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宝钗记》紫硬玉

18、第十八章 探索真相

　　下午薛宝钗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会儿起来唉声叹气两句，一会儿又躺下迷糊一刻，总之是在床上闹腾了一下午也没正经的休息上片刻。

　　屋子里薛宝钗没安生的休息，屋外头一群丫鬟可都是听见了的，只是这群丫头因平时都被竹墨管制的狠了，甚少有机会在薛宝钗跟前表现的，但凡是薛宝钗的事情，都是竹墨一个人来做，她们最多也就打个下手。又一次有个丫鬟趁着竹墨出去的一会儿功夫给薛宝钗更衣入睡了，回头就被竹墨用了随便的名头给打发出去，就是出去了还整日被说成是不老实，估摸着这被子都只能是个三等的粗野丫头了。

　　“我说，要不干脆咱们派个人去找竹墨姐姐，问问这该怎么办吧。姑娘一个下午都没有休息好，这接下来要怎么做也吩咐好啊。”一个小丫鬟细声细语的对身旁的一群丫鬟说道。

　　“时间都这会儿了，刚才夫人那里不还有人过来说一定要按时叫咱们姑娘起来，万不能错过了用膳的时辰。这会儿就该进去叫姑娘起来准备了吧。”一个小丫头仰着脖子问另外几个。

　　所有人一回头，没见到人，再低头，看见了。是个看着也就四岁的名副其实的小丫头，几个年纪稍长的丫鬟轻笑道，“黄金莺，你说的倒轻巧，你进去喊试试呀？告诉你，你是这个月新上来的，还不知道咱们这个院儿的规矩，只要是小姐的事情，都要有她身边的大丫鬟你竹墨姐姐亲自过问才行，别人动手这都叫逾越。”

　　黄金莺仰着脸，眨眨眼睛，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咱们过来不都是侍候姑娘的吗？有什么大小的区别？姐姐们要是不敢进去，那我进去好了。”说完她就直愣愣的冲了进去。

　　旁边有丫鬟想要伸手将她拽回来，却又被身边的人给拦住了，“你拉她做什么。”一个丫鬟嘲讽的说，“人家的老子娘可是夫人的心腹，你觉得她就是进去同姑娘亲近了，那位能说什么？要是真说到夫人老爷跟前去，还指不定谁难看呢。咱们就在这里看着就行了，别的事情啊，还是少问。”

　　几个丫鬟打定了主意，所有人都站在屋外头的廊下，继续无说事实的当门神。

　　继续说黄金莺，进了屋后悄悄的来到薛宝钗的窗前，见薛宝钗还在那里翻来覆去，就轻声道，“姑娘，该起了。”

　　薛宝钗听到身后有声音，边慢慢坐起来，回头一看是个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小女孩儿，一时到愣住了，“你是谁？”

　　“奴婢是才选上来侍候姑娘的，奴婢叫黄金莺。”黄金莺乖巧的边回答边帮着宝钗起身更衣。

　　“姓黄？你是黄妈妈的什么人？就是我娘陪房黄妈妈。”薛宝钗问道。薛家姓黄的奴才不多，她就只知道薛王氏曾经有个陪房嫁给了薛家的奴才黄大山。虽然这几年不在薛王氏跟前办事了，可也没少走动，经常上来请安什么的，薛宝钗见过几次，故此记住了。

　　“回姑娘，那就是奴婢的娘。”黄金莺笑着回答。

　　薛宝钗点点头，“竹墨回来了吗？”

　　“没呢。竹墨姐姐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刚才夫人那边儿来人传话说让姑娘这个时候起来去上方用膳，因此奴婢才进来叫您的。”

　　别看黄金莺比薛宝钗还小，可这侍候人的功夫不假，尤其是梳头，习惯了竹墨梳头的功夫，忽然换个黄金莺，感觉也不错。

　　“黄金莺，是那几个字？”

　　黄金莺如是的说了，原来她娘在生她的时候梦见了一只金灿灿的黄莺，醒来后知道生的是个闺女，就想着既然男人家姓黄，自己有梦了这个，干脆，女儿的名字就叫做黄金莺得了。

　　薛宝钗捂着嘴轻笑道，“你这名字的寓意倒挺大的，只是念起来有些拗口，干脆我就叫你莺儿好了，你可愿意？”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薛宝钗给她改名字就说明认下她这个奴婢了，以后也就正儿八经的是她薛宝钗的婢女，再不是站在廊子下面等着的三等丫头了。

