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佑》清杉持微

48、心悦于梨

　　“茗姐，你不是这个时辰都在葳合居正厅那主事吗？”余苏旸见了卫茗，惊了一惊。
　　余苏旸原以为自己计算好了时间，可以不让卫茗碰见他带进来的外男，便今日辞了去军营训练，早晨在周老先生那学完早课后，便带着周老先生之孙周倾楠来枳瑜小院看周兄心心念念了好久的画。哪知他们迎面就撞见了正在院子里坐着秋千的卫茗。卫茗是今日心中不知怎么有些闷，脸色看着也有些苍白，但又说不出来哪不舒服，王妈妈便叫筱芩带了她出来晒晒太阳。
　　“哦，今日没什么事，加上有些不舒坦，便回来了。”卫茗慢慢地说道。
　　“嗯……这位是周倾楠，是我的同学，他很想来家中看看杜琼的《友松图》，我才带他来的。”余苏旸很小心地说道。
　　听他前言后语，卫茗也大概明白了余苏旸的用心，便也不追究，轻轻地说道：“去吧。”
　　于是余苏旸带周倾楠径直走回自己房间，因友松图横径略长，余苏旸便将它挂在窗台旁空处。“你瞧这画，卷首坡石林立，古松挺拔；旁正房内有两人，一红衣、一蓝衣，读末尾文字可知是友松与作者本人；你看，这大门这还有个小侍童呢！描摹得颇为生动有趣。画作中段画面较开阔，只画了段围栏、盆栽、棋案，还有些文人士子畅谈其中，童子侍立在旁；卷尾大片假山山石，但中间竟形成了个流泉，还因此养活了些其他树木呢！整幅画粗略看下来，细落有致，粗密有序；再看着色，背景色使用了大片暖黄铺垫，显得画质高雅，山石草木又多用淡雅青绿色，更显秀润清雅，实为佳作呀！”余苏旸颇为沉浸其中地说道，而后又问道：“周兄，你以为呢？”
　　“周兄？周兄！”余苏旸又喊了两句，周倾楠这才回过神来，呆呆地说道：“啊？”
　　“你以为这画如何？”余苏旸重复问道。
　　“哦！甚好！呃……作者笔力遒劲，呃……构图严谨！”周倾楠慌慌张张地说道。
　　余苏旸看他神色有异，便关切地问道：“周兄是不喜欢这画吗？哦！我还有曾巩的《局事帖》，也可与周兄共赏！”
　　余苏旸又慷慨地与他翻出《局事帖》，放在摆在他窗台前的桌上，想与他共同鉴赏。
　　可这下余苏旸才发现，周倾楠根本心思就不在屋中。他的眼神直勾勾得盯着窗外呢！余苏旸原先以为他是在认真看画，哪知是借看画的角度瞟到窗外去了。
　　窗外，卫茗还在小弧度地晃着秋千。她斜背对着他们，故而察觉不到有人在看她。但从余苏旸的这个窗子角度望出去，可以看到她清秀的侧颜与窈窕的身姿。卫茗本就是柔柔弱弱的闺秀小女儿的行态，加之今日略感不适，便懒动少语，静若图中仕女。春天的阳光微弱，不刺眼，晒到她身着暖白纱衣的轻盈身体的每一寸，更衬得她有如柳丝柔垂，轻柔如烟。春风一吹，院子里种的那个梨树便纷纷落下些洁白如雪的梨花，卫茗想是心中喜欢，便伸出自己的右手接了几瓣，不自觉地粲然一笑了。
　　余苏旸见周倾楠已如痴如醉了，跟着卫茗同步傻笑。余苏旸忍不住调侃道：哦！原来周兄心在梨花不在此呀！”
　　周倾楠听了余苏旸提了梨花，心虚地立马撤了目光，转而望向他结结巴巴道：“呃……《友松图》应是作者作与朋友的……”
　　“周兄，我们已换了《局事帖》了！”余苏旸指了指他放在桌上的字帖。
　　“呃……《局事帖》？曾巩的《局事帖》？你竟有他的真迹？”周倾楠大为惊讶。
　　“是呀，周兄要看字帖还是梨花呀？”余苏旸打趣他道。
　　“呵呵，梨花很好看……”说着眼神又不自觉地飘了出去。
　　余苏旸见他如此失态，还是第一次，便又笑着说道：“周兄还是看梨花吧，我自看《局事帖》。”
　　……
　　余苏旸送周倾楠走时，还“正巧”碰到卫茗起身回房，周倾楠便彬彬有礼地作了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