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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益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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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卿从道观一路走到沈家,路途中她停留过的家宅不是人财两空就是妻离子散,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有人会在家门口撒上一层薄薄的草木灰,第二天一早,如果看见草木灰上有很浅的脚印,这家人就会立马搬家。
奚牧玥和听荷一路看着沈卿卿走到沈家,在快要到达沈家时,奚牧玥很明显加快了脚步。
和建筑废墟一同出现在奚牧玥眼中的还有桑屿
他们到的时候是晚上,奚牧玥站在高坡上往下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他似乎看见桑屿化气为剑,斩杀了一团黑雾。
沈卿卿到沈家时,她肚子里的孩子竟然回来了。
奚牧玥很确定一路上他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所以他很确定这个孩子是突然出现的。
桑屿却并不感到意外,只让奚牧玥继续往下看。
回到沈家的沈卿卿每晚都会捂着肚子哀鸣,道观的那一夜无时无刻都在折磨她。
就在沈卿卿全身发出黑气时,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现了,孩子一落地瞬间长成了四五岁的样子。
他在沈卿卿意识模糊之际抹掉了这段记忆,并且给她捏造了一段假的记忆代替。
做完这些,那孩子朝奚牧玥这个方向走来,停在了废墟外。
“来找我吧,我在益州等你们。”
孩子的声音随着记忆消失,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让奚牧玥差点栽倒,旁边有人及时伸手扶了他一把。
“哥,我有一个办法……你们在干什么?”
奚池州拿着一本古书站在门外,刚好看见他哥一双手扒在人家手臂上。
不过这次他没有大惊小怪,生怕自己一惊一乍,又把这位大腿气跑了。不过,他哥和这位大腿的姿势的确过于亲密了,两人之间总是给人一种认识多年的感觉,而且还是关系不一般的那种认识。
确定奚牧玥站稳后,桑屿不急不缓抽回自己的手。
“你有什么办法?”
“啊?哦,办法就是寻物咒,我哥脖子上不是有沈小姐留下的印记吗?我们可以利用这个印记找到被扔掉的那个孩子。”
“你怎么看?”
桑屿这一问让奚牧玥背脊发凉,刚才的「委屈一下」还历历在目,这会又来问他,铁定没有好事。
奚牧玥的沉默导致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奚池州的视线来回在桑屿身上打量。
一身古装扮相,并不突兀,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超凡脱俗之感,作为一只鬼,能把容貌外形维系到这种地步,说明此鬼当真是有几分能耐的。
“再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奚池州当机立断蹦到近两米开外,还顺手甩了两张符纸。
两张符纸直接穿过听荷的身体,贴在了木门上。
“你他……你谁啊?”
奚池州惊魂未定,骂人的话都到嘴边了,瞧见吓人的是女孩子,又硬生生把脏话咽了回去。
“你管我是谁”
“这里可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管?”
“你……”
“听荷”
“哼”
听荷不情不愿回到桑屿身边,但一直是盯着奚池州的,活像只要他多看一眼桑屿,她就要挖人眼珠子一样。
当鬼当得这么嚣张,奚池州也是第一次见。
意外的小插曲过后,他们又回到正事上,眼下只有奚池州提出的这个办法可以实施,所以不管奚牧玥怎么看,寻物咒都是要用到他身上的。
一些小把戏奚池州平日里用起来可谓是得心应手,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念咒的时候几次卡壳,比他爸突击检查功课还要紧张。
桑屿端坐在木椅上,神色如常,旁边还飘着听荷,明明是两只鬼,但奚池州总觉得这个桑屿比他爷爷还要可怕。
奚池州磕磕绊绊完成了寻物咒,符纸折成箭头的形状,指向西南方向。
之前在记忆看到那个孩子,他说他在益州。但益州是古地名,现今包含了很多个地方,若真的挨个去找,也是不现实的。
“西南,难道是蜀地?”
奚池州念了几次咒,符纸指向的都是西南方向。
“这小孩儿,倒是挺会跑的。”
奚牧玥无奈地说道,随即他想起记忆中那个贼眉鼠眼的道士。
“蜀地是道教发源地,他该不会是跑去要说法了吧?”
虽然这个推测有点扯,但奚牧玥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准备一下,三天后我们出发去蜀地。”
桑屿一句话拍板,不给兄弟俩提问的机会,就带着听荷消失了。
奚牧玥已经习惯桑屿神出鬼没的出场、退场方式,倒是奚池州,盯着已经空座椅愣了半分钟才说话。
“哥,这位大腿这么有个性的吗?”
