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作伴好还乡》幾索不遇

5、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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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回家，段烟然在□□上回话了。其实也不是回话，是一张截图。
　　他说，你帮我告诉舒宁，就说我觉得他很恶心。
　　我当时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他既然讨厌我，那为什么不告诉我。转念一想，有谁会光明正大地对别人表达对对方的厌恶呢。
　　我甚至还觉得他很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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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佩服自己啊，我居然还没有死心。不知道应该说我是执着还是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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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想跟他的朋友走得近一点，这样也许他就没那么讨厌我呢。刚好，语文组里四个人的其中三个，座位就挨在一起。
　　他坐在我前面，他的一个哥们坐他旁边。
　　我很想跟他说话，但又因为他删了我的好友，而怕他讨厌我。于是退而求其次，开始跟另一个男生传纸条。
　　如果能看到他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也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结果那个男生带着那种我很熟悉的神情，用潦草的字跟我从热气球聊到了充气娃娃。
　　我皱了皱眉。正在我犹豫着该不该继续聊的时候，他突然玩笑似地问，你们两个写情书呢？
　　那个男生瞟了他一眼，说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啊？
　　我有点不开心，没有吭声，只是在那个男生要继续跟我传纸条的时候说了一句算了，不传了。
　　那个男生好像又瞟了他一眼。
　　也好像是我臆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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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每天都可以去找他收作业，也每天都可以从他身边经过。
　　但我还是不主动找他说话。不想或者不敢或者不愿意，随便选一个吧。反正都挺符合语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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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在我前面，更方便我经常看他了。我甚至都移不开视线。不想或者不愿意，随便选一个吧。反正也都挺符合语境的。
　　虽然我从来看不到他的正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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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离我这么近，我不敢写诗。因为我其实还给他发过其他的诗，但是他也没有怎么回过我。于是渐渐的就不发了。
　　变成跟个傻逼似的，在没有他的空间里也许一天几首，也许几天一首地发。只要他看不到，只有他看不到。
　　我只能中午把诗带回寝室写。结果就是本子皱巴巴，脑袋晕乎乎。
　　还不能给他看。
　　有时候吧，我也挺纳闷的。为什么明明是男生普遍拿来追女生的招数，我用到他身上，甚至都不奏效呢。也没人教过我女生该怎么追男生。当然，还是因为我自己不敢问。我怕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多了，会有很多人讨厌我。毕竟谁闲着没事去喜欢室友的前男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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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调座位，我们又离得远了。这倒方便了我写诗。但是从此以后。我们两个座位的距离就没有变过。
　　我们最远的距离从来都不是坐在对角线，而是整个教室7x7的座位，他刚好离我三列三排。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能离他更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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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一直到初中毕业的前一天。我多多多少少会跟他有一点联系。当然，是同学之间的联系。但这总会让别人有了起哄的借口。
　　比如在我们的座位距离还没固定之前。我曾经和他坐过同桌。他坐我左边，我就尽量往右移。我那个时候真的特别想离他近一点，但是又真的很怕他讨厌我。当时我们在第二排，我眼睛又不好，连自己桌子移过了都没发现。老师点名问我是不是不想跟别人坐。
　　然后山洪爆发。
　　我仔细想了一想才知道不是，明明是那些起哄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淹没我。而他作壁上观。
　　我当时只好对自己说，他又能做什么呢。这个局面是我自己造成的啊。
　　可我明明让他不要告诉别人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起哄？
　　也许是我自己表现的太明显，明显得只有他看不到，也只有他不想看到。
　　毕竟其他人都是看客。怎么会有看客不喜欢一场免费还充斥着真情实感的戏呢？
　　当时的窘迫让我甚至都忘记了思考老师会不会发现什么。幸而老师后来也没提。因为当时我的成绩已经很差了，也许多一桩少一桩都无所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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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的成绩渐渐滑到了吊车尾的位置，也因为我一紧张就容易出错，总之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我出错的时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错误也越来越无法遮掩。那些原先还有所收敛的嘲笑声，八卦声，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声音，像是地鼠一样，在我的身边出现。
　　我回答错问题的时候，我被老师责骂的时候，我和他一前一后站起来回答问题，或者是不小心把花盆打翻的时候……到了后来，甚至一旦我要做什么事情，我就开始觉得下面的人在窃窃私语。
　　——像是他们在蹲点等着看我的笑话，看我怎样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他和他们面前蹦达。
　　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到初三，我整个人就像在钱塘江里一样，只有涨潮的时候有一线生机——
　　要么淹死，要么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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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把我写诗用的稿纸撕下来揉。然后老师就会骂我，说我一点都不珍惜自己的诗。我说没什么好珍惜的。老师说，怎么这么说呢，每一件作品都是有心血在里面的。
　　我唯唯诺诺，不以为然。诚然当时我已经只能在写诗时得以喘息，甚至愿意整整一个晚上都用在所谓的炼字上面。但它们没有人看，我一直孤芳自赏，也是会累的。
　　当然我不至于欣赏我自己，因为我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他，让他们看到的闪光点了。
　　我只是心疼那些横格纸。它们被叠加在其上的、丑陋的字迹压得太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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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见到他就会骂一句脏话。无所谓讨不讨厌了，记得住我就好。反正我越来越暴躁，常常撕纸，或者是踢桌角。脚踢疼了，作业本撕废了都没有关系。出丑也没有关系。什么都没有关系。
　　要是那些事情被他发现，也只要他还觉得我特别就好。哪怕那是对神经病的侧目和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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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还是在笑我。笑就笑吧。如果他也在笑的人里面就好了，至少我还能让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