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任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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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话不能在手机上说，非要把我叫出来？”奥罗拉不满地说道。她踏着雨幕走进基地，雨伞下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湖绿的眼里泛起厌烦的波痕。早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她还穿着厚厚的长外套，黑色的卷发显得更蓬松了几分。
黑色的卷发。安室透站在暗处，隐晦地打量着她。经过这么久的调查，如今，他也不得不信，吉洛，似乎就是他与诸伏景光言语中频频谈及的那位“有着黑色卷发的奥罗拉小姐”。
“你迟到了，吉洛。”波尔多的笑容里带着幸灾乐祸的成分，“我们就等你了呢。”
“我你等得起。”奥罗拉径直走到琴酒跟前，笑吟吟地开口，“这位亲爱的波尔多小姐的上司，请你转告她，我到底有没有迟到？”
“行了吉洛，”话是这么说着，琴酒的目光却掠过奥罗拉，继而落在波尔多的脸上，警告般地叫了她的代号
波尔多笑得很阳光开朗：“在呢？”
吉洛，波尔多，琴酒。这是什么令人绝望的组合？！伏特加痛苦地闭眼，然后马上看向在场另一个气氛调节大师。
安室透挑挑眉。据伏特加所说，其实吉洛严格来讲也是琴酒的下属，不过因为她跟贝尔摩德关系亲近，又是对方的学生，加之任务部署实际上由那位传闻中的御鹿先生亲自进行，着实是能称得上一句“身份特殊”。
……总之就是，吉洛虽然名义上是琴酒的下属，但是其实不归他管；波尔多就不一样了，她是直属于琴酒的左膀右臂。
这三人，一个淡漠讥诮，一个开朗活泼 ，一个冷酷阴翳，似乎达成了某种制衡，僵持不下。
安室透了然，收回自己的视线，在伏特加感激的目光中上前几步，为几人递了台阶：“又见面了，吉洛小姐。”
“您当然没有迟到，”金发青年笑着说，“不过…time is money，对吧？”
琴酒一听这话就发出一声冷哼，叫上伏特加就往外走：“波尔多，把东西给她。”
被点到的白发女子“嘁”了一声，掏出一个U盘抛给奥罗拉：“真是便宜你们了。”尽管无良上司语焉不详，但是她还是不情不愿地给重新接下这项任务的两人交代了清楚。
最后，她凑在奥罗拉的耳边，笑道：“波本可是调查了你一个多月哦？”
奥罗拉一挑眉，不置可否：“是么。”
波尔多见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耸耸肩，抛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信不信随你~”
三人一走，基地内顿时安静下来，安室透凑上来笑问：“波尔多跟您说了什么呢？”
基地内有电脑室，奥罗拉此刻整忙着查看U盘里的资料，闻言只是略微瞥了他一眼：“她说你调查了我一个多月呢。”
安室透笑容不变：“那您信了吗？”
奥罗拉语气不变：“我信她在挑拨离间，当然也知道你在调查我这件事。”
屏幕上跳出来一个女人的头像，白皙的皮肤，妩媚的丹凤眼，有着一头漂亮的大波浪卷发，刘海处做了一缕鲜红的挑染。照片下是她的名字：青木凉子。
还真是嚣张啊……安室透面上挂着真真假假的笑，心里却不敢放松分毫，他斟酌着说：“您好像很不介意自己的在组织里的名声呢。”
实际上 ，哪怕经过一个月左右的调查，安室透对吉洛的了解也是少之又少。对方是贝尔摩德的学生，他毫不意外自己得知的消息五花八门。哪怕是前些日子暴露的几处安全屋，也几乎没有有用的信息。
但是，组织成员里重复率最高的一句话就是：人群里最目中无人、最随性傲慢的那个，就是吉洛了。这人一般会站在琴酒或者贝尔摩德身侧，窥视她的视线会被尽数挡回，因而也有些风言风语，说她才不配位。
安室透回想起琴酒和波尔多的动作，忽然意识到，其实高调的吉洛才是一场任务中真正的枢纽中心。就像他一提到朗姆，对质的三个人就一定会站在统一战线一样。同样的，正是因为对方傲慢的孤立状态，情报泄露的风险大大降低，针对其本人的探究也少之又少。
奥罗拉一边滑动鼠标，一边回答他：“琴酒都不在意他被说成保姆吉祥物，我在意什么？”她不停地删删改改——波尔多给她的原件可有可无地加了密，不难，只是很繁琐，让人看了就觉得火大。
