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耳东和鱼

13、第十三章

　　天空绽放一场烟火
　　转瞬即逝，虚无缥缈
　　有他的人间才最美好

　　13.『人间烟火』

　　晚自习默写，默得是有机反应的方程式，化学老师有些生气，他说这次只有林夕一个人全对，让他们再次默写。

　　晚自习中途有个下课，林夕当时正笑得开心，偶然间抬头看向陈煦的方位，却发现陈煦正看着她，刚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瞧着她，带着点戏谑，弄得林夕瞬间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的形容立即消失，垂眸不敢看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怪尴尬的，还有不好意思，大抵不是错觉，他真真切切的是在看着她，林夕也不知这是为何。

　　这样带着点戏谑的目光每次都会让林夕不好意思，有一次考试林夕收卷子时，见陈煦还在埋头思考空着的化学题，林夕很耐心的站在他桌子边等，而后她小声地说了句“别写啦”，陈煦抬头，无奈又戏谑的笑容看着她，林夕把卷子交上去再走下来时刚好看见陈煦还是刚刚那副样子，挑着眉，对着自己戏谑的目光，她对视了一秒立刻就避开了，盯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还有一次就是化学晚自习时，陈煦坐在她前排，她问他题目，“陈煦，这题怎么写啊？”声音轻轻的，温柔的，如一缕清风，她看着书本上的题目，见他一直不说话，便抬眸，他正盯着自己，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目光极致温柔，柔情似水的样子，看得林夕越发不好意思，林夕甚至都觉得这是一种错觉，他怎么会这样看着自己，难以形容他当时的模样，带着点期许，温柔，体贴，细致入微，如沐春风，像甘泉，清澈绵延。

　　“你这么用功，全对。”晚自习下了之后陈煦笑着跟她说，语气和神情都是感叹她的努力，他意想不到，他赞叹，想来他刚刚看着自己也是因为这个。

　　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才会过来肯定她的努力。旁人也只是听一听，定不放在心上。

　　他的笑容与话语撩拨了她的心弦，惹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也不知道答什么。

　　“你不也只错了一个嘛。”林夕笑了笑，他这么说，她自然是高兴的。

　　还是记得有那么一天，也是下课在走廊上说着几句有个化学的话。

　　“你冲个A。”陈煦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是林夕怎么也想不到的，她从来没有考过A，也知道自己没有考A的实力，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跟她说这个，他说了，便是相信自己，从未有人这样相信她。

　　他鼓励她考A，也只有陈煦才会跟她说这个。

　　“还是你来吧。”林夕笑了笑摇摇头，她知道能考A的只有他，也知道自己确实不行。

　　但是陈煦的这句话，林夕一直放在了心上，到大学时她还是会记起陈煦的这句话，觉着自己还欠他一个A。

　　*

　　化学课上，化学老师喊了四个人上黑板写题目，刚好有陈煦和林夕。

　　黑板上还残留着粉笔字，黑板擦只有两个，但是都已经被人家先拿了，林夕只好等着，刚好林夕站在陈煦旁边，她就想等着陈煦擦完再用。

　　她就这样看着他擦黑板，看着他的样子，他们难得离得很近。

　　等陈煦擦完这块黑板的时候，林夕刚想伸手准备拿他手中的黑板擦，但是陈煦直接把这块黑板留给了她，自己去了旁边那块黑板继续擦，林夕脸上有一丝错愕，确实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一件小事就可以打动她。

　　她觉得他真的很有礼貌，他很自然的把擦完的黑板让给她，一点都没有犹豫，他是真的很好。

　　其实男生把擦好的黑板让给女生这件事也很常见，她以前也看见过，只是林夕自己从未经历过，这是第一次，好像也是最后一次。

　　安静的化学晚自习，她的耳边传来了轻轻的一声，“林夕。”是陈煦朝着她的方向小声地喊她的名字。

　　林夕听见了便抬头朝他看过去，对视的目光在灯下交错，她听见他问，“在写什么？”她自然的应答，“数学啊。”

