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捉拿记录》李想渔

34、数学老师掰弯指南5

　　职业原因，赵书奕的闹钟定得很早。他得去学校蹲小崽子们早读。
　　不过闹钟响起，首先醒的是齐秋白。他瞧赵书奕还沉浸在梦中，便把闹钟关了自己盯着表，给赵书奕当人肉闹钟。

　　说是上班，不过是到朋友那走个流程。但他有晨练的习惯，在附近的健身房办了张卡。习惯使然，他其实在闹钟打响之前便隐隐醒了。

　　大概过了五分钟，赵书奕在被子里揉了揉眼睛，迷茫地问：“几点了？”
　　他还记得昨晚的事，没忘记被窝里多了个人。

　　“十五了。”

　　二年级八点开始早读，赵书奕一般会提前十分钟到，而今天数学课是第一节课，他就会提前二十分钟到，准备好教案和课件。

　　“早上吃什么？”齐秋白问，又问：“一会儿怎么去上班？”
　　“楼下买俩包子，骑电瓶车去。”眼看时间将近，赵书奕果断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桌前的椅子上是他早就准备好的第二天要穿的衣服，他没考虑齐秋白，走到椅子边上就开始脱衣服。

　　外头天大亮了，明亮的光从缝隙里投了进来，把屋里照了个五分亮。
　　齐秋白就这么靠在床头看着赵书奕脱衣服。对方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取向，又或是对自己的身材没有明确的认知，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脱掉了衣服，换上了白衬衫和黑灰色牛仔裤。因为天气热，赵书奕把袖子卷到胳膊肘的上方，扣子也留了最上面的一颗。

　　赵书奕只会在周一穿白衬衫，周一要升旗，今天还轮到他做一周发言。
　　穿着整齐，他问齐秋白：“还睡吗？”
　　齐秋白摇摇头。于是他拉开窗帘，今日也是艳阳天。

　　“等工人上班我就给他们打电话来修水管，我先上去了。书奕，这身衣服我就不还了。”
　　“穿走呗，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齐秋白走到家门口，被赵书奕喊住，他转身歪了歪头，见赵书奕似乎把话犹豫着要不要说。

　　赵书奕大学时去齐秋白的宿舍找过他，为了交实习报告。那天406只有齐秋白一个人，他在门口敲门没人应，打了电话才把齐秋白叫醒。
　　来开门的人穿着一身丝绸睡衣，面料带着光，他觉得齐秋白连刚睡醒的时候都带着一身贵气。
　　昨夜齐秋白三言两语地把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告诉了他，他却直觉地觉着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他记得齐秋白大学时还玩表，几十万的东西说买就买。如今却空着手腕，穿着他的旧衣服住在这个质量平平的小区里。

　　“齐秋白......那个......你要是缺钱，就告诉我。十来万我还是拿得出手的。”他早上穿衣服的时候就在想自己的卡里有多少存款，又该怎么把话说出口，又不会伤到齐秋白的自尊。

　　齐秋白瞧他说话时小心的模样，就知道这话为难到数学老师了。
　　他笑笑，点头应了声好。

　　他来晋安时值钱的东西一样都没带，一方面是不需要，一方面是怕在赵书奕面前露陷。百密亦有一疏，不如直接将“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齐秋白虽然不用真的去坐班，却也有事要做。他开着二手买的老款日产到摩天大楼下，把恭候多时的沈东野笑得直不起腰。
　　“你这演的哪一出啊老白？还有要你扮穷才能成的事？”沈东野从没坐过这样的车，内饰已经斑驳脱皮，脚垫也僵硬起翘。
　　“扮可怜，你不懂。”齐秋白关注路况，不太想搭理他。

　　这几年互联网蓬勃发展，沈东野开了家电竞俱乐部，在得知齐秋白有意回国后便拉他入伙。
　　“年底战队就要出国比赛了，这几个月有不少赞助商找上门，赚了不少。”沈东野轻描淡写一句，实则赚得盆满钵满。
　　“嗯。该给的一分也别少了我。”
　　沈东野啧了一声，关心起他未来的动向：“还有出国的打算吗？”
　　“没有。到了，下车。”
　　沈东野没来得及再问，齐秋白已经解开了安全带，快速开门而去。

　　沈东野和齐秋白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今日一起来赴朋友的约。
　　宋润泽年初新婚，齐秋白当时在国外没能赶回来，今天和身在晋安的沈东野被一齐请来喝早茶。

　　茶喝过三巡，宋润泽和沈东野都关心起了好友的终身大事。
　　齐秋白不由得想到自己背上的伤。那是他对赵书奕许下的无声的承诺，尽管赵书奕还不知道这些事，甚至还没有答应自己。
　　男人之间不会因为后代而牵扯在一起，齐秋白自知方法卑劣，却仍要用可怜骗取赵书奕的同情，步步诱他走进自己的牢笼。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魅力能把你从国外带回来？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宋润泽和沈东野知道他的取向，却不曾听他提起过那个令好友魂牵梦绕的人。

