走着,蔚为并不敢上前,只好委任菲菲前去干扰其继续赌气,菲菲识意,异常傻笑的便跑去了,她那笑要叫蔚为不自在,好似自己这心,亦叫这黄毛丫头瞧了去似的。
如此菲菲干扰着艳儿作前走着,蔚为无心同颜梦走后,倒也和谐。
“你对方才之事有何看法?”颜梦平心问道。
“何事?”蔚为有心以为其所指艳儿之事,故又猛然不自在起来。
“剑气之事。”颜梦奇怪的侧头看一眼蔚为道。
“难不成你没看出其中隐秘?”原来如此,蔚为只感虚惊一场。
“只是不敢确定,想听听你是如何看待的。”颜梦说的诚实。
“以我之见,那剑气定是‘通心剑’所为,天下间能穿物而不显露于表之武艺,唯它便再寻之不出了。”蔚为认真的道。
“我亦是此般想的,只是不敢相信而已,‘通心剑’早在百年前便失传于江湖了,此般功法只听传说而已,并未见过,所以不敢胡想。”
“你言之极是,我等需在做进一步证实方可。”
“如何证实?”颜梦突然停住问道。
“还未有对策,然我深信答案定在这从前寨中,只就视你愿不愿细追此事了。”说着蔚为先动身走去。
“词话怎讲?”颜梦先是停顿了一下,随后才作步跟上。
“此事可能关乎你师傅隐秘,至今她仍未告诉于你,我想她定当不希望你卷入其中,如今你若……”蔚为不在说之下去,因他知道,颜梦已经知其意了。
话聊间二人已至通心涧,前看已经没了艳儿与菲菲的身影,想必早已入涧进寨了。步行通心涧中,蔚为已没了初时般的好奇,但对此仍有欣赏,不单有其传说,更因它而由来的“通心剑”。
“能跟我说说这‘通心剑’吗,我对其只是有所耳闻而已,并不知其来意。”入行其中,方才又刚议论及其,故颜梦一时兴趣有发。
此时正值中午,日头不似夏日之态,有些鼠胆怕事,时而藏匿于浮云之间,不敢出头,步于通心涧抬头仰望这天成的一线天的气势,虽少了些阳刚之气,然鉴于滴水叮咚,阴风纳凉,倒还是值得缓步慢行的。自然如若烈阳高照此处更当壮美,阴柔与阳刚的冲刺全在一线之中,给人以震撼。
见颜梦问,蔚为擦去脸颊一滴清凉崖水,说道,“这通心涧乃是传闻中那落魄书生所取,等其百年后此处由其养子看守,独居山林闲来无事,反正成日聊赖无事,觉得此处传闻乃仙力所开,深信其中定有乾坤,因故成日在此逗留欲意窥知仙道。此前他本一介书生,却也对武学知其一二,悟性又高,这般常年累月在此揣测下来,倒真叫其悟出了些道理,后来加以锤炼整理,便形成了一套动气于指尖的无尚武学,借以命名为‘通心剑’。然这‘通心剑’并非成名于他手,他只是制造了它,却本身并未去练它,后来有一壮士受追窜逃于此,得其庇护躲过一劫,疗伤后觉得此人生性并不坏,二人成为挚友,便将所创‘通心剑’相赠之,这便才有了后来‘通心剑’名动江湖的传迹。”
蔚为口说故事娴练有余,如同信手拿来一般,实在精彩,颜梦不得不由心夸他道,“你倒是不出谷门,却洞知天下事啊。”
“谷中实在无聊,翻翻书解闷罢了。”蔚为满意她的夸奖,轻笑说道。
回到寨中卧房,三女除去用饭便没再出去过,午时蔚为在房闲闷不住,说要出去走走,直高兴的菲菲直扑过来,说正好她亦想出去走走。蔚为无奈,只得带上她,不过才出了门未走几步,便停下审讯道,“为何跟来,可是艳儿姐的指示?”
