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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2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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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今澈是顺着空中升起的一道道黑色烟雾找来的。
从桥头到桥尾,黑雾断断续续,炸了一路。
明今澈心中暗暗思索计算着,如今帝玄在场弟子大概仅剩三人。赤北五六人,而东青至少十人。
目前所有学院,只有东青的主队,全员都在。
明今澈尚未发觉,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行事诡谲变化多端的赵沽舟队定为了东青的主力队。
可事实上,这次东青并没有主队支队之分。
闻寒是归去来新换上的带队导师。他的作战思路、战略方案,在其他学院那里,仍是一团迷雾。
少年一袭玄衣,银发稍显凌乱。弟子服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腐蚀破洞,显而易见,他已经遭受了龙卷风夹心酸水的侵蚀。
淡蓝色眼眸一片冰冷,双手紧握拳头隐含怒气,赵沽舟都能感受到空气中有星星点点的火苗窜起。
少年似是怒极,偏又顾着世家礼仪硬端着一副平静淡然模样。
“站住。”声线清冷,吐字清晰。“我们谈谈。”
不远处略显狼狈的背影微顿。赵沽舟回头转身,指着自己左臂和小腿上深扎着的数根冰凌,忍着入骨的寒气咬牙问道,“这样谈?”
“帝玄,果真别具一格。”
赵沽舟哼声讥笑着,又抬步瞬移远去。
东青和帝玄,有什么好谈的。
绝对有诈。
赵沽舟左手按着头上破破烂烂的斗笠,右手捂着身上零零散散的蓑衣,顶着疾风快速运转源力。
技能【踏疾风,逐骤雨】施展的瞬间,深青色身影眨眼间便不见了。
明今澈站在原地,冷着一张美人脸,视线随着渐渐隐在白雾中的矫健身姿拉远,无意识地放空。
背在身后的右手垂下,手心里赫然一个深青色传送球。
.....
通信圈。
赵沽舟:【孩儿们,炸烟花完毕,吾归矣。】
赵翁:【哥,我们还在桥对面。安游雪也在。】
左繁生:【快来,四缺一。】
楚琅:【炸炸,帝玄只剩三个人了。明今澈源力肯定也受到侵蚀,回来路上干掉他!!东青第一,指日可待!!】
赵沽舟:【...还是等你们一起吧。】
左繁生:【别啊,兄弟挺你。】
楚琅:【兄弟挺你!】
辛无凭:【加一。】
赵翁:【哥,雾要散了,注意安全。】
赵沽舟:【嗯。阿翁放心。】
片刻后,白雾渐渐褪去,导播室的各个灵幕画面逐渐清晰。
明今澈在桥边缘处找到了晕倒在地的辛观白和付古松。在空间灵器中摸出几颗补气丹挨个喂下,一手提一个在白雾尚未散尽前过了百榕树桥。
蓝眸扫过,东青弟子已然不见人影。
....
草丛中,甘巫无聊至极。
仇经打坐了数个时辰,一动不动。甘巫不敢打扰,只能自娱自乐,先是坐着团草球,又站起来东走走西串串,再卧着打哈欠,最后趴下发呆。
看着白雾完全褪却,甘巫一个鲤鱼打挺,利落地双手撑地,跃起,立身。
左扭右晃,简单活动了下筋骨,眼神不断悄悄瞥向地上打坐的仇经。
白嫩小手拉了拉仇经的弟子服,“喂,雾散了。”
仇经不动。
贝齿轻咬,兜帽下的小脸纠结成一团,欲言又止,“...我们该走了。”
“嗯。”入定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仇经起身抬手舒展着衣袍,看向身旁站着的四人,毫无意外神色。
“大座,东青十一人,帝玄三人,西蓝一人。东青和帝玄都已过桥。”有一个赤北弟子站出来说道。
仇经点头,示意知晓。
....
白沙瀑布外十里。
随着时觉时非的出局,二人所设下的空气壁没有了源力支撑。气壁渐渐薄弱,裂痕也越来越多,几乎肉眼可见。
赵沽舟召出酸与,三脚四翅之身无比庞大。鸟身猛地一撞,空气壁应声而碎,无声无息散在空气中。
左繁生看着被击碎的气壁若有所思。
西蓝在帝玄赛场所获得的积分大概全部兑换成了隔蚀衣,空气壁显然也不是一般的消耗性卡牌,再者,根据比试规则,西蓝也不能将绘制好的消耗类卡牌带进赛场。
如此分析,气壁就只能是二人卡组里的卡牌。
看以往比试的记忆卡牌录像,气壁卡牌从未出现。
不过,相隔这么长时间,龙凤胎再多张卡牌也不足为奇。
但,若是西蓝有意留藏底牌,那下面的两场比赛可就太精彩了。
“繁生,想什么呢?!快跟上。”楚琅招手喊道。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在几人赶路途中【三心二意】已然销毁,如今五人又恢复了‘线下交流’。
“这就!”左繁生快走几步,跟上大部队步伐。
最前面的赵沽舟这才察觉到落下一个队友,放缓步子回身数人头,“一,二,三,...五,...”