　　“普通人罢了。”

　　齐秋白就着茶回想起见到赵书奕的第一天。班级见面会，赵书奕出门没带伞，走到半路被泼了一头仲夏的暴雨，在教学楼下撞上了齐秋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赵书奕捡起被他碰掉的伞，交到齐秋白手上。
　　那时候的他比现在还要瘦一点，蹲下去的时候打湿的白T恤突显出了消瘦的背脊。
　　雨来的突然，将地面上的热气都激了出来。赵书奕跑得急，又被热气扑了一脸，一边说话一边微微张着嘴喘气。
　　齐秋白看着赵书奕微张的嘴微微失神，最后被眼前挥起的手点醒。
　　“同学？”
　　他回过神来连忙应答：“没事儿。”

　　接着，他便在五楼的教室里看见了撞他的人。
　　大学生已经不是小孩儿，有些人见齐秋白一身名牌，便有意上前交好。齐秋白对那些打量的眼神置若罔闻，也不把那些奉承讨好的话听见耳朵里。第一次班会结束，他捕捉到赵书奕正快步靠近。
　　“没想到你是班长，我叫赵书奕，就住你隔壁的隔壁。”
　　少年的手很凉，就这么握住了齐秋白。

　　他很热情，这是齐秋白对赵书奕的第一印象。没有刻意打扮，干干净净的模样已足够出众。齐秋白站在讲台上，对台下的一切清清楚楚。有多少人对他的猎物产生了兴趣，他门儿清。

　　有几门公共课，赵书奕因为序号和室友被分开，齐秋白便次次坐在他边上，明目张胆地看着他在课堂上小鸡啄米。
　　齐秋白来得早了，两个人便一起坐在教室的后排，齐秋白来得晚了，两个人便一起坐在教室的前排。

　　赵书奕喜欢在课本上画画，内容繁多，有花草，有鸟兽。结课后，他要来了这几本书，宝贝一样收藏着。

　　饭局散场，齐秋白喊师傅到家里修了水管，也收拾好了屋里的残局。
　　回复完工作邮件，齐秋白开始盘算着如何把惨装到极致，才能把人哄骗到家里来。

　　可能老天爷觉得他吃的苦已经够多，真在周末把赵书奕送了上来。

　　邻居家的小孩儿上幼儿园大班，正是最活泼又不受作业限制的时候，一大早便在家里制造噪音。
　　赵书奕与邻居吵完架，被门扑了一脸灰的时候，齐秋白刚好从健身房回来。
　　他把人招呼进家里，给面红耳赤的猎物拿了瓶水。

　　“这么早上哪儿运动去了？”赵书奕的狗鼻子嗅了嗅，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
　　包子是齐秋白在小区外头买的，小区里的早餐店卫生情况一般，齐秋白不乐意将就。他把包子提到赵书奕面前，“下楼跑了两圈。”
　　赵书奕看着那个头巨大的包子，有些为难：“我还没刷牙。”

　　齐秋白了然，这是被气急了，从被窝里直接冲上来了。赵书奕不提这事儿，他却偏要问：“隔壁又在家踢球了？”
　　赵书奕气鼓鼓地说：“熊孩子！”

　　“其实，我想问问你能不能接受合租？”
　　包子的诱惑力太大，赵书奕挪不开眼，听了齐秋白的问话才抬起头：“合租？”

　　齐秋白点点头，神情看起来很实诚：“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张，加上这套房有两间卧室，就想租一半出去。”
　　“合租......”
　　"你愿意的话，主卧留给你，我睡次卧就行。楼上住的是一户老人家，不吵的。"
　　齐秋白看得出他在纠结，于是抛出了致命一问：“还是说你觉得我是同性恋，不适合跟你住一块？”

　　提起这三个字，赵书奕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身疤。
　　“没关系的书奕，当我没问过就行。”
　　齐秋白笑得有些僵硬，赵书奕觉得他是伤心了。说来也怪，他见不得齐秋白这样的表情，他想念那个拿着向日葵的、会逗他的、鲜活的齐秋白。
　　“行啊。我那房刚好也到期了，正好退了。”
　　“我下班早，以后我在家做好饭等你回来。”

　　这么好一个齐秋白，他爹怎么下得去手呢？赵书奕又想起这个问题。

　　包子被分成两份，有袋子的那份齐秋白让赵书奕带走。
　　“你的东西多吗？到时候我去帮你搬。”
　　赵书奕回想着齐秋白说这话时的表情，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手里的包子早就凉了，他提着闻不着味的食物，临到家门口莫名地想：齐秋白大学的时候喜欢的是谁呢？

　　这个问题在赵书奕的脑袋里住了一天。他翻出毕业照，把上面的人翻来覆去地看，愣是想不出哪个男人能入得了齐秋白的眼。

　　穿着学士服的齐秋白锁住了赵书奕的视线。他发现自己在意的不只这件事，更是这个人。
　　由此他又想，自己这是弯了吗？

　　大噶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