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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师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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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书到手的那一刻。
季九溪彻底松了一口气。她厌恶自己被人操控的人生,喜欢自己做抉择。但是当自己犹豫不定的时候,还是希望有人能够推自己向前。
沈以昱这不就推了自己一把嘛?说明这两个人没有缘分。
收拾好包裹,季九溪踏出了侯府。
她同谁也没有告别,只给沈以昱留下了一碗粥,热腾腾的。
次日,林泙前往沈以昱的书房,“主子,夫人走了,留下了这个。”
沈以昱打开信封,那是一封和离书。他没有允许她离开,但她还是走了,她其实早就有这个本事离开的,他突然明白,她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他。
但他那晚上说的什么呢?放你离开。
沈以昱有些慌乱,“三百暗卫,她怎么离开的?”
林泙沉默,这是他的工作失职,的确没有什么可以狡辩。
季九溪走后,沈以昱不曾再去过主屋,但林泙却看的出来,他有些不开心。沈以昱的不开心没有持续很久,西爻战乱平定后,京城中掀起一股势力,以捉拿大臣家眷为由要挟朝廷大臣,大多行贪赃枉法之事。
沈以昱也不例外。
有人捉了季九溪,要他拿黄金千两只身去赎。
林泙看着沈以昱的样子,觉得沈以昱是不大可能去的。主子未必是不想救人,他只是想用最稳妥的方式救人,钱还不是问题,只身一人显然是个陷阱,林泙不必劝,他也知道其中风险所在。
谁知道这一夜,沈以昱却谁都没有告诉,只身前往了。
前往翠微湖,沈以昱见到了多日不见的季九溪,她更加红光满面,后面拿着刀抵住季九溪喉咙的白发青年,正是封无名。
封无名道,“侯爷,你来了。”
季九溪没说话,也是看着沈以昱。
她想起七里塘被那个漂亮的小姐妹要挟,那时沈以昱也是追着来救她,但是却没有顾及她的生死。
匕首定在季九溪的脖子上,隐隐约约看的出一些血迹。
沈以昱吞了吞口水,“你是她的师傅,便要拿她的命来威胁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封无名有些百无聊赖,“如今,你已然知道了我是谁,便不用再对你多做介绍了。我想要你卸甲归田,你可愿意?你今日来救的女子,是你的结发妻子,还是你被休的棋子,你也想明白了?我利用你,你又何尝没有利用她呢?你早就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易,但还是想要顺势而为不是吗?”
沈以昱还没说话,季九溪便道,“这事是我的错,不怪他。”
沈以昱拦住封无名的话头,“放了她。”
封无名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我曾经和溪儿这丫头打过赌,要你爱上她。如今她输了,输了的棋子自然是无用的,就算是我再喜爱,也是终究无用的。所以,此刻,我便不会再留着她,可你,还想再救她吗?”
季九溪知道沈以昱是理智之人,这样的时刻,她可太明白沈以昱会怎么做了。
但此刻沈以昱却极尽犹豫,“你想要什么?”
封无名附在季九溪的耳朵边,“小丫头,现在就来看看谁输了吧。”紧接着,他将匕首更深的押入季九溪的颈子边,对着沈以昱道,“扔掉你手里的剑。”
这话轻飘飘的,很没有分量,可沈以昱居然照做了。
季九溪瞪着他。
沈以昱道,“好。”
好。好?季九溪是不是听错了?沈以昱居然会为了她放下自己手里的剑,季九溪迷茫了,沈以昱不是号称冷面无情第一人吗?
沈以昱放下剑,向着季九溪走来。
封无名却在此刻勒住季九溪的脖子要他止步,笑着对季九溪说,“也许你做到了。”
季九溪虽然说话费力,但依然想着自己的金银财宝,“那你的承诺要践行了。”
封无名也只是笑笑,“若你还有命活着。”
季九溪冷笑了一下,她恍惚记起曾经封无名一身冷霜披在肩膀上站在自己的院子里,也记得封无名在屋脊之上对自己说的话,“你不一样,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封无名这个人,爱护自己的时候爱护到极致,要失去自己的时候,也确实狠得下心。
季九溪笑了笑,似乎也不怎么在意他的态度,她只是说,“那若是今日我不允许你杀他呢?”
封无名挑眉。“你也爱上沈以昱了?”
季九溪没说话。
但相识数载,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季九溪心中作何想,突然恨恨道,“我从小在道观里长大,知道该如何袖手旁观别人的命运。但是有一点我却一直都想不明白,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永远都是悲哀的,他们娶妻生子、寿终正寝,永远都是差强人意的,可是有一些人,却永远都活在高高在上的云端,不曾体悟别人的半分悲痛。”
他以为,季九溪和他是一样的,从小不受宠爱,一直忍气吞声。
所以,他将季九溪看的不同。他放纵她的天真烂漫,不忍她的悲痛伤心,他成为了她幼小阴霾天空中的一朵遮风避雨的云,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终究还是不同。
有人,是很乐于感受这岁月里的甘苦的。
有人,是不惧怕在未来会面对的风雨的。
他一直以为他足够坚强,可以为更多的人遮风挡雨,却不知道原来自己是最脆弱的那个。
季九溪有些视死如归的道,“我知道你想要复国,但西爻对你而言不过是一个棋子,对你而言,什么都是没有价值的,你不爱任何人,也不爱你自己。”顿了顿,季九溪又道,“但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好。”
即便,你现在会杀了我。
我还是当你,是我最好的师傅,因为你曾经也那么努力的保护过我,虽然你现在想法变了,但你依然是我最好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