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宝钗记》紫硬玉

8、第八章 扬州林府

　　扬州，巡盐御史林府。

　　这天早上，府中大人也就是林如海刚刚去了衙门，府门外头就有几个衣着不凡的人过来，拿了拜帖，门房赶紧往里面去送，还有那些想这上前攀谈几句，可人家只是笑嘻嘻的也不看着你，就在门外头等着。没多久，正门旁边的小门开开，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银杏亲自出来十分热情的迎接那群人。

　　“没想到是您几位亲自来了，夫人这让我出来迎几位进去，快快快别让夫人等急了。”银杏嘴上虽然说得急，可脸上却一点没有急色，依旧跟着那群人慢腾腾的进去了。

　　等所有人都进去后，看门的几个小厮又把角门关上，蹲在角落里对其他人说，“这是谁啊，也不过是两个老妈子几个小厮，怎么就这么大架势，居然让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出来接人。”

　　一给稍微年长一些的老伙计轻轻弹了下刚刚说话那厮的脑瓜，嘴里骂道，“傻子，你也不看看人家的穿着打扮儿还有那说话行事上的气度，这一看就知道是咱们夫人娘家那边来的人。”

　　“不会吧。”那小厮捂着脑袋瞪大眼睛，“咱们夫人不是侯爵家出来的吗？怎么来的人这么寒酸，连个东西也没有，倒像是……”要不是那年纪大的一瞪眼，这小厮还真就把“打秋千”这样忌讳的字眼给说出来了。

　　其他几个本来听的挺热闹的小厮也是赶紧善人，纷纷说刚才什么也没听见，现在该干嘛干嘛去。

　　那年岁稍大的狠狠的给了那小厮头上来了一巴掌，“叫你不长记性，不知道这祸从口出，要是你真说出来了，别说老爷夫人就是再心善也留你不得了。”

　　那小厮闭上嘴，啥也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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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银杏也把那两个从京城赶过来的两个老妇人领进了林如海嫡妻贾敏的房间。

　　掀起帘子，银杏笑着转头对那两位老妇人说，“夫人最近这些天天天在念叨，总说念着家里的老太太，你们这一来可好了，可能给夫人说一说了。”

　　为首的那个老妇人笑骂道，“你这小蹄子，跟了夫人出嫁都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会耍嘴皮子，也是咱们夫人心善，要是还在家里头，看老太君怎么治你。”

　　银杏挑着帘子向后微微一侧身，让这二位先进去的同时嘴里也没闲着，“我们夫人心善这是随了老太君，要是老太君在那肯定更不会说我了。”

　　等三个人进了屋子，银杏冲着端坐在正中央椅子上的年轻妇人施礼道，“夫人，赖妈妈还有方妈妈来了。”

　　正中央作坐着的正是贾家老太君唯一的亲生女儿贾敏。贾敏淡笑着站起身走过去，双手握住赖妈妈也就是刚才同银杏打趣的老妇人，眼眶红红的说，“真没想到母亲大人竟然会让您跑这一趟，真是的，您的年岁也不小了，应该在家里享享清福才是。”

　　赖妈妈也是眼眶红红的，扶着贾敏坐回了她的位子上，然后谢过贾敏告罪坐了下来，也不等贾敏开口询问，就开始夸赞他们贾家的二爷宝玉有多好多好了。

　　“别看才四岁，这知书通礼不说，最最重要的还是孝顺。老太君一直抱着养在身边，连同家里的大姑娘一起都和老太君住。老奴虽然是见识短浅，可也在京中住了这么多年，还没见着哪家的公子又咱们家这位好呢。更不用说生下来的时候口中还衔着一块五彩晶莹的玉石，这么有福气的，恐怕除了咱们家别人家是想也不用去想了。”赖妈妈来来回回的只是逮着今年才四岁的贾宝玉夸赞，还有意无意的暗示说这宝玉深的史老太君贾母的喜爱，这说不定日后整个荣国府都会交给他。

　　贾敏一直淡笑着听赖妈妈说了好几车子的话，也不出声阻拦，就是这么干听着不接话。直直的说了一天，眼看着外头天都黑了，有人回说是老爷快回来了，这晚上在哪里摆饭，赖妈妈才像是刚有所觉一般，拍着手一脸自责的说，“光顾着跟夫人说话了，没想到都说了一天了，真是罪过罪过。”

　　贾敏放下手中的茶碗，摆出一副真诚的模样，“赖妈妈怎么这么说，我也是离家多年。母亲这次让您来不就是想跟让您跟我说说家里的事情嘛，这一说起来自然就忘了时辰了，来人，银杏，给赖妈妈等人安歇的房间都准备好了吗？”

　　其实银杏一直就站在门边儿，听见贾敏扬声问话赶忙过来，“回夫人，早就准备好了，连晚上的饭菜都早早的让人准备好，就等着二位妈妈看看后好送去。”

　　贾敏满意的点头，然后站起来抓着赖妈妈的手说，“赖妈妈，今儿天色不早了，你们有事刚到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还没来得及休息，我看今晚就先去好好的歇息吧，等明后缓过神儿来了我再请二位一起好好的聊一聊。”