　　黄金莺跪地上磕头谢了薛宝钗，欢天喜地的跟在薛宝钗身后去了上房。

　　薛宝钗对黄金莺，不，现在应该称莺儿了，她虽然对莺儿的高兴劲感到诧异，可因为心里头念着她哥哥薛蟠，这事儿也就抛下了。急急的赶去薛王氏的院子，仍同上午来的时候一样，满院子都是人，大家都静悄悄的不发一声，不过比之上午的喜气沉沉，这会儿倒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添了几分喜气。

　　“姑娘来了。”翠竹端着一个碗刚从屋里出来，一抬眼正好看见朝这边儿过来的薛宝钗，“姑娘来的正是时候，少爷刚刚醒来，才喝药，这会儿正跟夫人老爷说话呢。”说完又回过头轻声对屋里说，“老爷夫人，姑娘过来了。”

　　薛宝钗听见她哥哥醒了，赶紧进屋冲到薛蟠的床前。

　　“哥哥？”也顾不得给薛老爷和薛王氏请安，直接忽略俩人儿冲着正说得起劲儿的薛蟠喊道。

　　薛蟠依旧是躺在床上，看见妹妹后嘿嘿一笑，“妹妹果真回来了，前些时候我还念叨着什么时候能见你，没想到除了这事之后一闭眼一睁眼，你就回来了。”

　　薛宝钗抹着眼泪道，“你还好意思说，怎么摔的这么严重，好端端的爬树做什么？”

　　薛蟠继续傻笑，薛王氏拉过薛宝钗道，“我们也正在问你哥哥这事情呢，他说他也记不清楚了，照我说，你哥哥出了这档子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也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省的以后在淘气了去。”

　　薛宝钗皱着眉头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薛老爷用眼神给逼了回去。安静的呆着薛王氏的怀里陪着薛蟠又闲聊了几句，看着薛蟠困了，边让他休息，三个人去隔壁屋子准备用膳去了。

　　“宝钗也觉得这事情不对？”一家人用完膳，薛老爷拽着薛王氏和薛宝钗吃茶聊天。

　　薛宝钗苦着小脸儿，闷闷的说，“爹爹，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哥哥虽然有的时候贪玩了点儿，可您知道的，没个缘由他是不会去爬树的。而且他身边跟着的小厮丫头呢？不可能哥哥爬树他们就在一边儿干看着，照哥哥摔的那种程度来看，怎么也不像是有人护着的样子。”

　　薛宝钗把憋了一下午的话给说了出来，一时倒是舒服多了。

　　薛老爷捻着胡须点头道，“夫人，宝钗问得你可都知道？”

　　薛王氏一怔，“不瞒老爷，这自从蟠儿被抬回来后，就一直反反复复的，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我守着都来不及呢，具体的事情那还能问得这么清楚，这些日子倒是多亏了有弟妹帮衬着内宅的事务，要不然，指不定现在乱成个什么样子了呢。”

　　“哼。”薛老爷有心说几句薛王氏，可又想起薛宝钗还在场，边耐下性子道，“你也知道蟠儿一出事你就慌神了，既然这么宝贝怎么不好生看着？家里上上下下的事情你倒是说撒手不问就不问了，有没有想过这后果？算了，不说这个了，弟妹那边儿你抽个时间去好好的谢谢，顺便再问问蝌儿当时的情形。”

　　“老爷和宝钗都认为这事情不简单？”薛王氏不相信的问道，在她看来这就是孩子贪玩儿一时不慎摔下来的小事，打一开始她就没忘那方面儿去想。

　　“是不是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就是感觉不对头，在王家的时候我听说凤姐姐的哥哥王仁不论走哪儿都有人跟着，他还是在王家不怎么得宠的主子都这样，咱们薛家不就哥哥一个少主子？平时也没见少了人跟前跟后的，这样的纰漏是怎么出来的，您不觉得奇怪吗？”要是以前也就是两个月头来，薛宝钗遇到这事儿也会像薛王氏想的一样，就算心里有点儿疑虑也会用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言论给抹掉。可现如今，在王家住了一个多月的薛宝钗再不会看问题那么浅显了。但凡遇到事情，她现在都喜欢往深了稍稍的想一想，可就这稍稍的一点点，正是一个人的蜕变。

　　薛老爷赞许的看着薛宝钗，然后对薛王氏说，“枉你天天还说宝钗心思太浅，想什么都不得要领，这一出事情两相比较一看，你觉得是你想的深还是我们的宝钗思量的对？”反正这会儿薛蟠没什么事了，薛老爷也可以放下心来利用这件事看看薛宝钗的深浅。

