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太冷》瓶子君

76、最后一章（下）

　　“余淼最近又资助了一批学生，其实外界传的什么白色钢琴、海音学子的传闻你完全不必听，余淼对海音的特殊情感，完全是因为她当初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到了咱们学校，但是由于家里的一些原因没有入学。她面试的时候我是主考官，她的钢琴不比你这届任何一个人差，可以说是我带过的学生里最好的！”雷大同只当是唠家常，可奚郁辰闻言却浑身一震。

　　“老师的意思是余淼其实很懂音乐、很会弹钢琴？”奚郁辰错愕地看着雷大同，这些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她那么爱显摆，没给你弹过？”雷大同也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提一件你不爱听的事，吕林铭的成名曲也是处女座《茉莉雨季》，曲成了之后好久都没填出来词，最后就是余淼给作的词！”雷大同的最后一句久久地在奚郁辰耳边回荡，他步伐凌乱地出了海音，原来余淼一碰他作到一半的词曲他就发火，他以为她什么都不会，就只能添乱，可其实呢，其实是他根本不了解那个他最亲密的人。

　　出了海音奚郁辰不由自主地去了松叔的咖啡馆，“松叔，原来余淼经常来你这里喝单头马车吗？”没经大脑，他鬼使神差地问出这句话。“在认识你之前她只喝白水和甜牛奶，认识你之后倒是经常喝，不过中间有一阵又改回了甜牛奶，后来就又成了单头马车！”松叔看着失魂落魄的奚郁辰说道，于是他也点了一杯单头马车。

　　“漂流瓶里，其实你们认识的比你们知道的更早！”松叔早把两个人的漂流瓶汇总在一起，装在一个小信封里，准备送给他们之中先来的人，算是为这对苦情人尽点心思。

　　奚郁辰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好几遍，到最后竟然矫情到不停地摩挲余淼留在纸上的字迹，入学前余淼的三封都是“告别海音、告别钢琴！”、而奚郁辰入学的那年像是老天安排一样她写下了“或许我的他就在海音，会弹钢琴！”、而后的两年都是“不是这个他！”

　　而和奚郁辰一起的那一次写的则是“XYC，即使是玩，我也想和你玩一辈子！”，其实此刻奚郁辰就已经喜欢她了，不过小朋友才第一次谈恋爱，没有经验还看不透自己的心，写的是“YM，给我时间，等我成长为会爱你的奚郁辰！”

　　也许是两个人被冷漠的时间捉弄了一遭，五年前，奚郁辰在这里等说好了来见他却失约了的王兰心，在绝望之后写下了当时还没确定名字的《刺》的两句歌词——哭着相互背离、笑着不离不弃，而当漂流瓶辗转到余淼的手里时，她挥笔写下了自己的感悟——我们都是带刺的少年，不会爱人、却会相爱。

　　他前脚离开、她后脚进来，半个小时后，她前脚离开、他后脚进来，前世的一千次回眸换来的两次擦肩而过，最后却成了错过。如果不是漂流瓶还在，他俩谁也不会想起那段记忆，可是如果当初若是能有一个人快点或慢点，给彼此一个相见的机会，就不会有吕林铭、就不会有洛筱颜，就不会有之后种种，但是，可能同样不会有如今的情根深种。

　　奚郁辰也说不清为什么就因为陌生人的一句话，处女作就成功被命名；余淼也不知自己凭什么通过两句歌词浮想联翩，说出了颇有情节的一句话；第一首《刺》是奚郁辰自己憧憬的爱情，而第二首《刺》是余淼给他的爱情，如他所说，风花雪月是爱、柴米油盐也是爱。

　　卓平平的婚期将至，可是余淼坐在办公室里想着的却是奚郁辰那句“等我这一身刺不会再伤到了你了，我就回来找你，这次之前不许和任何人有染，这次我不会让你等太久！”原来这家伙凭空消失是修炼去了，这样满是希望的等，她倒不介意。

　　余淼笑着打开抽屉，拿出小日记本，这里记录着她和奚郁辰的点点滴滴，扉页上是一张被裱起来的演唱会门票、中间夹着参加运动会回来之后的心得，她知道她又逃不掉了。好的酒都需要岁月的沉淀，好的少年也需要时间的磨练，好的爱情也需要韶光的考验。

