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神计划（无限）》十寸光阴

10、现实1.2

　　临时换的房间没有提前说明不用熏香，布满角角落落的法式常用熏香让他较常人更加敏锐的嗅觉实在有些不适，郁乐一进房间就皱起了眉“把所有能开的窗和通风器都打开，二十分钟后关上，这套床具铺在不靠窗的床上。”撂下这么句话，就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摞床具丢给俞筱，勾着换洗衣服进浴室去了。
　　套间很大，俞筱木愣愣的按照他的指令打开所有的通风设备，又铺好床，打开计时器回到沙发坐下时，才勉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可能是因为过分紧张，明明离浴室有着不近的距离，俞筱却觉得哗啦啦的水声好像就在他耳边，升腾的热气蒸的他耳朵又开始泛红。
　　只能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开始观察整个房间——这个他或许要呆六天的地方。
　　比起刚刚去拿行李的房间，现在的这个房间更像个单身公寓，卧室旁的窗户正对着一条静谧的小巷，他现在所在的客厅则连接着一个简易的吧台，斜前方靠近门的地方是浴室。
　　这位郁先生有一头纯粹的黑发，一直带笑意的黑色眼眸，是极为清秀可亲的模样，看着没比他大多少，可俞筱现在想起来，总觉得有些畏惧。不等他细想，手机的计时器滴滴响了起来，慌慌忙忙关上所有的东西，郁乐已经裹着浴袍，慢吞吞擦着头发带着一身水汽走了出来。
　　可能是总算洗去了自己臆想出的气味，也兴许是刚刚看了美人，又排除了两个或许是造成他离奇遭遇的可能性，郁乐被烦躁带来的恶趣味也一下被冲刷了个干净，周身气场都柔和下来，懒得再对这位失足青年进行不太友好的思想教育。
　　看俞筱瞥见他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稍微露出一点没被浴袍包裹住的胸膛就面红耳赤赶紧低头的模样，话语中不带丝毫暧昧，反而充斥着钢铁气息“脸红什么，都是大老爷们。”
　　不等俞筱反应，又问了一遍“吃过饭没，法语学的怎么样？”两句话驴头不对马嘴，毫无关联性，俞筱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吃过了，还可以。”他语言天赋不错，来法国这近一年又在不断打工，已经可以基本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郁乐点点头，一边走一边把头上的毛巾从不再滴水的头上拿下披在肩上，从放在卧室的包里抽出电脑，打开个文档便把电脑往旁边的床上一扔“我口述，你打字，等会儿再翻译成法语版。”
　　说着话，人已经瘫在了另一张床上。
　　俞筱跟着他的指令，捡起电脑一看，里面已经打开了个文档，标题上赫然是他们刚进来的酒店名称。
　　“前台服务态度良好……客房服务，你等会饿了自己打电话叫餐看看态度怎么样，卫生情况……”郁乐整个人埋在被子和枕头间，声音有些含混，俞筱一边分辨他说了什么，一边努力快速打字记录，忙的焦头烂额。连着几页表格填完，长舒一口气，回头看到窝在被子里成大字型的郁乐，才想起自己现在身处何地，忙碌的工作让他先前胡思乱想带来的紧张感尽失，只觉得六根清净。
　　躺在床上，郁乐总算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有空细想之前三天的经历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所处的，确实是他过去生活的世界，而之前的三天，就像精神体被拉入了时间流速和现在完全不同的时空，或者说，像个游戏？探索类还是逃生类？毫无提示，让人不敢轻易试探失败的后果，现在想来，郁乐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因为过度兴奋跳动加快，理智告诉他应该找到自己被拉入的原因，远离它，恢复正常的生活，保证自己的安全。但郁乐不可控的为这种精神紧绷的感觉着迷，他甚至觉得，这三天是他少有不用外物辅助的高质量睡眠，急促的心跳也让他平静又享受。
　　身子没动，郁乐闭着眼睛伸手捞了一好会儿才摸到手机，维持这个姿势没动，以他理解的信息为关键词检索，挑挑拣拣半天，总算选中了几个新游戏，等待游戏下载完成的间隙，郁乐勉强用一只手撑起半边身子倚在床头，懒洋洋道“倒杯水来。”
　　俞筱正有语法不确定怎么使用，流连在不同的翻译器间，闻言茫然从电脑前抬起头看他。
　　“看什么，天价服务生，我的中文不标准么。”郁乐低头按着手机，听着他没动静，啧了一声，是明晃晃的资本家丑恶嘴脸。
