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安令》十六逢春

2、第二章

　　清早乐常府前就围满了人，熙熙攘攘的，吵得常钦直皱眉头，左翻右滚地睡不着觉。

　　“来人！来人！”常钦坐起身来，手用力地捶向被子，“这外面吵什么呢？”

　　小梨听到声音急匆匆地奔进常钦屋中，“小姐莫要发火，是……”

　　见她难以开口，常钦眯起眼睛靠近小梨，“是~什么？”常钦故意将“是”字尾音拉长。

　　小梨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液，“小姐做好准备。”

　　常钦点点头，小梨凑近她耳旁悄声说：“校尉府送来的聘礼。”

　　“什么！”要不是身下有厚被压制，常钦都不知道要蹦多高了，“那那那那个，杀人都不眨眼的司隶校尉？”

　　常钦对着小梨疯狂眨眼，“他相中了府中哪个小姑娘啊，这么倒霉。”

　　见小梨未接话，她似乎明白了，常钦缓缓用手指到了自己的身上，“不会是我吧？”

　　小梨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小姐，想开点，司隶校尉听传闻讲凶是凶了点，但好歹是个美男啊，据说武功高强的人身材也很好呢……”

　　常钦捂着耳朵不愿再听，本就因没睡好头皮细细密密地疼，这下是整个脑袋都疼了。

　　“好端端的我和他无冤无仇，无渊无源，甚至面都没见过，怎么都不该是我啊，是不是搞错了。”常钦突然想起，自己与那个司隶校尉素未谋面，更别说给聘礼论婚嫁了，一定是他们下人弄错了，一定是这样的。

　　正想着，常远周进入了房门，“没弄错，在你未出生时我和你娘亲还有你南伯伯就已商量好了这件事，我们两家是世交，将你许配给宣校尉刚刚好。”

　　“好个糖葫芦啊，想省我那一碗米直说不就好了，大不了我以后啃馒头也好啊，把我嫁到校尉府，真是怕我活久了孤单。”常钦咬牙切齿地说。

　　常远周深知传言中的宣灲冷血无情，连只兔子见他都会大叫出声，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所有孩童见他无一不害怕的，可见他的形象刻在众人心中如此深。

　　但常远周知道，宣灲只是表现得凶残，实则是为了保护自己别无他法，将自己塑造成谁见谁怕的阎王形象，其实并不坏。

　　“你这孩子！不许这样说话，不懂礼数。”

　　聘礼都到了，又是父母定下的。

　　常钦叹着气梳妆打扮一番，出门接礼。

　　乐常府的大门一开，映入眼帘的都是红彤彤的礼盒礼箱，看着倒是喜庆，常钦用眼望了一圈，最终锁定面前这位，长得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英俊啊，身上也不带煞气……看来传闻是不可信。

　　常钦伸出手向面前人行了个礼，“小女子常钦，见过宣校尉。”

　　面前人立马单膝跪拜，“不敢，廖絮只是司隶校尉的属下。”

　　常钦下意识眉毛上扬，“那你们司隶校尉人呢？”

　　“这个……我们校尉接令彻查夜鬼一案，事务繁忙导致抽不开身，派我们前来送聘礼。”廖絮说完怕常家怀有怒气，又补充道：“校尉说了，等他处理完要事，定会亲自来给常姑娘道歉。”

　　常钦冲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若是真要了他的道歉，常家不还得被挂上斤斤计较的头衔，到时候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人了。

　　“当然不用，小女自然理解宣校尉，业务繁忙嘛。”常钦说道，“来人，收下这些聘礼。”

　　下人们一人一箱，看得出来搬得都很费劲，怕是里面装了不少金银珠宝，真是下了血钱。

　　看着聘礼都进了院中，常钦满意地点了点头，“没事，人没到礼到了也行，不送了。”说完便让人关了乐常府的大门，廖絮对着紧紧闭合的大门，一时无言以对，带着校尉府的人撤了。

　　常钦盯着箱中珠宝，看得入神。

　　各式各样的发簪整齐摆放，阳光一照，各个都发出了色彩不一的光，做工精细，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常钦咂嘴，“想不到还挺大方的。”

　　“听说宣校尉每次出任务前，光帝都会提前备好奖赏的东西，久而久之，校尉府添置了很多东西，就连下人的装扮都是一等一的好。”小梨回道。

　　常钦瞥了她一眼，眯着眼睛：“我亏待你了？”

　　吓得小梨急忙说：“不敢不敢，小姐的好，小梨终身难忘，自是要在小姐身旁照顾一辈子的。”

　　“好了，逗你的。”常钦拉小梨坐到了自己的身边，双手都握着小梨，“你我年纪相仿，如同姐妹一样，在我身旁你大可放松些。”

　　小梨点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不过小姐，我还听说校尉府中没有一个侍女，把性别卡得死死的，这是为何？像宣校尉这般有权有势，有才有颜的，小梨以为他身边会美女无数呢。”

　　片刻后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喜欢男人。”

　　沉默中常钦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排除，“还是正经点吧，可能他已有心系女子……反正跟我成婚并不是他心中所想。”

　　“小姐，门外有人要见您，跪地磕头怎么叫都不起，您快出去看看吧。”贾婶报到。

　　常钦日子过得清闲，只是宅在家中，很少结识外面朋友，一听有人要找，急忙赶了过去，没等走近就听到了府外人的抽泣声：“跪求常大小姐救救俺儿子吧，俺给您们磕头了，跪求常大小姐救救俺儿子吧，俺给您们磕头了……”

　　同样的话重复着，磕了一回又一回，常钦也蹲下身拦着老太，随后将她扶起，“大娘有话起来说，这是干嘛呀？”

　　抬头一看才认出是沈大娘，家做小本外卖，经常帮助街坊邻里，名声极好，要说两人的初相识还是在常钦遭遇抢劫，沈大娘出手拦截，这才没叫劫犯逃脱。

　　“夜鬼作乱，俺儿子遭遇不幸，耳朵烂掉了半只，现如今昏迷不醒，栖安城上上下下的大夫俺都请过了，都说没法子治，医术稍高些的能看出中了毒，却不是什么毒自然无法解，俺想来想去，小姐您也善于解毒治病，这才……”沈大娘叙述着，声音到后面带有几分哽咽，常钦看着心里难受。

　　“你方才说是夜鬼所害？”常钦自幼便不信鬼神之说，凡人一有病不是求神就是拜天的，她却只觉得这些人愚昧，真正能治病救人的是药与医者。

　　“正是。”沈大娘说。

　　常钦追问：“那你可是亲眼所见？”

　　“这……”沈大娘晃了下头，“并未，可这身体残缺就是被夜鬼所害的症状啊。”

　　常钦没有再与沈大娘对话，而是叫人备了马车，随即去了沈大娘儿子所在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