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夏》一路殊途

38、主动

　　梁夏擦擦脸，笑着跑出家门，上了出租车才想起来得先问问人家在哪。
　　“喂，宝贝？怎么了？”陆程接起电话，听动静像是在输密码开门。
　　“喂？你现在在哪？”梁夏兴奋地问道。
　　“我在公寓，回来拿点东西。”
　　“好！你在那等我！我来找你！”
　　说完梁夏把电话挂断，跟司机说：“师傅，麻烦去林安天府，快一点，谢谢！”
　　司机踩油门加速，生怕人家是去追媳妇儿的，不能耽误事儿。
　　听着戛然而止的通话后面的一连串忙音，陆程心生疑惑，小朋友这是怎么了？
　　到了公寓门前，梁夏深吸一口气，输入密码210927。是的，陆程把密码改了，他妈妈说“你是有家室的人了，别给我不请自来、出入自由的权利了，不合适”。门锁开启，现在是晚上九点，房子里灯火通明。陆程开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敲敲打打，见梁夏来了，他笑着把电脑放下，起身笑着朝他走去，问：“怎么了？这么着急，才分开不到三个小时，就想我了？”
　　梁夏快两步扑进他怀里，然后陆程就感觉到小朋友情绪不对，胸前的衬衫好像也被什么打湿了，传来一阵温热感。
　　“宝贝，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陆程只是温柔地抚摸小朋友的头，小心问道。
　　梁夏轻轻摇头，闷着声音回答：“我好想你，想见你。”
　　陆程轻笑，说：“宝贝，你这样，我会忍不住让你搬过来和我同居的。”
　　“也不是不可以……”梁夏轻声呢喃。
　　“你现在不怕我把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你舍得吗？”
　　“……舍不得。”
　　“我奶奶说，她要有第二个孙子了。”
　　“啊？”陆程被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说懵了，“第二个孙子？你爸他……有喜了？”岳父大人……身体保养得那么好？
　　“什么呀？陆程程，你是笨蛋吗？”梁夏用环着陆程腰的手拍了一下他的背。
　　“大概……是吧。宝贝，你什么意思？”
　　梁夏从他怀里出来，吸了吸鼻子，认真看着他，笑着说：“我奶奶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她同意了。”
　　陆程再次被说懵了，这一次是惊的。这消息的分量对他来说，不亚于梁夏当初在台上给他表白。
　　“陆程程，你吓傻了？怎么不说话？”梁夏在他眼前晃晃手。下一秒，他身体腾空，被一把抱起放到了沙发上，“哎！陆程，你干嘛？”
　　“你……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陆程压在他身上，郑重地说。
　　梁夏失笑，双手捧起他的脸，说：“我奶奶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她说，你当她第二个孙子，她很满意。”
　　再次听到这个消息，陆程终于确信自己不是幻听，他低头覆在梁夏的颈窝，笑了，然后，温热的泪滴滑落。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梁夏一进门会埋在自己胸前掉眼泪了，毕竟，没什么能比家人的祝福更加感人。
　　“陆程，你哭了吗？”梁夏感觉到了皮肤上湿湿的触感。
　　陆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他说：“夏夏，我现在，好幸福。”我和你之间，将不再有任何阻碍，我们将会走在阳光下，无所顾忌地、坦荡地相爱。
　　“我也是，我觉得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了，所以我等不及明天，一定要马上过来告诉你这个消息。”梁夏搂着怀里的人，笑着应答。
　　陆程缓了半分钟，红着眼眶抬起头，手指摩挲梁夏的右脸颊，问道：“奶奶是怎么知道的？”
　　“嗯……她没说，不过我猜，是看我俩的眼神看出来的。”
　　“我们这么明显吗？”
　　“可能……是吧，奶奶跟我一个劲儿地夸你，说你懂事、会照顾人、疼人，说我们在一起，她很放心，叫我们要好好的。”
　　陆程笑了，回答说：“原来我在奶奶心里形象这么好呀。”顿了顿，他接着说：“夏夏，我们一定会好好的，会越来越好。”
　　梁夏也眉目含笑地看着他，点头同意。
　　跋山涉水才终于得以靠近的两颗心，终于获得了最重要的祝福。他们会始终并肩，看四季循环、万物变迁，在这浩渺的世界里，守住自己的一方烟火人间。
　　两人抱了一会，梁夏拍拍他说：“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陆程开始耍赖不松手：“不，夏夏哥哥，很晚了，你别回去了，陪陪我吧。”
　　“陆程程，你这长幼次序变换得真是随心所欲呀。”
　　“无伤大雅，随机应变，有效就行。”
　　“我真的得走了，再晚就难打车了。”
　　“No, stay, please.”
　　“Call me something else, then.”
　　“Babe.”
　　“Uh-uh, pass.”
　　“Darling.”
