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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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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出来的材料大家想必都看了。老檀,死者画像出来了吗?”“出来了,但与数据库比对错误。”信息部的小姜回答。“我相信我们画像师的实力,所以……”“死者生前应该做过整容。”一个富有磁性低沉的声音淡淡说道。
周笙望着声音来源,朝着萧宴做了个职业假笑--你他妈的能别抢我台词吗?深吸了口气,我忍!
“没错!那请问我们的萧顾问可以给予一些高见吗?”周笙笑得人畜无害,却冷得让梁邱行打了个寒战。
萧宴不甚在意,接续说到:“凶手愿意大费周折将尸体掩埋在墓园这是最关键的一点:墓园是一个相对开放的空间,且不论他在埋尸过程中是否会被人察觉,在原有墓冢的位置上重新翻土掩埋也会和原来有所不同,极易被人察觉。他为何要单单选择在这埋尸?而后不久便被那一家人发现,究竟是碰巧还是故意为之?…”
“你是说,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故意要借他人之手来告诉我们所有人他杀了个人?…但这也太奇怪了吧!哪有杀人犯自己杀了人后还愿意让别人发现的,那他咋不直接自首得了!”梁邱行嚷嚷,周遭人也都皱起眉开始思索。“信息部,你们那有突破口吗?”周笙坐在椅子上,手上转着笔。“笙姐,我们把现有的视频都过了一遍,有一个问题。”周笙挑眉示意她继续往下说。“我们发现有一段时间看园人换过,但过了一周,原本的看园人又回来了。”
周笙阖眼沉寂半刻,抬头对众人说:“现在由于事发地处在墓园与后岭的相交处,没有监控,我们现手头上所有的资料有限。我现在分两队人:一队人由阿行带着,从看园人一线出发,尽可能查出换尸时间--那么大的墓冢,挖土抛尸埋尸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个替代的看园人必有蹊跷;另一队人跟我,从死者本身出发,先确认死者身份,再排查她的周围人关系,看能不能找到凶手。…这次的案子局里厅里都很重视,望我们大家都能打起劲来,尽快找到真凶,还死者一个交代、维护社会稳定也是我们责任所在!”
大家面容严肃认真,周笙一脸决绝。萧宴没了笑意,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
“阿行,把钢板上的库存编号发我手机上。老檀、世嘉跟我去趟南汀一院。”周笙抬脚出会议室之际,被梁邱行叫住了--“笙姐,人家萧顾问还等着你分配呢!”周笙听闻,侧身看向站着一言不发但是微笑着的萧宴,心中恻隐。
“那……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吧。”“好,笙队。”萧宴嗓音有些淡哑,自然地走到周笙的面前,垂眸看向她,眸色深暗。不知名的,周笙看着面前人,心里莫名有些发慌……在萧宴跟着周笙即将跨出会议室门的时候,周笙像又想起了什么,忽地转身,伏低背,一手微微按住萧宴的小臂:“对了,阿行你拿着死者画像去让证人们辨认下。”“好。”
一行四人根据法医发来的编号,找到了死者的相关病例。周笙让老檀去找死者的主治医师了解情况,让世嘉拍好资料发到群里。
死者名叫秦瑶,今年四十二岁,南汀本地人,未婚女性,无业状态,独居在南林小区。“萧顾问,你怎么看?”周笙坐着翻看秦瑶的病例,没抬眼问道。萧宴负手站在周笙身后,低头,“你要去她家?”语气却是肯定的。
被人猜出了想法,周笙惊讶半带赞许地回头看向背后人,“不错嘛!嗯,不愧是厅里来的神助!”萧宴不语,只弯唇,眼里盛着笑意,单挑了下眉。周笙难得有些慌张,急急合上文件夹,赶紧快步走出房间。
四个人来到秦瑶居住的小区,向物业拿到钥匙,打开了秦瑶的房门。屋子不大但很素净,一切事物摆放整齐,只是蒙上了许多灰。经过一系列的搜查,周笙只感觉这个房间平平无奇,线索少得可怜,少得有些……可疑。她的房里几乎没有任何居住痕迹,没有相片、没有笔记本、没有护肤品之类的,像是被人特意收拾过的,而她问过物业,这些月来并没有人来过她房子。