“才不是呢,人家也是闲闷不住嘛?”菲菲瞪着个大眼睛道。
“当真?”蔚为装作认真的道。
“骗你小狗。”菲菲亦答的认真。
“那好,就且信你一回。”说毕重新拉着菲菲的小手朝前走去。
从前寨里并无可供聊玩之处,与一般客栈并无区别,蔚为只好拉着菲菲走出一门,去那傲世之松下徘徊,对此菲菲并无异议,她可喜欢这株古树了,前次就是仍未尽兴便离去的,这次前来刚好可以弥补了上次的不足,开心异常,早早便脱离了蔚为的手,先前跑去了。
古松下,亦无甚么可以聊以解闷之物,对此苍劲稀有古树,除之一眼得意惊讶好奇之外,再多看视并不能再有好感生出,蔚为便是如此,只在旁一脸没有情色的看着一脸有趣的菲菲,不知疲累在那树干上不时的挠着,很是好玩的样子,鲜明的对比。如此不带表情的注视着满脸童趣的菲菲,蔚为不由联想起当初带她入身边的情形,心旌有些动摇,思之是否自身过于敏锐了,如此天真孩童怎生可能会是奸细?可是当初之事实在蹊跷。
“为哥哥你在思想什么?”菲菲一脸好奇的问道,打乱了蔚为的思绪。
“没什么。”蔚为对其轻笑道,神情之中难以掩饰的微许苦涩。
“你道那上边会有什么?”菲菲仰首指着古松之端问。
蔚为随其看去,但见那最高处猛然绽放出的松枝,虽仍旧不免稀松,却是足以遮蔽那一小片的天日的了,视之不透上去,便说,“我那里知道上面会有什么,又不能看透上面情状。”
菲菲回过她那小巧的脑袋,走过蔚为身边同他一起看向上面,嬉笑着说,“我猜上面住有人,他正将我看着,怪我方才挠他痒痒了。”
所谓话者无心,听着有意,蔚为猛地放亮了许多视线,感觉菲菲所言不可全当孩童儿戏,兴许那看似无意之地,却真有事物也未可,想那定是个极佳的观望之处,从前前后尽可直收眼底。
蔚为牵着菲菲畅快的回来房间之时,艳儿正在做着针绣,那乃她出谷之前未完成之活,现在也是闲来无事,拿出度日倒也实在。但见其一针一线之间,手极轻,线极柔,一副温柔姿态,这在蔚为眼里可是难得看见的,在谷中之时,她从不在蔚为跟前做弄她的女儿之事,现在蔚为看来感觉新鲜的同时,便是说不出的欢喜高兴,就如菲菲视见那古松似的,全发自肺腑,无需思考追问理由。
见艳儿在做针绣,菲菲一见了便喜欢的跑了过去,只央她教自己。艳儿抬头看了一眼蔚为,发现他那肆意的目光,不免有些羞意,便不敢与其碰撞,赶忙收了回来,而着手去教菲菲。
相比艳儿的闲心,颜梦那里却是另一幅景象,但见她正在用干净的手绢擦拭着她从不离身的佩剑,说是拭剑,莫若说她是在迷思默想更为贴切,视那双眼空蒙走神的样,也不知她又想起了甚么感心之事。她手中那剑乍看同一般无名之物并无两样,可一细看,但见剑尾处乃是一片花瓣的打造,剑尖处的柔美,起先蔚为也并没在意,也从未当她那剑会有甚么名堂,只因相处以来它从未用武过,可现在无意间一看,却是叫他看见了稀罕,意外不已,直走到她身边,不顾主人的感受,就是一把从中夺过细看。颜梦猛然惊醒,却也没责怪之意。
“你这可是‘吹花剑’?”蔚为边细赏着剑造,边激动的问道。
“嗯。”颜梦答的小声,似乎还未从思绪里回来,相较蔚为的稀罕,她并不当一回事,毕竟这东西打小就跟上了自己。
“传闻此剑乃是‘焚花仙子’的宝物,自她归隐后便再无音信,你却是如何会有她的宝物的?”蔚为细看完了宝剑,果然同书中描绘一样,但真物更加可叹,那剑尖花瓣的柔姿,未曾消抵剑的锋利不说,倒视之更加的凌厉阴劲,给人以莫大的感触。
“此剑据我师傅所说,乃是我父亲年轻时偶得而来的,她亦不知其中干系。”颜梦离神看着仍旧拿在蔚为手中的吹花剑,心不知又思想去了哪里。
“如此倒也是神奇了。”蔚为把剑递还给颜梦道,然后才发现其有心事,便关心的问,“你有心事?”
颜梦没有立即回答他,等过了片刻从思绪中回来,看着手中的吹花剑道,“我们离开此处吧,我不愿再细查下去了。”
蔚为听了此话并不惊讶,似乎可以理解,倒是艳儿看过来一脸不明白的意思,但也只是自己心中做了计较,并无把话说出。
“那便不查了,”蔚为看了一眼艳儿,再回过看着颜梦道,“原本这便是为你之事,只是从此又无事可做了,不知去哪的好?”
颜梦无言可回,倒是艳儿开了口,“雨花居可是个好去处。”
蔚为一听就直感头痛,但看艳儿说话那样式并不像在赌气,可也不敢接话,只好乖乖回到自己床上。
旁晚一门食饭,其间桑女从二门出来看见,照样上前梨花呢语般打招呼道,“四位可巧啊,又碰上了。”
有了早间的教训,此时蔚为见她虽仍有些不适,却是装住了样子,显得自然,亦拿眼看她,只是不语。
“饭食一堂,岂有不见之礼?”艳儿面不带情的道。
“也是,可凡事还是有个缘分在里边的。”桑女仍然笑不下脸的呢声回道。
“那感情倒好,我等欲意明日前往桑城,不知你是否有缘一同前往啊?”艳儿微作笑道。
此言一出颜梦倒没什么,只就蔚为感觉心口堵慌,只看着艳儿不知其用意。
“那说来也正是巧了,原本是要晚间过来向诸位辞别的,没想四位明日竟也要去桑城,如若方便的话,我倒是很是愿意尽地主之谊的。”从面上并看不出桑女此时心中的计较,想她四人怎会突然想到去桑海,不知其中是否有所隐晦。
“那便这般说定了。”艳儿较之先前又加上了些喜色道。
“那好,明日见。”说着一作击,桑女就带着随从三人上二楼去了,只是去前仍不忘用情的看一眼蔚为,神色有笑意。蔚为见势,赶忙低头就饭,以作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