　　“Pass. Last chance.”
　　两个人玩儿似的逗着对方，梁夏想着为难完了最后一次，自己就可以脱身了。只见陆程微微撑起身子，思考了一会，附在梁夏耳边，用低沉的嗓音说：“Mon cheri, t’en vas pas.”
　　这是陆程第一次在梁夏面前说其他外语，他愣了一下，问道：“你二外修的也是法语吗？”
　　陆程挑眉，回答说：“那看来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对吧？”温热吐息萦绕耳后，陆程知道，耳朵和脖子都是梁夏的敏感点。他在引诱他的猎物，走入自己温柔的陷阱。
　　明明梁夏出门时还是闷热的夏夜，现在，窗外却忽然下起了小雨，雨点淅淅沥沥打在落地窗上，留下丝丝水痕。看来，就连老天爷都在说：留下吧，留在他身边。梁夏从怀里人的拥抱里挣脱，溜到玄关处，“啪”，屋内明亮的灯光一下熄灭。
　　陆程本以为小朋友是要开溜，还想着起身去挽留，但是小朋友关完灯，又趿着拖鞋小跑到落地窗边，盯着窗外远处立交桥上的车水马龙。一会儿之后，他答非所问地感叹道：“下雨了……我之前就发现，你公寓的视野特别好，夜景好漂亮。”
　　陆程走到他身后，双手环抱住他的细腰，下巴搁在他的左肩，微微侧头嗅着身前人的脖颈。梁夏最喜欢陆程这样抱他，整个人被拥入怀中时，他会无比安心。
　　陆程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梁夏的耳垂，轻声追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举止间的暗示，是情人的秘语。
　　梁夏被痒得轻轻一笑，向前倾身，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写下两个词。写完，他回身搂住陆程的脖子，抬头说：“这就是我的回答。”
　　陆程左手握住他的后脖颈，这是他们每次接吻的先发讯号。梁夏如往常一样准备闭眼，接受爱人的亲吻，但陆程忽然问：“宝贝，教了你那么多次，学会怎么接吻了吗？”
　　梁夏一怔，陆程在邀请自己主动，于是他点点头。
　　“好，那我们做个shadowing练习，吻我。”陆程笑着发出指令。
　　梁夏踮起脚，往右微微偏头，吻上那双熟悉的、柔软的唇瓣。如他所言，陆程真的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微张着嘴，“检验”小朋友的学习成果。梁夏轻轻咬住陆程的上唇，□□他的唇珠，然后舌尖前探，触到爱人的齿关。他搂在陆程脖子上的左手开始往上游走，抚摸那熟悉的坚硬发茬，再往上，轻轻揪住一些发丝，像陆程以往会对自己做的那样。他踮脚踮得有些累了，开始撑不住地落地，陆程就配合他俯下身，方便他进一步动作。梁夏的右手开始往下，抚过陆程的左臂、手肘、腕骨，然后转移到对方的腰上，再微微用力，扯出一小截被陆程束进西裤里的衬衫布料。指尖微凉、肌肤滚烫。
　　陆程身材很好，肌肉恰到好处，梁夏最喜欢的，便是他的腰，劲瘦却又那么有力。而且，不只是陆程知道梁夏的敏感点在哪，梁夏也一样知道他的。情事，是探索爱人身体奥秘的最佳利器。每次梁夏的膝盖或者小腿蹭到陆程的侧腰，陆程都会微微战栗，然后再也听不进任何求饶话语，只懂得遵循本能、变本加厉。
　　梁夏掌心上移，有意无意地掠过陆程的腹肌、肋骨。见对方依旧淡定，他便贴得更近些、更加大胆。如他所愿，陆程的喘息加重。他微微一笑，唇舌退开些距离，挑逗地问：“陆老师，我这次作业，能打多少分呀？”不过，他并非真的需要回答。手掌下滑，他握住陆程的侧腰，使坏地摩挲了两下。然后，他感觉到放在自己腰上的双手用力一收。获得满意的反馈，梁夏继续加深这个吻。他逗弄陆程的舌尖，引它与自己交缠，然后又转而宠幸更深的上颚、口腔。空气里回荡着彼此的呼吸声、唾液相融的黏腻声、窗玻璃上的雨点声，仿佛一场不可告人的交响乐盛宴。除了天空和彼此，无人知晓此时的他们，正对着万千霓虹灯光，以唇舌交锋。