周笙皱起眉:“顾问,你有没有觉得挺奇怪的。我都开始怀疑秦瑶早不住在这了。”“你的怀疑并非全对。”萧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微靠在一侧的扶手,目光看向阳台的绿植,快要正午的阳光洒在他半身,让他看上去就似一尊安逸圣洁的佛像。周笙凝看着萧宴,不接话。萧宴觉得不太对劲,转头便对上了周笙的目光。她似乎没注意自己被抓包了,眸里沉浮不定。
周笙看着萧宴出神,脑海里思绪繁乱。
眼前的人像逐渐模糊、晕散,那束金灿的光铺散开,照在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人的半肩上,大大的袖袍托在黄色的桔梗茅草上,空气中的浮灰颗粒清晰可见。那个人盘腿而坐,身段直挺,周身有种清肃矜贵的气度。她看不清那人的脸,隐隐的下颚轮廓分明得好看……
“笙姐?”世嘉双手拿着取证的相机将周笙叫回了神。“奇怪,……以前笙姐不会在现场发呆啊?…”陈世嘉嘀嘀咕咕地继续拍照。
周笙自然听到了,只觉脸上有些发烫--最近一定是没休息好才会这样。目光一抬,与萧宴的目光相接,她更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了--自己盯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发呆,关键他都看见了,还啥都没说。这个世界毁灭吧QAQ!!!
“啊,那个,你说了啥?”周笙挠挠头,对于自己的出神有些不好意思。萧宴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自顾站起身来走到阳台前:“在出事之前她的确住在这里,但后面应该是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她为了自保另寻了一个藏身之处。沙发的弹簧老损,没有二手痕迹,款式属于二十年前的,死者应该是一直用到至今;家里摆放齐整,植物的腐败程度来看,平时被照料得很好:宁可养有生命的绿植也不愿换成假树,但又已经很久未去打理,她走时应该很匆忙,却还愿意花时间将房子打扫一遍,说明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别有意义,她也计划安排好了何时回来,只是没想到……”萧宴的声音似一尺深潭,分辨不出他的情绪,只是在淡淡地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女人生前的最后一段。
空气如凝固一般,悄无声息。“走吧,我们回局里和邱行他们会合,整理下头绪。”周笙下达完命令,一行人迅速收回心绪,收好设备,坐车回局。坐在车上,周笙看着手机,不知看到了什么消息,忽地关机,合上眼无力地将头靠在后枕上,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这些都被坐在一边的萧宴侧头看在眼里,她却丝毫未发觉他的目光。
“是有什么事不顺心。”萧宴缓缓开口,疑问句,笃定的陈述语气。周笙沉寂了片刻,吐出一口浊气--“死者……是原祺的…母亲。”
原祺是发现尸首的一大家子中的已故长兄的儿子,今年,他们一家在中江也算叫得上名号的家族,原本一家之首的原伯勤死后,留下了巨额的遗产,按原本的遗嘱内容,原祺应继承原氏集团的百分之三十六的股份;原仲谌,原祺的二叔,应继承其名下除老宅外的所有房产;原玟季,原祺的三叔,则分到了四块黄金地段的地皮以及公司百分之十六的股份,暂作为公司的代理人,协助原祺接手公司事务。当然,当原祺能独当一面的时候,他也要将手里百分之十的股份交还给原祺。
一切都看似十分合理,可在原仲谌看来却并非如此—遗产中偏偏只有他未被分到企业的股份。原氏集团的股份,市场估值可比房产市值高多了。也是他坚决主张要进行亲子鉴定,从而引发了整个案件。
原仲谌,就如一颗火星,点燃了一个原本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也永远无法爆炸的炸弹。而写下这份引起争端的遗嘱的原伯勤呢?他,是否原本就已知这一切?
引他们进局之人是谁,又是谁做的局?
周笙只觉自己也身在迷雾之中,入了一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