奚牧玥蹙了蹙眉:“人家有名字,别总「大腿大腿」的叫,难听死了。”
“可是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啊”
“桑屿,人家叫桑屿,还有,你那些纸钱金元宝什么的扔了吧,人家看不上。”
奚池州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唠唠叨叨地问东问西,最八卦的还是好奇人家的身份,奚牧玥从记忆里出来就有些乏力,没功夫当奚池州的问答机,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走了。
躺在床上,奚牧玥潜意识里是想睡觉的,可一闭眼就是沈卿卿在道观里被折磨的场景,反反复复持续了一个小时都没睡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两个小时,奚牧玥放弃了睡觉的念头,一转身就看到一颗头在自己床边,诡异的绿光从下巴往上打。有那么一瞬间,奚牧玥差点就动手了,握紧的拳头在被子里呼之欲出。
“姑奶奶,我俩无冤无仇的,你这是干什么?”
看在之前听荷在记忆里救过自己的份儿上,奚牧玥压着脾气好言好语地问听荷。
只有一颗脑袋的听荷从床上飘起来,肢体从脖子下面如雾一般延伸出来。
“主人让我来给你送药,喏。”
奚牧玥狐疑地看着瓷碗里只剩一口的黑色汤汁,他有理由怀疑这碗药多多少少掺杂了个人情绪在里面。
“你主人自己怎么不来?”
“让你喝你就喝,哪来这么多废话。”
离开桑屿的听荷跟变了一个鬼似的,句句带刺,活像奚牧玥欠了她百八十万一样。
“我是不是哪里招惹你了?”
“没有”听荷抱着手臂,不耐烦地说道。
“是吗,我还以为咱俩隔着血海深仇呢。”
听荷突然冲到奚牧玥面前,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所有接近桑屿的都不是好人,你也不例外。”
“小姑娘,你要明白一件事,最开始是你们主动接近我的吧。”
“如果一开始你就乖乖交出邪眼,桑屿也不会和你扯上关系!”
奚牧玥找不到反击的理由,因为听荷说得也没毛病。
“你家主人都没说什么,你能怎么办?”
奚牧玥洋洋得意,听荷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两口。
“你!快把药喝了!”
奚牧玥迟迟没动,按照这姑娘讨厌自己的程度,他有理由怀疑汤里会被下毒。
听荷等得不耐烦,气鼓鼓的要拿走瓷碗,嘴里还念念有词。
“不喝算了,桑屿好心给你熬汤,你竟然不领情。”
奚牧玥半道截住瓷碗,在听荷咆哮之前喝完了黑汁。
这汤的味道和桑屿之前送来的药材有着同样的气味,应当是见直接送药材会被收藏起开,所以他干脆自己先加工,直接送成品。
汤药下肚,奚牧玥竟然感觉到了困意,是真的想睡觉那种,不是先前眼皮很沉但精神异常亢奋那种状态。
收起瓷碗,听荷还没走,奚牧玥没理她,直接上床睡觉,他猜测只要自己和桑屿还有联系,听荷就不敢动自己。
这一觉奚牧玥睡得很踏实,可以说是最近一段时间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次。他醒来的时候,桌子上还燃着安神香,应该是听荷走之前点上的。
这个姑娘奚牧玥着实看不懂,口口声声说讨厌自己,做的事又是在处处保护他,说真的,奚牧玥都有点怀疑这姑娘对他有点什么小心思。
一家人难得能凑在一起吃早饭,餐桌上,奚牧玥提了一嘴自己要去蜀地的事。
“你身上带着阴记,出去乱跑什么?”
奚池州咽下鸡蛋,张口就差点抖出桑屿来。
“爸,有个高……嘶”
“高什么?”
奚池州又挨了一脚,在他哥眼神威胁下,硬生生改了口。
“有个高级项目在蜀地,必须要我哥本人出马才能搞定。”
“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你哥公司的事了?”
“嘿嘿,这不是关心我哥嘛。”
“你呀,我看你就是关心你哥给你的零花钱。”
“妈,看破不说破嘛,要是这个项目成了,我哥赚钱了,那我的零花钱不也就多了嘛。”
夫妻俩抵不住奚池州的撒娇,点头答应放奚牧玥去蜀地,但条件就是带上徐伯。
虽然徐伯不是奚家的人,但他一直服务于奚家,这些年跟着奚老爷子,也学了不少东西,实力至少比奚池州强得多。
用完早餐,奚池州一路跟着他哥到了房间里。
“跟着我干嘛?”
“哥,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提桑屿啊?”
奚牧玥不说话,就盯着奚池州看。
“哥?你这么看着我,我有点慌。”
“咱们家是干嘛的?”
“驱邪抓鬼的”
“桑屿是什么?”
“鬼……鬼吧?”
“如果桑屿被超度了,去蜀地找孩子,遇到危险你上?”
虽然奚牧玥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奚池州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虽然桑屿是鬼,但能在冥界来去自如的鬼,没有谁敢驱逐吧?
奚池州有种错觉,他感觉他哥就是想把桑屿藏起来,不让他们家知道,颇有一股子金屋藏娇的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