　　薛王氏听了薛宝钗的话，一下子也反应过来了，前些时候是关心则乱，没有细想，这会儿喝着茶琢磨起来，就越发的觉得事情不对。

　　“老爷，难道是蝌儿？”薛王氏最先想到的就是薛老爷的堂弟，早不来晚不来，今年回来了，她家蟠儿也出事了，薛老爷要是无后，这偌大的家产可就要在薛老爷死后由家里的族长带头给平分了去。那样一来，薛老爷的堂弟也能分一杯羹，要是薛老爷再把薛蝌给认作干儿子，这家产更是顺理成章的成了薛蝌的东西，怎么想都是好处多多。

　　“蝌儿？他怎么了？”薛宝钗不解的问。

　　薛王氏在薛老爷同意的眼神下像薛宝钗讲述了她的观点，薛宝钗听后皱着眉头摇摇头，“娘，宝钗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头？”

　　“哪里不对？”薛王氏问道。

　　薛宝钗摇摇头，“就是说不出来，总觉得不对头。”

　　薛老爷轻笑道，“自然不对了，我还年轻，你又不是真的不能生育了，就是你不能生育，咱们后院儿可还有一帮子能生孩子的，你说他们这样做有意思吗？而且我堂弟一家人为人憨实厚道，他对钱财之事看的很淡，能挣钱固然是好的，不能挣钱节俭一些祖上传下来的也足够他们家几辈人用的了，所以，你的那些推测根本就站不住脚。”

　　“爹爹好厉害啊，分析事情头头是道的，凤姐姐也没这个本事。”薛宝钗赞叹道。

　　薛老爷哭笑不得的看着薛宝钗，“傻丫头，是这样比较的吗？”

　　薛宝钗抿着嘴轻笑，“那爹爹，不是娘说的这种情况，那又会是什么样子？我已经让竹墨去查哥哥身边人的名册了，说不定看看名册就能想到什么。”

　　薛老爷看着薛王氏，示意让她来回答。薛王氏就对薛宝钗说，“宝钗能想到这个不错，只是你要知道，你哥哥和你身边这些侍奉的人可都是娘和你父亲好好挑选的，但凡有一丁点儿的不好都不会放在你们身边，所以这身边侍奉的人是不会有问题的。”

　　“娘和爹都一一挑选过的？”薛宝钗瞪大眼睛惊道。

　　“呵呵，看着孩子的表情，姑娘家德容之容呢？”薛王氏用帕子轻轻的在薛宝钗面上一扫而过，薛宝钗赶忙收回吃惊的表情，但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

　　“果然呀，我在王府的时候，靖瑶妹妹身边的仆妇还有丫鬟都和靖瑶的脾气差不多，原来选下人也是看主子的脾气的。”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的？”薛王氏同薛老爷相视一望，薛王氏好笑的问道。

　　薛宝钗就一五一十的把在王家看到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包括王熙凤身边丫头的不好，甚至徐氏给她准备的四个漂亮多情的陪嫁丫头平日里都是不将她放在眼里的。以及靖瑶身边的人从来不敢对靖瑶说三道四，倒是会有事没事的暗讽她几句，至于对王熙凤的态度，那就更是不好了。

　　话一说完，薛王氏先是默不作声，然后慢慢的掉下眼泪，“我就知道我二嫂并不是个好像与的，当初大嫂说要回金陵来为大哥守寡，我没说什么，可也并不真想让她把孩子给送到二哥那边儿去啊！如今她是心如死灰的在庙里头诵经度日，可苦了这两个孩子了。”

　　薛老爷只是叹了口气，等薛王氏哭了两声后道，“行了，你也别在这里嚎了，这不都是命。再说了，你大姐这会儿还能用得着你内侄女，而听宝钗这么一说，你那个侄女儿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会的，我冷眼看着，到了贾家说不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只可惜是个女儿，不过也幸亏是个女儿。”

　　薛王氏听了薛老爷的话渐渐收泪，拉着薛宝钗的手仍有些心酸的说，“这要是换了我，我就是拼死也要保护好自己的骨肉，这大嫂怎么就不知道呢？”

　　薛宝钗靠在薛王氏的怀里轻言安慰了几句，然后道，“娘，您和爹还是多想想哥哥这件事吧。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是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要是真如我想的那样，不追查下去可真就是太可怕了。”

　　薛王氏搂着薛宝钗的手猛地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