“哥,人数够了。”看着左繁生跟上来,赵翁无奈说道。
哥哥身为队长,作战方面那是一等一的优秀,天生就有一种令人折服的领队气质。然一旦危机解除,队长能不把自己搞丢就不错了。
说到底,这个队伍,没他不行。
“你们这主队还真是...懒散没规矩。”引狐裳附在安游雪耳边,吐气如兰轻声哄骗着,“不若你转到西蓝,我引荐你进主队。东青实在是有眼无珠,一盘散沙的队伍都能立为主队,还错把珍珠当鱼目,将你分在支队打配合,简直埋没了人才。像你这么优秀的人啊,本该在主队熠熠生辉...灼灼其华~”
引狐裳半歪着身子,靠着极近。也不知是气急还是羞涩,安游雪白皙小巧的耳朵逐渐染上粉红,在引狐裳那双饱含调笑的狐狸眼注视下,粉红色渐渐蔓延至略带窘迫的面部,满脸通红。
看着安游雪垂首一言不发,还往旁边躲了躲。引狐裳眯起狐狸眼,又挨近一分,半启红唇半吐香,继续实施离间大计。
“光天化日之下,诱拐良家男子,这恐怕不太好吧。”赵沽舟不知何时凑过身来,抬下巴指向不远处的机械鸟,言语间若有所示,笑眯眯调侃道。
“谁诱拐良家男子了?!没看出来我在离间吗?计谋懂不懂?”引狐裳怒瞪赵沽舟,这小子总坏她好事。
“不懂。”赵沽舟装模作样摇摇头,一脸惋惜遗憾,然后转身看向一行人,“你们呢?”
“不懂不懂....“
“我们都没看见。”
“是啊,离间啥玩意啊,只听说过反间,是吧,游雪师弟?”
....
看着一群人装聋作哑,引狐裳无语至极。半点没有世家子弟的雅正端方,极其不优雅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东青弟子真的变了。
赛场外导播室内。
闻寒看着灵幕上一群人的骚操作,悠闲呷茶,他早已习以为常。
想起东青堂廷分院立在正中的百诫碑,闻寒一阵恍惚。
还记得他在学时,某次犯诫被罚抄三十遍碑文,尚记得其中一条是:凡东青子弟,无论何时何地,谨记出言有尺,行事有度,和气与人,平情应物。
如今....不提也罢。
说起来,赵沽舟和他刚入学东青时颇为相像。
那时他也全院闻名,少年意气风发,偏要展露锋芒,对百诫碑上的“抗心希古,藏器待时”嗤之以鼻。
东青落败,他不认同。
他才不管什么世代更迭,什么明灭圆缺,就是要在这晦暗长夜,逆风执火策马鞭扬。他要只手掬月亮,他鼎沸胜意满腔。这不是什么落魄时代,分明是他的惊鸿场。一箫一剑平生意,自是当仁不让。
可惜少年英雄一场,终究是负尽狂名。仅一夜之间,他的心千疮百孔热血凉透。
他孤身踏万山,十年磨一剑,将破碎一点点拼接,只待乌云散。如今归来,把火待东风,恩仇并算。只是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满座衣冠胜雪。
....
这边东青一路西南,寻往白沙瀑布,查探旗子位置。后方的帝玄与赤北碰了面。
因着辛观白和付古松昏迷刚醒,体内源力尚未完全恢复,明今澈走走停停,很快便被赤北追赶上。
双方碰面,空气中如同倒满了易燃物,只需一个火星,大战一触即发。几人打得如火如荼轰轰烈烈,飞禽走兽,水火冰雷,数十人打出成百上千人的架势,不可谓不盛大。
蓝翼鲛龙将明今澈护在身后,庞大的身躯傲然而立,鳞片如琉璃,坚硬无比。水火风刃,无一能伤及龙身半分。
庞然龙首宛若万神之主,淡漠地俯视着地上生灵。
方圆百里,冰雾弥漫。龙息半吐,赤北弟子周围尽数凝结成冰,自脚底而上,寸寸侵袭。
仇经双手迅速结印,一张卡牌悬在空中,骤时金光大盛,与冰凌蓝色相交。
十二尊以金光塑身的佛陀依次排列,或坐,或立,或卧,将帝玄三人围在中间,乍时梵音袅袅不绝于耳,叠声交错而又不显嘈杂。只是,不过三息,明今澈三人头痛欲裂,整个身体好像被数双无形的大手撕拉硬拽,粉身碎骨的疼痛侵袭全身各处,三人蜷缩在地,不敢动弹。
明今澈满头银发披散在地,浑身颤抖,瞳孔放大,目光呆滞,好似被吸走了魂魄。
残存不多的意识使他极力抬高手臂,想要捂住耳朵。但数次尝试无果,他根本就抬不起来,他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
此即仇经本命卡牌【劫刹佛】二技能【梵音索命】。
蓝翼鲛龙看到主人瘫倒在地,焦躁地四处游走徘徊,冰蓝色龙尾重重拍向十二尊佛陀,然而金光散尽瞬息后又再次凝成,蓝翼鲛龙愈发狂躁,龙吟不断,空气中的冰雾迅速流转着,形成一层层冰片割向赤北弟子。
仇经大喝一声,十二尊佛像停止梵音,齐齐抬手。与此同时,上空中突现一双无比庞大的金光佛手,一只微微弯曲盖在赤北弟子头顶抵挡冰片,另一只迅疾挥向蓝翼鲛龙。
蓝翼鲛龙丝毫不惧,迎身前往,对着佛手吐出源源不断的寒流,无数坚硬的冰枪裹挟其中,最后方还凝成一堵冰墙。
二力对峙,几息后金手忽明忽暗,渐有力不济之象。骤然间,金与蓝交界处炸裂,仇经身形微晃,捂住剧痛的心口,鲜血不断顺着嘴角流下,滴在地上。
明今澈几人已经清醒,意识回笼后纷纷站起,召唤卡牌迎身作战,战势愈发激烈。
不到半个时辰,双方源力耗了大半,战势仍旧焦灼,胜负难分。
明今澈蓝眸瞥向一旁的辛观白。
显然辛观白正在等待队长发号施令,视线相接,辛观白扬手甩出一张卡牌,在三人身影消失不见后,赤北几人脚下土地深陷三米,尘土弥漫,一片灰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