“保姆吉祥物？”安室透夸张地打一个冷颤，笑道，“谁的胆子这么大？”
“只是大家都这么说，左右也没人敢舞到他面前，也就懒得管了。”奥罗拉轻笑一声，“毕竟琴酒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杀了吧。”
“这样啊……”
“好了，你来看看。”奥罗拉打断安室透的思路，示意他来查看这次的任务资料，“这次的人物对象叫青木凉子，是组织的军/火/商，疑似有叛逃倾向，但是经过琴酒和波尔多的调查，已经核实了这一点了。”
奥罗拉把位置让给安室透，示意他自己查看资料：“我们的任务是找到组织的货物，再把她和她的「第二春」处理了。”
“第二春？倒是一个形象又贴切的比喻。”
“话说回来，波本，你问了我好多问题，也该我了吧？”奥罗拉从窗边再次走到他跟前，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猛的把两人的距离拉进，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你申请和我搭档，用了多久呢？”
神态和心跳在经过训练后都能控制，唯有瞳孔会诚实地反应主人当下的心情。安室透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话语惊得瞳孔一缩，立马就反应过来自己中套了。
而奥罗拉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就退出了这个令神秘主义者毫无安全感的距离。她毫无诚意地笑着道歉：“抱歉，我只是想求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安室透自然要表示没关系：“不过，能告诉我是怎么猜出来的吗？”
“称呼？可能有一点点，你对我的态度要比对贝尔摩德还要慎重一些。不过大部分还是因为波尔多说的话。”奥罗拉随口解释道，“估计是查我也没有查出来什么东西，或者有些猜测要证实，所以主动提出要我做搭档。”
奥罗拉的态度着实是称得上一句坦诚，顺利得让安室透反而愈发慎重起来。
两人一时无言，奥罗拉补充：“一般而言，我都是独立出任务，要不就是跟波尔多搭档，不过我们气场不太合，最近不知怎么好像变本加厉了。”
“很苦恼这个吗？”安室透关切地询问。
“苦恼称不上，只是真的很烦。”奥罗拉朝电脑屏幕抬了抬下巴，“你也看到了，原件那种纯属恶心人的加密。”
*
这次任务地点在札幌的奥斯林庄园酒店，位于北海道。札幌的气温较东京更低，空气里似乎还带着没有消融的冰碴。
奥罗拉身着普蓝色的一字肩丝绒鱼尾裙，柔软的布料贴合着玲珑的身段，戴着一副同色手套，长及手肘位置。纤细的腰身被一条珍珠腰带束起来，胸口别了一颗海蓝宝胸针。她锁骨平直，莹白的肌肤似乎也泛着细腻的光晕。
她的头发高高盘起，夹了零碎的珍珠发卡，耳垂上佩戴着与胸针同系列的耳饰，脸上带着一个银色的素面面具。
当奥罗拉踩着小高跟摇曳生姿地走向安室透时，他一个恍神间仿佛看到了贝尔摩德的样子。
不，贝尔摩德大约还要在艳丽张扬一点。
安室透笑着伸出手臂，做一个体贴的男伴。他想到：神态上哪怕是一瞬间的相似，也足以证明吉洛和贝尔摩德之间的亲近关系。
青年带着黑底金纹的面具，穿着黑色的双排扣缎面西装，金色的纽扣在灯光下泛着金属独有的冷光，驳头上别着金制细链条胸针，白衬衫一直扣到喉结下方，系着宝蓝色的领带。他带着一副白手套，长度刚到手腕，把麦色的皮肤遮得严严实实。
他在奥罗拉出示了邀请函、步入庄园后，微微俯在耳边问道：“我还挺好奇你是怎么拿到邀请函的呢？毕竟…这样的拍卖会的宾客名单应该是早就拟好了的吧？”
“捐了一点东西，这里的每一位宾客实际上都提供了一些自己的藏品。还有就是…我走了一点后门哦，”奥罗拉把头微微向他倾斜，用两人都能听到的、平和的声音说，“这个拍卖会是组织的在日本境内的几个大型洗钱场所之一呢。”
此时的天已经暗了，奥罗拉的视线上移，湖绿色的眼里若有若无地带了一点看好戏一般的讥诮，在逐渐昏暗的天光下不那么明晰而显得有些晦涩：“说不定你平常向组织报销的资金就来源于这里呢。”
安室透适宜地表现出一点诧异，将自己内心波涛澎湃般的触动隐藏在一句风轻云淡的“原来是这样啊”之下。
奥斯林庄园是由英国人设计，典型的英伦哥特式建筑。远观室外，建筑通体密布着扶壁和飞券，仿佛是没有拆卸的脚手架，给人一种瘦骨嶙峋的感觉。走进其里，它把厚重的墙面减少到极限，随处填充着花窗玻璃，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折射出迤逦的光芒。