　　赖妈妈一叠声的道谢，一把拉过身边想要开口说话的方妈妈跟着银杏身边的一个小丫鬟下去了。

　　银杏眼看着两位妈妈走远后，冷哼一声，对贾敏说，“夫人，这老太君怎么会让方妈妈过来，我可记得那人可是二夫人心腹。”

　　贾敏幽幽的叹口气，“你没听见这一下午全是赖妈妈在说话吗？我也想不明白娘为什么这么着急非要让我的玉儿和那个宝玉定亲。本来我就觉得孩子还小，那个家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出来的，实在不想让我的女儿再进去受苦。更加而况玉儿胎里头带的病根儿，身子一直娇弱，二嫂又是那样的人，就算明知道那里有娘照应着我也实在是不敢让玉儿过去啊。”

　　银杏懊恼的伸手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巴，“该死，真该死，没事说这些做什么。夫人，您就别担心了，万事有老爷呢，只要老爷心里有您什么事情对看重您，您还有什么好烦心的。再说了，这小姐的婚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小姐姓林，只要老爷能拿得准京城离这里可远着呢，谁又能说什么不是？”

　　贾敏听了银杏的安慰之词，神色略微缓了一缓。“行了，都别贫了，快去准备饭菜，我去看看玉儿，一会儿我们一家人都在玉儿那里用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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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姐姐，刚才你干嘛拦着我不让我说话啊，老太君不是交代过了，一定要尽快让小姐回句准话吗？这要是一天天的往下拖可怎么了，眼看着都过了冬至了，再没多久就过年了。”方妈妈半真半假的埋怨道。

　　赖妈妈看了看桌上的菜饭，自斟自饮的喝了一杯，吧唧两口，“不错，这可是好酒啊。方家那位，真不过来尝尝，有什么事情咱们边吃边唠就是。”

　　方妈妈过去坐下，伸手抓了一只鸡腿狠狠的咬了两口道，“可饿坏我了，今儿个也就是早上来之前吃了那一碗粥，真是没想到，老姐姐你可这能说，愣是抓着咱们家姑娘说了一天也不见你饿。”

　　赖妈妈又给自己斟了杯酒，小小的抿了一口，“你那张嘴可给我注意这些，别张嘴闭嘴咱们家姑娘长咱们家姑娘短的，现在人家是林府的夫人，也是位奶奶了。要真按身份来说，可还比咱们家小少爷的亲娘还高一截儿呢，你要是再浑说惹恼了这里的人可别怪我不在这里照顾你。”

　　方妈妈讪讪的笑了笑，“这不是关着门在屋里说吗，我知道老姐姐是老太君眼前头一等儿的人，我这不也是想和你亲近亲近。”

　　赖妈妈哈哈大笑，“看你吓的，我是跟你开玩笑呢，咱们老太君身上掉下来的肉那心思也和老太君一样，善良的很。就算大妹子你真的不小心冲撞了也定不会难为你的。”

　　方妈妈干笑了几声，两个人继续各怀心事的吃饭，等吃完了再一人一间屋的睡觉。赖妈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琢磨，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从贾敏口中扣出一句话来，哪怕是不愿意也成，至少自己回去也好有话说，没算白来一趟。眼看着自己就要回家养老了，这也是贾母让她去办的最后一件事，说什么也不能空手回去。

　　赖妈妈接下来怎么想我们不说，回过头转回林府的上房，贾敏和林如海吃晚饭和他们的女儿林黛玉说笑一会儿后就将孩子交给奶妈，两个人相伴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你娘家那头来人了？”林如海开门见山直接问出来，他们夫妻情深，平时说话用不着那些遮掩之词。

　　贾敏坐在梳妆台前自己动手摘下头上的实物，冲着镜子里的林如海点点头，“是的，来的人还是赖妈妈。不过另一位是我那位二嫂的心腹，方妈妈。照这个样子看，那府里恐怕已经开始慢慢的变天了。”

　　“岳母大人还在想着两个孩子的婚事？”林如海在床边坐下问道。

　　贾敏抿着嘴说，“我听赖妈妈话里话外的意思，我二嫂的大女儿也就是元春恐怕会进宫。”

　　林如海一愣，随即一脸的了然，站起身走到贾敏的身边拍拍贾敏的肩膀，“岳母大人想的可真周全，什么都计划好了。只是，你我夫妻的性子摆在那里，强求无益。你那位侄子既然是整个贾府的宝贝，想来也定是自由娇惯，身子骨说不定也不硬朗。不是说生的比女孩子还好看吗？我们家玉儿还小，不适合谈这个。”

　　贾敏点头道了声明白，反正她本来就没有打算让女儿真的定下这门亲事，现在林如海的表态只不过是让她更加坚定这份信心罢了。

　　“有些人和事我回去帮着说说的，你等到该说的时候就将这消息告诉岳母大人吧，也算是咱们辜负了她一番心意的补偿。”林如海转身之前又说了几句，“更何况你二嫂子不是还有一个都已经成过家的大儿子吗，怎么还真的就这么看重这个二儿子。”

　　贾敏请哼了一声，“谁不知道二嫂对珠儿的婚事大大的不满，不就是都是娘张罗的她一句话也没说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