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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被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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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清,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我女儿的一生,你也不配有清白!”
“沈言清,你真该死啊!”
交接沈言清时,现场太过混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女人,嘴里不停骂着“该死”,向沈言清冲过来。
警察和机组人员都专注在交接上,而媒体都专注于拍摄沈家大小姐的落魄和手上明晃晃的手铐。
黎路远,却看见了那人手中的匕首。
女人披头散发,带着不要命的凶狠。黎路远认识那种眼神,在很多嫌犯眼中都见过,那种要置人于死地的眼神。
身体先于思考,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女人已经倒在地上,女人的刀已经出现在黎路远的手中。
“啊!”
“啊!”
“警察草菅人命啊!
“警察黑白不分啊!”
“可怜我的女儿啊!可怜我的女儿!”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尖叫,女人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哭天抢地。
闻声而动的媒体立刻被吸引过来,将镜头对准了黎路远和地上虚弱发疯的女人。
“女儿啊!还我女儿的清白啊!”
苗子实一看势头不对,一掌拍在他那没眼力见的下属头上,“还不快去扶被害人家属,等着过年呢!”
女人根本不理会那些企图扶她的手,在女人的疯狂抓咬下,很多警察脸上都挂了花。
女人却只会不停重复。
“她该死!”
“她该死!”
“还我女儿!”
“用她的命给我女儿抵命。”
现场比清晨超市的大促销还混乱。
苗子实也赶去宽慰女人,趁乱,黎路远不动声色接替了他的位置,沈言清正好被完完整整护在他身后,只留给沈言清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你不该管她的,媒体第二天就会把你写成警察中的败类。”清冷的声线,悠悠地从后面传来。
犹豫许久,沈言清还是没忍住。终究还是没办法将他当作陌生人,像他一样冷漠。
黎路远没回头,也没搭腔。
就当沈言清以为自己是在劝空气时,冷淡的声音传来:“媒体敢污蔑北城警队,但是不敢污蔑黎家二公子,用不着你操心。”
臭屁倒是一如既往。
沈言清再次被他语气里的冷漠呛到,心中纠结半天,终究抿唇不再言语。
站在前面的人却仿佛在后脑勺装了一双透视眼,将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开口语气像是刚刚吞了一口冰,冷得瘆人:“沈小姐,不妨直说。”
沈言清被他的语气再次伤到,抿唇,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纠结许久,终究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沈言清开口:“黎路远,好久不见。”
她的声线一如既往,犹如山间泉水,沁人心脾。
可两人都已不再是故人,黎路远也懒得去琢磨她语气里面的情绪。
“呵。”
前面的黎路远,没回头,嗤笑声却清晰地传到了身后。
沈言清看着前面那人的轻笑歪头,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她再次垂下了头,像一头垂头丧气的鹌鹑,如果可以,她甚至想做一只缩头乌龟,此刻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她深深地意识到,是她僭越了。
北城警局。
沈言清被临时关在黎路远在的警局。
回到警局,黎路远熟练地为她打开手铐,然后冷漠地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警局里还临时关押着各种等着跟被害人和解的小贼,因为偷窃被关进来的红发小妹,因为打架斗殴被关来的街头混混,还有其他三教九流,无一例外都散发着跟沈言清截然不同的气息。
甚至里面的人在看到沈言清后还开始吹口哨,眼睛里赤裸裸的打量之意。此时此刻,沈言清就是羊羔子误闯了狼群。
沈言清没动,那一瞬间,她甚至有种自己动不了的错觉。
她抬头看黎路远,满心的不敢相信,妄想在他坚如铁壁的决心中,看到哪怕一丝裂缝。
她还是心存侥幸,只要黎路远想救她,根本易如反掌。
她探究的目光,抛入他如井深的死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直直迎上她的目光。
曾经呀,曾经他也以为她是小羊羔,是小兔子,是不谙世事的仙女来着。曾经他看着她含着水汽,如镜子般清明的黑色瞳仁,恨不得把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都堆砌在她身上,还是只觉得不够。
就在他下定决心,把一切都和她关联在一起的时候,她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如同水汽,人间蒸发。先残忍的,是她。
“沈小姐,请吧。”
疏离的语调里,带着三分幸灾乐祸,不知道是不是沈言清的错觉。
他们之间,只剩下这些疏离的话了吗?
