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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失明的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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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泰亨身上的伤不算重,对方只想把他变成瞎子加以羞辱,对他身体的其他部分倒没有下狠手,所以他住了不到一个月的院就打算离开,十月自然跟了过去。
最近都是连绵的阴雨天,雨丝轻轻地穿过她的身体,凉飕飕的感觉让身为鬼魂的十月不由得打了个喷嚏。金泰亨脚步一顿,下意识往身后望过去,副手金飞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另一只手还忙着打伞,没把他的动作当一回事。
十月跟着钻进了金泰亨的车里,十分自在地在他身边坐下来,嘴里还哼着歌好让男人注意到她。
“你在这干什么?”
眉头死死地拧着,他依旧不习惯无法视物的感觉,每天早晨睁开眼之前总会忍不住期望这只是一个梦。等梦醒了,光又会重新进入他的视网膜,他也就能看清这个跟他住同一间病房的嚣张的年轻女子。
然后狠狠地掐她的脖子,把她掐到翻白眼流口水再一把甩开,让她哭着对他道歉认错,并且发誓再也不乱说话——可惜并没有,他只能每天揉着太阳穴被她的碎碎念攻击。
坐在驾驶席的兄弟俩对视一眼,弟弟金远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金飞则苦闷地摇摇头,一副“随他去”的表情,似乎都觉得金泰亨是受到太大的打击了才开始自言自语。
十月看完都乐了,这对她不算坏,当然也不算好,如果太频繁的话,没准金泰亨要被送到精神病院里去。
“嘿嘿,我跟你讲,我骗他们说,你想让我跟你一起,你不好意思对他们说所以让我来说你和我日久生情啦——”她得意地哼哼着,把脸凑近金泰亨的肩膀,他身上是一件柔软的黑色针织衫,肩头肌肉的线条都被隐隐勾勒出来,“反正我一个人也没地方去,还是跟着你比较好,你肯定需要有人照顾衣食住行的吧?”
“我还说了,让他们大胆去调查,我清清白白没什么好怕的,他们应该也这么觉得吧”
异样感在脑中一闪而过,但那两人确实没有提出反对意见,金泰亨抿了抿唇,刚伸手想把她推开,她就自己坐了回去。
“才不是因为你太帅才跟着你的哦!反正你没说不行,而且我不也很有用吗?”
十月晃晃自己的脚丫子,泛黄的凉鞋在脚上挂着摇晃,在入冬的时节显得很不合时宜。
金泰亨在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之后,会强迫自己起床走动、熟悉病房,能自己完成的事都必须自己干,只不过他刚开始有些跌跌撞撞,十月自然就出声指引了。
见他神色抑郁却没再说什么,她便知道自己成功了,以后就能光明正大地干涉他的决定了……大概吧。
金泰亨名下黑色的产业被家里收了个一干二净,但他可不是那么单纯的人,还让人代他经营了几家正常的公司,每年的营收不少。所以现在他除了不能回本家以外,生活上和之前不会有太大的差距,但一切他都得重新适应。
“你的房子好漂亮啊。”十月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感叹着,目光往四处打量个不停,大约是几个下属的自作主张,房子里所有尖锐的边角都包上了软垫,颜色还很和本就是黑白色调的装修搭配着,赏心悦目,这可比她内个房子好太多了。
只可惜金泰亨看不见,他也不打算理她,只是皱着眉头缓缓向前走动,手上的盲杖轻敲着前方的地面。
“前面是空的啦,再走十步才到房间,那是你的卧室吗?”
他侧头瞪了她一眼,但脚步还是无意间变得轻快些许,身后的两个副手只当他是无意识地偏头。两人有些紧张地注视着他的背影,之后金飞才拍了下弟弟的肩膀:“去做饭,我看着老大。”
“诶,好!”
十月跟着他进了房间,才发现是书房,男人无言地坐在电脑椅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就只好自己乱逛,等到晚上要睡觉的时候才出现在他的卧室里。
金泰亨在她的碎碎念中摸索着找到牙膏,凭感觉挤出蓝白色的膏体,就连接水都得用另一只手先找到水龙头、确保水杯在正下方再拧开。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哎呀往左往左在往右一点啦”、“啧你再多挤一点啊,不然胡子刮不完啦”的声音,但眼下更重要的是让身体记住这些位置和力度,所以他还是很沉默,直到十月打哈欠时才让她滚出房间。
“无情无义。”十月隔着睡衣戳戳他的肩头,肌肉的触感很又弹性,让她后悔自己怎么一直那么有节操不偷看他洗澡。
“今晚是我们第一次分开睡,你不要想我哦~门要关吗?万一你滚下床我还能听见。”
“滚出去”金泰亨冷着一张脸,还没干的水珠沿着他的面颊缓缓流淌,留下的淡淡水痕让她很想伸出舌头去舔一舔(bushi)
变成鬼之后,十月发现自己比以前更放肆了。
“好吧,晚安啦,金泰亨”她一边说着一边假装出门,但说完了就溜回去,十分不要脸地在金泰亨身边躺下。
金泰亨适应得很快,渐渐地能自己在房子里走动,洗脸刷牙也不再需要她来指引。
每天十月都会对他的衣着发表一堆评论,可惜他一边听一边继续穿自己的黑色家居服,不肯穿带一点彩色的衣服。
或许是因为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黑暗了吧。盲人手机、盲人电脑....适合他用的东西一样样购置好,金泰亨还没高傲到打死不肯承认自己变成了瞎子,而是在这段时间里韬光养晦,并且逐渐熟悉之前交给专人打理的公司的业务。
十月只能默默感叹,要不是被男主光环影响了,他那一次只能算是投资失败,还不至于大伤元气,还能继续活下去才对。
她的作用越来越小,最多只是给他端端水果什么的一一切好水果的做饭阿姨被她催眠了,还以为是自己端的呢。
“老大,新的办公楼已经租好了,几个公司的股东会也都开完了,现在就等着您拍板了!”