　　“我还以为是化学呢。”说罢他便继续低头写作业了，只留下林夕有点懵，喊她就是为了问这个？她没想明白，随后她又继续写题了。

　　晚自习下，陈煦走的快些，一般晚自习放学的时候他们不同行，因为目的地不是教室。

　　转角的走廊上林夕看见了他正在楼下，不用想都知道他是在等他的女朋友，林夕的心里闪过一丝的落寞。

　　正当林夕要从他身边走过时，耳边响起了陈煦的声音，停住了脚步，她是有些意外的，因为在其他地方遇见的时候他们大多数是不讲话的。

　　“林夕你是不是放弃化学了啊？”陈煦的语气有些遗憾，还有些叹息。怎么形容呢？就像一位老师对着自己最喜欢的学生讲的。

　　“啊？没有啊。”林夕摇摇头，她不知道陈煦为什么会这么说，有些感到奇怪。

　　可能是林夕最近很久没有做化学了，陈煦都感觉她像是放弃了。

　　也许只有陈煦才会注意到她的化学，他是一直看着她做的化学资料的，他觉得她对化学很用心，很努力，所以当林夕有机不好并且不再写化学的时候，他便有些觉得她是放弃了。

　　他是不希望她放弃的。

　　他问了，说明他是关心她的，至少在化学方面是，能发现她这几日没有做化学。

　　“要缩小差距啊。”他说话的语气像个老师，语重心长的，但即便是化学老师都没有说过鼓励她的话。

　　也只有陈煦才会鼓励她，不希望她放弃，鼓励她前进。

　　“嗯。”她点点头，陈煦的话给林夕一股很强的向前冲的动力，就是不想让他失望。

　　他的话对林夕而言，很珍贵，很难得。让她所有的不开心都烟消云散。

　　“那我努力原始分考七十，你努力原始分考八十。”

　　林夕其实很少说努力考多少分，而是只会想尽力而为，因为她不敢说分数，怕自己考不到，但是他今天鼓励她，她便直接说出了目标分数，就是想让他觉得自己并没有放弃。

　　话也讲完了，林夕准备离开，刚走几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问了他话，“你每天都在这等你对象啊？”她明明知道，却还是要问，仅仅是想多和他说几句话。

　　她故作的笑容，询问。

　　“对啊。”他欣然答道，语气里甚至有一丝骄傲。

　　“阿……你真的，就，还挺好的。”话说的都有些语无伦次。

　　他是真的好啊。

　　后来陈煦说的什么在嘈杂的人群中也听不清了，只记得他当时满脸高兴的样子。

　　好像说的什么模范男朋友还是什么榜样的，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她在人海里瞧着他，笑容一直僵硬在脸上，他站在灯光明亮处的走廊，她处于夜色阑珊的地方。

　　后来晚自习下的时候，她都会悄悄的跟在他身后，保持合适的距离。

　　印象里林夕帮陈煦拿过两次快递，一次是三个教师节礼物，一次是一支牙膏。事情发生在一个上午，化学课之前的下课时间里，林夕整捧着化学书准备下楼。

　　“林夕。”在靠近门口的教室里陈煦喊了她一声。

　　那天阳光明媚，林夕所站的地方正洒落着斑驳的阳光，她在几缕阳光下转过身，看见陈煦朝他走过来。

　　“嗯？”听见有人喊自己的林夕停下脚步，转过去看着他。

　　“你中午有没有时间啊？”他走近了些，慢慢的靠近，直到一个刚好的距离。

　　他说出这句话时，林夕的心里满是疑惑，怎么会问她中午有没有时间？他是有什么事？当然第一反应是与化学有关的事，可能是讨论化学，因为林夕再也想不出其他的事情。

　　可是那一刻林夕的心里还是想到了影视剧中男主角问女主角有没有空想要约她的情节，尽管陈煦不喜欢自己，也不可能与之相关。

　　“有啊。”林夕大脑飞速运转，期待他到底会说什么。

　　“那你去帮我那个快递行吗？”陈煦不紧不慢的询问。

　　“行。”林夕毫不犹豫的就点头答应了，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是取快递，因为不管陈煦会说什么林夕都一定会答应的。