黎路远终究,当着沈言清的面,撕碎了她所有幻想。
沈言清强装镇定,不自觉闭上眼睛,迈步进去。
黎路远当即锁上了铁门,转身离开,和例行公事没有任何区别,只留下一抹冷漠的背影。
沈言清心中不断给自己加强心理建设,拳头握起又松开,重复几次之后,她睁开眼。刚才那个红头发的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正站在她面前,提溜着大眼珠子,围着她看。
沈言清吓得不轻,嗓子里的尖叫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女生抵在嘴唇的手指扼杀在摇篮里。
“哇!我来这边好几回了,还是第一回见到你这样的。”
“刚才听到那个条子叫你沈小姐哎,你是谁家的千金吗,哇,细皮嫩肉的,好像我小时候玩儿的芭比娃娃啊。”
沈言清:额……
机场闹事的女人也被接来了警局,死活不愿意走,非要跟警局要一个说法,还一次次要冲往沈言清,大有一种要跟沈言清同归于尽的决绝。
苗子实劝得口干舌燥,派了一众愣头青端茶送才勉强让女人坐在椅子上。
老苗还在那边,给女人端着茶杯,苦口婆心地劝导着。
“老妈妈,您放心,您要相信我们人民警察啊,我们一定会还您一个公道的,您说是不是?”
“我要她死,要她的命抵我女儿的命!”
老苗端着茶的手一顿,孜孜不倦地继续:“老妈妈,您的心情我非常能理解,您要明白啊,咱们要用合法的方式维权。您刚才在机场的所作所为,如果人家非要追究是可以起诉您的,这样是不利于您女儿的案情,您明白吗?”
“我就是要她死,把我的刀还我!”
老苗:……
老苗面上差点绷不住,心里却保持着人民警察的良好心态,继续:“您想啊,就算啊,就算她死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啊,对不对。我们保证,我们一定会尽快查清案件所有的经过,找出所有的凶手,将凶手缉拿归案,还您一个真相。”
“什么真相?啊?什么真相?”
女人突然激动起来,迅速站了起来,两只手都在空中指指点点,“你们,你们一个个都跟我说真相!真相!苗警官,什么是真相啊,真相就是我的女儿还躺在医院的床上,她没有醒过来啊!”
“你们说,我的女儿受了伤,你们一个个却让我冷静,让我等着!你们警察不去抓凶手,医生不去救我的女儿,你们一个个跟我说让我一个半条腿都迈进黄土的人等着。你们让我等什么呀!你们让我等什么呀?”
女人伤心透了,泪水在沟壑纵横的脸上肆意奔腾,警局的人都被这番话打动,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全体警察此时都站立起来,盯着女人的方向。一点一滴的声响,在此刻都被肆意放大。
于是,那个还在跟沈言清搭话的红发女人就显得格外突兀。沈言清全程躲在墙角,沉默而又机械地听着女人的搭话。
那个女人正在鼓励沈言清说出她的犯罪经历:“哎,你是不是惹了外面的女人,听意思,你是欺负了人家的闺女吗?你别说啊,你这人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竟然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呢?”
“哎,我跟你说话呢,你是聋子吗,你……”
“都tm听不懂人话是吧!”
“警局是让你们撒野的地方吗!不懂规矩的人,谁都tm别走!”
警棍猛然敲击着铁质的栅栏,巨大的声响,让沈言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黎路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铁门外,眼睛里散发着凶光,像一头被激怒的猎犬。
红头发的女生,在那双眸子的注视下,下意识地停止了对沈言清的骚扰,自顾自退到另外一个角落。等她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起了满胳膊的鸡皮疙瘩。
“阿姨晕倒了!”
“快!叫救护车!”
“别叫救护车了,快!放到我的背上,我开车去医院!”
方才还情绪激动的阿姨,可能经历了太大的情绪起伏,下一秒就卸下了所有力气,脱力落在地上。
老苗背起女人往外冲,一众警员也跟在后面,一股脑往前冲。
“都tm走了,说看着警局,跟我来俩,其他的警局待命!”
看着这群毛儿都没长全的愣头青,老苗血压蹭蹭往上升。
于是所有警员一股脑又蹭蹭往回退。
就在这混乱间,一个穿着精致的男人,挽着袖口,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在保镖的护送下毫不费力地踏入警局。
男人一眼就看到了黎路远,他也只看到了黎路远。
嘴角的笑蔓延开,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