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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遇鬼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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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仙台的罡风像是剃骨的刀，将她千刀万剐，割肉削骨。
等到落在平地上时，她不由舒了口气。
哪怕这里是传说中的仙人冢——饿鬼道。
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好肉，到处是翻卷着皮肉，深可见骨的伤口，琵琶骨与蝴蝶骨洞开着四个血窟窿，正不断向下渗出粘稠血液。
旁边有只饿鬼正在一堆白骨里乱翻。
听到动静，饿鬼转过头，露出一张骷髅脸。它的眼眶是两个硕大黑洞，里面勉强吊着两个布满血丝的眼球，下颌大张，露出里面尖利森白的牙齿。
它的身体也是骷髅骨架，每一个动作都能听到骨骼碰撞发出的咯咯声。
看见地上躺的她，饿鬼耸了耸干瘪的鼻骨，嗅到属于仙人的清列气味，口水瞬间从张着的下颌骨里哗啦啦流下来，两只眼球快速转动，露出贪婪的目光。
月翎心知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哪怕已经没有起身的力气，在饿鬼嗬嗬叫着扑向她的瞬间，她快速原地滚了一圈，抬脚狠狠将那扑上来的恶鬼踹飞出去。
饿鬼啸叫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跌在地上，散成一块块骨架。
月翎看着那堆骨架，心想，或许饿鬼并没有传说中那般难对付。
但下一秒。
刚刚散开的骨架突然又动弹起来，骨头与骨头之间自行寻找，连接，拼搭，很快支愣起两条腿，然后是躯干、手臂、头颅，没过多久，骨架又立了起来，仍然是方才的饿鬼模样。
这一次，饿鬼没有直接扑向她，而是站在原地，仰头向天空发出尖利悠长的啸叫声。
月翎一惊，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从地上撑起身体。
没走两步，地面轰然震动，无数森白的骷髅饿鬼如洪水一般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
她向前看，浩浩荡荡的饿鬼群正从堆积如山的白骨里爬下来，朝她快速逼近；她向后退，密密麻麻的饿鬼挤满了整个狭长饿鬼道，看不到边际。
每一只饿鬼，无一例外，都对她淅淅沥沥地流下口水，没有眼白的眼球在黑洞眼眶里快速转动，射出的视线是恨不能将她立即生吞活剥的贪婪渴望。
月翎深知伤了灵根，又刚刚遭受雷刑的自己绝不是这群饿鬼的对手，与其被他们撕碎吞噬，倒不如她自爆仙体，灰飞烟灭！
她汇聚全身所剩仙力凝于眉心，一时间眉心光芒耀眼，一颗小小的内丹从眉心处缓缓飘出。
她抬眼看着那枚沐浴在光芒中的内丹，无限留恋。
如果不是这枚别人馈赠的内丹，她不可能在那场惨烈的神魔大战中活下来，也不可能在失去灵根后还熬得过天界三百雷刑。
但是现在，她熬不住了。
他们用生命为她换来的东西，她终究守不住。
她张开十指，虚虚围在内丹周围，合上双目，两手猛地蓄力——一击！
一滴泪水从她眼角滑下。
若有来世。
只愿和他们在一起，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共守月麒族那一方水土。
不要再遇见那个人。
不要再重蹈覆辙。
霎那间，极致强光呈放射状从她身体里向外发散，她周身沐浴在温暖的光芒里，轻的像羽毛，软的像棉絮。
没有一丝痛苦。
她想这就是消亡吗？
原来消亡竟然是这样轻松的一件事，仿佛摆脱了所有的过去，消融了所有的痛苦，只是在春日的阳光里睡着了一般，温暖又惬意。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月翎。”
那么熟悉，熟悉到让她有落泪的冲动。
“不要辜负我，不要辜负大家……”
那个声音说。
极其温润的声线，哄人入睡一般轻柔道来。
“一定要活着，只有你活着，我们的死才有意义。”
这句话如此残忍，但那温润声线依然将它说得无比柔和，她仿佛能看见他最后温柔笑着，从心口里亲手挖出内丹，缓缓推进她的眉心。
“答应我，活下去。”
他说。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内丹在重击之下，非但没有爆裂，反而激发出猛烈仙罡，将四周向她扑来的饿鬼瞬间击飞。
是你吗？
仙罡散去，化作点点白光洋洋飘洒，像是纷飞的花瓣。
月翎伸出手，那白光有几点落入她的手心，莹润洁白，温柔的像是谁指间的温度。
她握紧掌心的温度，披散着墨一般的长发，召出一柄月白长剑，撑着剑柄，慢慢站起来。
饿鬼们啸叫着向她疯狂猛扑。
她从凌乱发丝中抬起黑沉狠厉的双眼。
要活下去！
她的命是他们换回来的，无论如何，哪怕在饿鬼道里，她也要活下去！
而要想活，她就得比饿鬼更狠，更嗜血，更凶残！
她猛地腾空而起，月白长剑在手中化为万道白色剑光，剑光大盛，照在根本不知畏惧，只知疯狂扑食的饿鬼白骨上，森然反光。
“白月如昼，万剑飞霜，杀！—”
一声厉喝，震彻饿鬼道。
*****
不知过了多久。
也不知杀了多少饿鬼。
她终是力竭，趴伏在地上。
哪怕不甘心，却连举起月白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饿鬼层层叠叠将她围住，争先恐后撕咬她身上的血肉。
四肢被撕去，胸部以下已经尽是白骨，血肉被分食的很干净，还有几个饿鬼将她的内脏挖了出来。
不甘心。不甘心！
不能辜负他们，她要活下去！活下去！
她漏风的喉咙发出粗噶难听的呐喊，眼里流出血泪。
谁来救救她？
哪怕是把神魂献祭给魔鬼，只要让她活着，她可以付出所有！
“想活？”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半空传来。
她仰起被吃掉半边咽喉的脖颈，艰难睁开披满干涸鲜血的双眼，看向声音的源头。
那是一个身着黑色铠甲，披着华丽绣金披风的男人。
男人浮在半空，双腿悠闲交叠，仿佛在欣赏一场好戏。
他的面色极白，在这暗无天日的饿鬼道里，白的像是一道光。
他的五官俊美到妖异，鸦羽一样的长睫微微下垂，半掩着底下魔魅的紫色双眸，那双眼睛明明光华流转如最瑰丽的水晶，却透着森寒阴冷的光。
看见月翎望向他，男人斜勾唇角，露出一个三分慵懒七分邪气的笑容。
他的唇色鲜红，如此一笑，倒像是刚喝了人血一般令人发怵。
“救……救我……”
月翎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最后的微弱求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