金泰亨打算把手下几家公司整合在一起,然后把巨大的资金..…
十月默默蹲在角落听他们开会,明明是鬼魂的状态她居然还会犯困。
想跟8848唠会嗑,结果显示权限不够…
她只能晕乎乎地盘算着接下来应该就到了金泰亨翻车的伏笔阶段,可要怎么阻止呢.…等金飞几人退出房间,她才装作进书房收拾茶具的样子,嘴里有意无意道:“金泰亨,你以后就要去公司了?”
“是。”金泰亨靠坐在办公椅里,神色冷漠,那双蒙了阴翳的眼睛下意识看向她的方向,目光锐利得总让人觉得他还能看见东西。
“那你不要太想我哦…...我应该不能跟着去吧?”十月试探性地问着,也不摆弄茶杯了,反而小步走到男人面前,弯下身来凑近他的脸。
可惜没见到一点不舍的表情,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这些日子以来,金泰亨渐渐褪去了在病房里的那股颓废又无力的气息,忽略眼睛的异样的话,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差别。
“想你?”他讽刺地反问着,伸手要抓她却被躲开了,金泰亨极其讨厌这种不能掌握的感觉,右手落回电脑椅的扶手上稍微用力攥紧,“做梦。”
“哦…..那要我做梦想你嘛?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行啦。”十月厚脸皮地又凑过去,伸出自己的手指在他脸上戳了一下,“不是说,两个互相想念的人,就会出现在对方的梦里?”
面颊上的触感让金泰亨下意识往左边躲了躲,同时极快地出手,但还是被她“躲开了”—一穿过去。白皙细嫩的手臂泛起一阵波纹,然后又恢复原状,还挺神奇的。
如果十月不专注地让某一部分实体化的话,活人是触碰不到她的,不过实体化很耗费精力。
连日来被她烦得受不了,金泰亨恨不得把她的嘴缝起来,可她又很有眼色,每次都在他工作完才来念叨,让他更没理由把人赶走。
他虽然狠,但不是白眼狼,否则怎么会有几个人在他落难时忠心耿耿地跟着。
金泰亨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女人,说心思多,十月却不像以前遇见的那些女人,要么图他的钱要么图他的脸,甚至她都不怎么碰他,更没有勾引的举动;可说心思少,她又每天都把那些怪念头挂在嘴边,他不想听都不行。
金泰亨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是狠狠地拧她的指关节,让她痛了才能记住教训,可手中抓到一把空气之后,他的胸口又没由来地放松下来。
“好吧好吧,那我就不去啦,乖乖在家里等你回来。”十月用很不舍的柔软语调说着,蹲下身靠在椅子边,男人就下意识垂头看过来,“要是有人要勾搭你,你别忘了家里还有一个我吼~你要是被勾搭上了我可就走了,毕竟我这么漂亮可爱的人一堆人抢着要呢~”
“自恋。”
他的手指收紧又放松,终究没有伸出去寻找她的身体:“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吗?”语气高高在上,他在她面前便很像以往的那个金泰亨,浑身都带着高傲尖锐的刺,一开口就是讽刺和教训,和面对那几个代他管理公司的人时的沉稳淡定完全不同。
“啊!这样算的话那我是老大的情妇?女朋友?老婆?”说完十月自己都笑得肚子疼,也不管男人跟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就继续说下去,“可不是嘛?跟你同吃同住,天天黏在一起,你上厕所的时候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了,没准连你多长都...”
金泰亨的脸越来越黑,眼看着就跟窗外要塌下来的乌云棉被差不多,他咬着牙挤出一个“滚”字,十月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一一铺了毛绒绒的地毯,可惜她碰不到。
笑声是从极低的地方传来的,金泰亨猜想着她难道真的滚了,脸上的冰山终于出现了龟裂。
“好啦,我走啦,待会儿卧室见!”十月欢快地说完,就收拾了茶杯走出书房,被催眠的做饭阿姨已经在那等着洗茶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