　　俞筱赶紧起身，走到外间烧水，等待的间隙先拿了瓶矿泉水上贡给看上去有些烦躁的金主大人。
　　在备忘录里的地点那栏后面打上叉，郁乐想了想，又写上时间，同样打叉。
　　调整入睡时间以保证他避开之前无意识被拖入事件的时间——华国时间晚上十一点，这意味着他从现在起的生物钟都需要改变。这样想着，郁乐向客房服务叫来了一餐车的食物，语音遥控俞筱把电视打开，餐车推到他床头，惬意的看着电影享受起来。
　　俞筱提着的心在焦头烂额的语法来袭时不知不觉放下，即使在他忙碌翻译时郁乐失去人性的在一旁娱乐，还是让他毫无怨言。
　　屏幕上的电影开启了连播模式，只开了一小格音量，郁乐窝在被子里一手把玩着装耳塞的盒子，一手在手机上快速敲击大约是玩什么游戏，也不知道看进去了多少电影，余光打量到俞筱的翻译已经接近尾声，用不大的声音道“弄完了吃点东西，再去洗漱休息。”
　　俞筱小心偷瞟他几眼，看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沉浸在游戏里的模样，合上电脑，放回郁乐拿出的包里，从餐车上拿了点方便食用的东西，窸窸窣窣吃了起来，前一顿吃的不多，这会儿过了十二点，他早就饿了。
　　玩着手机，看俞筱吃完饭一副无措的模样，过分舒适让郁乐只想睡觉，没心思虐待青少年“困了就睡，不许关灯，不打呼吧？”
　　俞筱摇了摇头，走到两张床中间，有些不知道该上哪张，郁乐挑起的眉毛替他懒惰的整张脸表达无语“睡你自己的床。”
　　直到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俞筱才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安全。
　　他正常这个点都还在打工，所以毫无困意，复盘今天的一切，简直像在梦里，摸摸吃饱了的肚子，才算有了真实感。俞筱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实在没有睡意，也不敢随便翻身，干脆拿出手机做作业。
　　郁乐带上了耳塞，确认俞筱还算安静老实，安逸的睡了过去。
　　这次工作，一共需要对酒店的五种房型进行测评，郁乐多带了个尾巴，就在标间和套房里尽可能的多呆了呆，不可避免住在单人间和大床房时，俞筱只能在沙发或是地铺上勉强凑合一晚，即使这样，他还是非常知足，看向郁乐的眼睛里满满的感激。
　　郁乐对这个安静的小子，除了让他花完了这趟所有的收入还要在往里贴点外，也没什么不满，所以在最后一天俞筱提出需要回学校上课时，郁乐迟疑了下，还是提前半天从床上爬起来，陪他回到了学校。
　　“郁先生，这是我的校园卡，您可以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去图书馆逛逛，也可在食堂买些东西，我们学校的泡芙还是挺不错的。” 俞筱恭恭敬敬双手递上自己的校园卡，郁乐自觉这几天对他也不错，不至于给孩子吓成这样，但懒得询问缘由，看食堂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不会让他独处，微笑着点头示意他去上课，自己随便找了张空桌坐下。
　　下了课，俞筱马不停蹄的赶到食堂，他知道郁乐是下午四点的飞机，按事先说好的他需要将郁乐送上飞机，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郁乐没赶上……
　　郁乐倒没想那么多，只让自己昂贵的服务生帮他把行李提上出租，便阻止了他跟着上车的动作。“泡芙味道确实不错。”俞筱瘦的有些凹陷的脸颊，这几天好吃好喝不干活也没给孩子养出点肉，大约是提心吊胆？这会儿还过分贴心的弯腰凑近车窗方便他说话，睁着眼睛茫然的看向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勉强算是好孩子吧。
　　郁乐从窗口伸出手摸了下他还算柔顺的头发，交代了最后一句，才让司机开车。人来人往的公众场所，回到中国前没有俞筱也并不会让他身处独立空间了。
　　搓了搓小费的厚度，司机殷勤的帮他把行李放在推车上摆好，又替他将推车送到托运口才离开，郁乐身家不算丰厚，但他舍得花，且有些偏执的认为，只要能让自己生活更舒适便利，就都合理。
　　即将在飞机上度过漫长的近十二个小时，他毫不犹豫就出钱把公司定好的机票升了仓。
　　扣上安全带等待起飞的时候，郁乐把耳机拿下，先塞好耳塞，重新调整成舒适的姿态，才又带好耳机。
　　这几天和人同住，即使他努力放松神经，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影响了睡眠质量，看了一会儿窗外的云层，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