　　呼吸愈发沉重，梁夏被一点点压向身后的落地窗，十指相扣，手背与冰冷的玻璃相贴。千钧一发之际，陆程微微抽离，对着梁夏脸颊旁边的窗面哈了一口气，上面的字迹变得愈发模糊。梁夏侧过头，呼吸不稳地说：“这样……就看不清了。”
　　陆程笑了一声，低沉而性感。他哑着声音回答道：“嗯，不想让别人看到。”
　　让它从玻璃窗上散去，这样，全世界就都不能窥探你对我的爱意。
　　陆程重新拿回主动权，重重吻上梁夏的唇，右手拉起梁夏的手放到自己胸前的衬衫纽扣上，说：“帮我。”
　　一边承受热吻，梁夏一边颤抖着手去解陆程的衣扣，一颗，两颗，三颗，全部解开后，陆程双手一扯，把衬衫扔到不远处的沙发靠背上。
　　“我们……我们去卧室。”梁夏微微退开，眼神迷离，双唇红艳。
　　“宝贝，我们解锁个新场景，怎么样？”陆程笑着蛊惑小朋友。
　　“可，可是，外面会看到……”梁夏就算已经可以直面欲望，终究还是不敢对着万家灯火与爱人耳鬓厮磨。
　　“沙发，可以吗？”陆程当然不选落地窗，那可不是安全的单面玻璃，他不能允许自己男朋友动情时的模样被任何外人得知，上天也不行。
　　梁夏颤抖着声音嗯了一声，陆程便一把抱起他，让他的双腿环住自己的腰，转身向沙发走去。现在，梁夏无比庆幸自己之前关掉了客厅的灯，否则，他一定不敢答应陆程的疯狂邀请。
　　两人跌入柔软的皮质沙发，继续接了一个绵长的吻，然后陆程说：“等我一下。”必需品都在卧室里，客厅没有，陆程觉得以后得找个安全的角落，备着点儿才行，不然情到浓时，弓已经拉满了却发现没放箭，真的太扫兴了。
　　梁夏的脸已然红透，他利用这“中场休息”的短暂时间，剧烈地喘息着。十几秒后，陆程返回，他蜻蜓点水般啜吻梁夏的额头、眼睛、鼻尖，然后滚烫的掌心探进梁夏的T恤，往上挽，脱掉，随手搭在自己那件衬衫上。手掌游移，找到梁夏的右手掌心，握住，往下带到自己腰间，搭在皮带扣上，暗示意味明显。梁夏在昏暗的光线里凭感觉帮男朋友宽衣解带，但是紧张让他的手心渗出细汗、指尖抑制不住地轻轻颤抖，尝试了好几次，他还是没能解开那烦人的金属扣，便轻轻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看着小朋友被一个皮带扣打败，陆程轻轻一笑，说：“宝贝，这是自动扣，扯不开的。”然后他带着梁夏的手指，拉动小暗扣，终于解开皮带，“学会了吗？下次……”
　　“没有下次了。”梁夏用软糯的声音回怼，毫无威慑力。
　　“好，那……我帮你解。”陆程的手往下扣住梁夏的裤腰，他穿的是休闲裤，不需要用皮带。陆程轻轻一扯，一拉，裤子落地，然后自己的也随之落地。两人终于肌肤相贴，体温都一样灼热。
　　梁夏还是会不适应地呜咽，陆程便通过亲吻来安抚他。恋人相拥，是不同灵魂的吸引。皮质沙发被汗水浸湿，相扣的十指在其上落下凹痕。良久之后，梁夏眼前出现模糊的夜景，光影阑珊，他眨眼想要看清，却只是引来更多的泪水。他扶住沙发靠背的汗湿手掌往前一划，挂在椅背上的两件上衣被扫落到地毯上。
　　“小朋友，你怎么把衣服扫到地上了？你不是最爱干净的宝贝吗？”陆程哑声责怪，语调却轻快。若梁夏此时回头，便会发现他分明是在逗他。
　　可梁夏只剩摇头的力气了，鼻腔中发出带着哭腔的低沉哼鸣，无声地控诉恋人的挞伐。
　　若不是雨夜，该有月光洒在身前人身上，那一定很美，陆程想。
　　汗珠顺着胸膛、脊背滑落，被抹开、蒸发，与空气里的暧昧气息融为一体。双手交叠、拥抱收紧，爱人在被肆意探索、留下标记。
　　“宝贝，我想听你说一次。”陆程伏低身子，唇瓣掠过梁夏的耳垂，再往上，偷走睫毛上挂着的泪滴。他额前的发丝已然被汗浸湿，喉结上也挂着一滴，将落不落。
　　“唔……什，什么？”梁夏眼前的夜景愈发模糊，只剩重叠的光点。
　　“就是，玻璃窗上那句。”陆程语调也在颤抖。
　　“Je... Je t’aime.”
　　这是梁夏对陆程那个邀请的回答，现在玻璃窗上已找不到它的丝毫踪迹了。
　　话音落下，一场征伐与臣服随之落幕。喘息此起彼伏，难以平息，怀抱仍然温暖、心跳仍旧剧烈。
　　“Moi aussi.”
　　每一场情事都以“爱你”为句点，但浪漫，从来不会只有一种表达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