　　“怎么没穿那天选下的礼服啊？这一身和我很不配，去换了！”化妆间里余淼刚刚打理好长裙曳地的卓平平，转身一看卓安安又掉了链子，催促道，浑然不觉自己落入了发小的局。

　　“你哥穿什么不帅气？再说我也没说我是伴郎啊，我都做了三次了，再做就得打一辈子光棍了！”卓安安变戏法似的把身穿伴郎礼服的奚郁辰拉了出来，两人笑得一脸狼狈为奸。

　　“原来你会钢琴，还是个大家，和我四手联弹一曲好不好？”奚郁辰倾着身子在余淼耳边问道，后者还在被卓平平泪流满面的“我愿意”感动，听着奚郁辰近在咫尺薄荷音余淼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一下，泪眼婆娑地看向淡定的某人。

　　“我原来也幻想过婚礼，别人都挽着父亲入场，而我当时想的是挽着卓安安，他对我来说既是知交好友、又如父如兄！”奚郁辰心疼地给她擦干了眼泪，经过最近和卓安安的接触，他才真正地去为自己犯过的蠢而懊悔，他真的是很不错的一个人。

　　“南溪姐只是演了一场戏给你们看，她和那个律师只是朋友，你见过谁的婚礼一个家人也没有的？不过安安哥看着她和别人结婚也无动于衷，真是伤了她了！”奚郁辰坦然的看着余淼，这次他总算也为她做了些什么，“和我合作四手联弹，我就告诉你我怎么知道的！”奚郁辰诱哄道，于是余淼迷迷糊糊地被人安放到了琴凳上。

　　“我很久没碰钢琴了，也没试过和别人四手联弹！”余淼再次摸上钢琴有点紧张，“就弹《刺》吧，听了那么久谱子都背下来了吧？”奚郁辰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手，和她一起按下了第一个琴键，一曲下来倒不至于有多完美，但是行云流水还谈得上的。

　　所有默契、所有美好都绽放在黑白琴键上，所有纠结、所有难过都随着黑白琴键被按下又弹回而烟消云散，余淼又有了一辈子就停在这一刻的冲动。“等我这一身刺不会再伤到了你了，我再回来找你！”婚礼快结束时奚郁辰把余淼拉到没人的角落坚定地说道，这次的吻倒是很轻柔。

　　“怎么着，都这样了你还不原谅人家？你可别玩大了，把人家气跑了自己又巴巴地去追！”卓安安看到两个人再次分道扬镳，惊诧地问道，不知什么时候这家伙和奚郁辰还成了不错的朋友，甚至颇有结成阵营对付余淼的意思。

　　余淼摇头不说话，之前不情不愿地等了好久，这次她是心甘情愿地等。奚郁辰昏天黑地地忙了小半年，新的专辑又已经在筹划中了，年轻一辈的歌手里，他是最高产且质量最有保证的一个，他没用两年、也没靠别人，现在已经可以和全盛时候的吕林铭比肩了，大红大紫指日可待，连带着溪浱公司的所有艺人都有了不错的发展。

　　九月一日，余淼从松叔的小咖啡馆里出来刚坐上爱车就被卓安安强行约去了映bar，那家伙颇有你不来就绝交的架势，一进映bar余淼就震惊了，这里被有心人装饰成了紫色的城堡，除了小舞台上那架白色钢琴，一切都是紫色的，连人们的衣服都是紫色的。

　　“看见那人没，听说是海音的学生，人长的好、歌唱的好，只是听说这人清高得很，就怕人家不乐意跟咱们混！”卓安安拉着余淼坐在她最常坐的位置，神秘兮兮的说道，余淼还没缓过劲来，环视着坐在周围的刘欣洁、李荣等朋友、正忙着的卓平平、齐柏和岑明、还有玩着闹着的奚郁辰的同学们，好像所有难忘的场景都凑在一起了。

　　“这是我给一个人准备的演唱会，今天我只唱一首歌，那就是《刺》！”奚郁辰穿着一身白色礼服，就像是遗落人间的仙子，“……用相拥来表达爱意我们都不怕鲜血淋漓因为拥抱才是相爱的姿势接受、微笑、不离不弃因为拥抱才是相爱的姿势”