他们跟其他名流一起被招待者引到大厅入座，桌上摆放了水、规则手册和拍品简介，号码牌则是在入场前随机抽取。为了不过于引人注意，奥罗拉和安室透两人落座在较高的最后一排的角落，他们的牌是9号牌。
“这是一个带有社交性质的拍卖会，接下来还有一场宴会。”在拍卖师面带微笑说着开场白时，奥罗拉低声向安室透解释道，“我们需要在拍卖会结束之前把目标找出来。”
安室透略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今天第一件拍品——一套翡翠首饰——倾城之恋！”东方人本就对玉石带有别样的追求，加之拍卖师说着大段大段地溢美词，踩中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对名声的渴望，“……起拍价1500万，每次最低加价100万！”
“八号一千五百万！”
“十三号一千六百万！”
“七号加价三百万、一千九百万！”
“十一号两千万！”
“十二号两千两百万！”
“七号加价五百万、两千七百万！”
“十二号加价三百万、三千万！”
“八号加价五百万、三千五百万！”
谁能拒接一些关于自己家庭幸福美满的通告呢？下面的举牌此消彼长，拍卖师充满激情的声音就像是兴奋剂一般，每一位西装革履的先生脸上都带着势在必得的微笑，场内高涨的气氛在竞拍价步入八千万时逐渐退去。
“七号八千万！”拍卖师笑问在场的诸位，“有人出八千一百万吗？——十二号先生呢？”
——“或者在高一点、八千五百万？”拍卖师笑眯眯地问，“相信我，它值这个价。”
十二号位置上坐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身着棕红色西装，将他穿着红色礼服的女伴衬得格外娇小。这两人坐在安室透和奥罗拉的右前方，他们因而得以听见两人的窃语：
“哎哟喂祖宗，你不是想要后面的那颗天空之泪吗？”
“有什么关系嘛，这个我也要啊。”红裙女子轻轻锤了身边人一下，“那可是倾城之恋诶…不肯给吗？”
“给给给给……”男人说着，举起手里的号码牌。
“好的！现在是八千五百万！还有更高价吗？”拍卖师作势要敲锤，“八千五百万第一次……八千五百万第二次……八千五百万第三次！成交！”一锤定音。
“吉洛呢？”安室透侧目笑道，“你有什么想拍的吗？”
出乎预料，奥罗拉点点头，将桌上的册子打开递给他：“五号拍品，是我的目标。”
安室透接过一看，发现五号拍品是一幅画，著名艺术家莉尔的遗作《露珠》。
画作的名字虽然叫《露珠》，然而画面上却是一个女人，一位恬静的、柔和的美人，她有着雪肤、乌发、红唇，身穿的克里诺林裙是色泽艳丽的克莱因蓝，其上有用银线绣成的花纹。她浅浅地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四周的花都娇艳欲滴，而她低垂眼眸，注视着一束靠在她怀里的鲜红的玫瑰。
如果不是因为名字，那么可能没有人会想到主角是一颗露珠。
安室透不是专业鉴赏美术的人，在艺术方面虽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但总归识趣地不在精于此道的人面前巧语。只是他看作者的名字十分眼熟，于是问道：“莉尔？我怎么依稀记得…她似乎是一个钢琴家？真名好像叫……”
“温蒂妮·艾林，法国人，不过后来嫁给日本的企业家御尚川明介，于是改名御尚川温蒂妮。”奥罗拉淡淡地说，“不过在十三年前，夫妻两双双殒命，小女儿至今不知所踪。”
奥罗拉不欲多言，将手册向后翻一页，说：“这个七号拍品，如果我是青木凉子，我可能会把它拍下来。”
七号拍品是位于地中海地区的一座小岛，属于意大利的管辖范围，气候宜人，适宜居住。
“你看起来也有了可疑的人选。”安室透说着肯定句，“真想看看我们的答案是否统一啊……”
“啊~情报专家波本怎么会连这种程度的分析都做不到呢？”奥罗拉勾唇，懒洋洋地用手背支着下巴，目光遥遥落在第一排中间的黑发女人身上。那女人身着墨绿色的长袖刺绣直身型礼服，虽然看不见正脸，但是身形的相似已经足以让嗅觉敏锐的两人锁定目标。
会场中也有独自前来的女性，但气质是一个很微妙的东西，那位女士的气场跟其他女企业家、政治家的气场完全不同，更不用提，她是在场除了奥罗拉两人以外的、唯一一个没有聚过牌的竞拍者。
……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