　　而后陈煦把取快递的钱给她。她用心感知两手之间转瞬即逝的微弱触碰，以及温热的硬币，紧紧握着怕散了他的气息。

　　然后他们一起下楼去上化学课。下楼时陈煦问她，“方程式写完了没？”语气和表情都像是老师一样。

　　“写完了。”林夕乖乖巧巧的回答，像他的学生，拘谨又随和。

　　“给我看看。”

　　林夕又乖乖拿出放在书本上的试卷给他，很是听话。是啊，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听的。

　　结果陈煦一眼就看到错的，指给她看，讲给她听，一直到楼下教室。

　　*

　　那次考试完陈煦好像心情不太好，林夕只是看着，也没有说话。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化悲愤为劳动，开始疯狂的打扫卫生，擦窗户，扫地，倒垃圾，擦黑板，整理讲台，一个都不少，都是他一个人干。

　　“林夕。”在前面打扫的他突然喊了她一声，很平淡平常，那一刻林夕看着他的模样心里突然有些心疼，小心翼翼的问他，“怎么了？”

　　他真诚又认真的目光注视着她，“能不能帮我点忙？”

　　看着他这么真诚又认真的样子，林夕也不忍心拒绝。好吧，看他这么惨，怕他难过，就答应他吧，虽然她也惨。

　　“什么忙？”林夕柔柔的询问，陈煦指着讲台上的盆栽，“帮我把盆栽擦一下。”林夕点点头，“好。”

　　她是真的怕他心里难过，他说什么她都会答应他，不管是扫地还是擦盆栽，只要他不难过就好了，他每次考试失意都会疯狂的打扫卫生，他越是这样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她心里就越是心疼他。

　　他在前面的一个角落打扫，她站在讲台旁边擦着盆栽，她回头看着他认真的背影，自己陪着他一起，只希望他不要难过，路过的校长看见教室里两个人认真打扫，不经意笑了笑。

　　*

　　那天考完试，他们几个搬着凳子安安静静的走在回教室的路上，走廊上的班级都在复习着下一场的考试，纷纷看着走过的他们。

　　“林夕，PH多少？”陈煦轻声的走到林夕旁边，声音很轻很小声，和平时不太一样。

　　“六啊。”林夕很肯定的回答。随后她就听见陈煦失落落的声音，“唉，我算错了。”

　　林夕听见了他的一声叹息，看他的样子有些许失落与难过，她心中也瞬间担心起来，她的情绪，总是被他牵动。她不想看见他难过的样子，她希望他快乐。

　　陈煦这次出奇的安静，都没有跟林夕对答案，林夕都觉得有些不习惯了，他独自坐在位子上，也不说话，估计是没考好，林夕出于担忧怕他难过便转过去看一眼，他安静认真学习的样子真的很打动她，可他越是这么反常越是和平常不一样，林夕就越是担心他，她知道他心中难过，不然也不会如此，和以往都不一样，可她又无法又没有理由去安慰他，只能默默的陪着他，在心里祈祷，祈祷他不要难过。

　　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煦又想平常一样，开始了打扫模式，陈煦在前面看了林夕一眼，跟她说，“过来。”林夕一听就乖乖走过去了，她一直都很听他的话，他一个眼神她就懂了是要她帮忙扫地。

　　林夕走到他面前等着他说话，他跟她说打扫一下前面，她便照做了。

　　“林夕，你最近怎么都不帮我扫地了啊？”陈煦一边打扫一边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我不是在帮你扫吗？”林夕满脸的疑惑，她明明正在扫地啊，他怎么说不帮？

　　但其实他说的是她扫地的那天没给他打扫，不是指今天，可是每次林夕打扫的时候都会特意把他的位置打扫干净。

　　或许，他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