　　“小哥，可以赏脸喝杯酒吗？”刘欣洁适时地上了场，难得她挺着微隆起的小腹还得客串个不太正经的角色，奚郁辰闻言站起身直接绕过了她走到余淼面前，“女士，您的朋友很无礼，我希望女士和她不是一样的人。”虽然这样的情景再现很幼稚，但是余淼杵在那里还是酸了鼻子，“小朋友，出来玩就要玩的起！”

　　“那我想和你玩一辈子，把自己也玩进去！”奚郁辰鼻子也酸了，鼻音浓厚地说道，他这么着，余淼的眼泪直接就下来了，“总裁不肯嫁，那我嫁给你！所以，以后不管是谁都不要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了，以后我就是总裁的娇妻了，都放尊重点！”余淼虽然记性不怎么好，但是也记得这话就出自自己嘴里。

　　“我们去一起滑雪、一起看冰雕、一起逗屁股上有颗爱心的傻狍子，我们一起去想去所有想去的地方、一起做想做的事，我们还要一起走很久，我要把自己欠了你的还给你、然后再让你欠上我、然后再你还、再我还，这样纠缠一辈子！总裁，我要做你的娇妻！”少年人双眼含着眼泪，动情地说着，但不包括那句我喜欢你，喜欢是多肤浅的情感，不足以入选。

　　一切都在奚郁辰喊完“总裁，我要做你的娇妻”之后大家的哄笑里戛然而止，余淼被丢上小绿的大梁上驮回了家，“你也真够本事的，那么短的时间就把家给我变了个样！”回到家里奚郁辰开始小气地算起了账，看着满屋子成双成对的绿气不打一处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总是和我吵和我吵，大半夜地把我从家里往外撵，我没办法就在隔壁买了房子嘛，紫色都在旁边的房间里呢！”余淼拉着奚郁辰走进了“邻居的家”，完全一样的装修，只是这里是成双成对的紫，也难为她心思如此精细。

　　“其实我是知道你在这附近还有房子的，每次吵完架你就被我撵跑了，我怕你这小体格跑到楼下被小狗、小猫欺负了，所以就去流浪者之家找你，后来我就发现每次我们吵架邻居的家就会亮一整夜的灯！”其实很多他们以为对方不知道的秘密对方还是装作不知。

　　奚郁辰随手拿起几件紫色的器具往回搬，余淼也只得大半夜的跟着他当劳力，两个人唠唠叨叨地说着那些不为对方所知的过去，然后哭的和傻子似的还在那里算着糊涂账。

　　“你知道吗，其实在老家那次我白天的时候就知道那段电线被老鼠咬了，不过我没说，还稍稍的给加重了一下，保证它能在你睡着之前坏掉！”奚郁辰看着怀里蜷缩成小猫的人忍俊不禁地说道，余淼忽然有了一种自己掉进了陷阱的感觉。

　　“你说，你到底坑了我多少次？我给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余淼痴笑着看着这个总能把自己糊弄的团团转的人，可是奚郁辰却邪佞地一笑，“重新、做人！”次日睡到中午起床后余淼才明白，即使是到了现在，自己这家庭地位也并没有得到提升啊。

　　一个月后，云南大理，“奚郁辰，你不是说拍新专辑的MV吗？别告诉我你的新专辑有二十首歌！”余淼累得腰酸背痛的抱怨道，“不只是这一张，还有上一张也是你、未来的每一张都是你！”奚郁辰看着小脸皱作一团的某人，温柔地说道，这笑容温暖如阳。

　　“原来这就是苍山、那就是洱海！”余淼看着梦寐以求的风景欣喜地喊道，“不，是风花雪月！”奚郁辰笑着反驳，他说的的确更对，其实下关、上关、苍山、洱海也不尽是风花雪月，他们的相猜悲、相爱欢、相争离、相思合才是真正的风花雪月。

　　回来之后两个人一起参加了奚合村旅游区的开幕仪式，余淼是总策划、奚郁辰是形象大使，那次他坦然地开着余淼之前送给他的小绿回的老宅；再后来两个人又去了长白山，一起滑雪、一起看冰雕、一起逗屁股上有颗爱心的傻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