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无限]》捻竹

6、第 6 章

　　林绕唐跟随池露回到了高地岩洞，洞口的灌木丛恰好给这一处庇护所提供遮挡。

　　“这里的植物会释放一种物质，如果有生物靠近，就会因为吸入这种物质而晕倒。”

　　池露继续分享自己的所见：“但并不是百分百都能迷晕的，我们也得警惕是否有别的生物对这片植物免疫。”

　　见到怪物完整的样貌后，林绕唐一直处于略微失神的状态。他有疑惑未解，但很快被池队长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您是怎么知道的？”

　　“算是目睹了一场保卫战得出的结论吧。”池露回忆起当时，“我看到有几只黑色小小的生物跑进了这个岩洞，他们身后跟着几个体型较大的生物，一靠近灌木丛，就全都倒下了。”

　　“我察觉到灌木丛释放了某些东西，就在那蹲了一会儿。等到那几头怪物走了之后，我走进去试了试，可以，对人没有影响。”

　　林绕唐：“......”您是真的勇。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

　　池露告诉他：“那几只小的早就跑了。它们瞅了我半天，什么都没干。”

　　“啊......好神奇。”即便没有亲身经历，林绕唐也可以脑补那几只小型生物与池队长互相瞪眼的场景。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池露微微一笑，“还有给你吃的那几片叶子。我当时感觉雾气有些不对劲，正好看到一些飞虫掉在那片植物上。它们身体动不了，但嘴还可以啃，啃完就重新飞起来了，于是我就薅了两把。”

　　没想到真的管用，将它嚼碎可以解除雾气的麻醉效果。

　　林绕唐深感佩服。

　　浓雾降下的那一刻，他第一反应是用手捂嘴赶紧逃离。而池队长则是在雾中观察一切，并很快找到解决之法。

　　林绕唐很羡慕如此强大的观察力。

　　他将池队长的讲述记在脑袋里，为自己累积一点经验。

　　“这里生物种类繁多，性格、作用千奇百怪。如果不是因为大灾难，我们的世界应该也会有这么丰富的生物。”

　　“当然，外表必然不会像这里生物一样。”

　　百年前的大灾难，差点将世界上的物种席卷干净。好在人类社会中保存的物种资料还算足够。即便有些物种在现实中已经见不到了，人们仍可以通过资料来了解。

　　林绕唐看到了她眼中真切的遗憾，但那种情绪一闪而逝，很快就捕捉不到了。

　　咕——

　　他尴尬地低下头，手条件反射地遮掩腹部。

　　池露将包里的食物翻出来，问他：“不好意思，光顾着说了，我们俩边吃边聊？”

　　林绕唐将自己包里的食物一样样拿出来。

　　他打开包装纸，里面是很普通的面包卷。但在这个夜晚下，他吃的也有滋有味。

　　不仅如此，两人还将之前的经历当做下饭小菜。

　　池露将自己遇到过的生物描述给他听，年轻的特察员不由自主地咬紧牙关，嚼面包的速度都慢了下来，整个人紧张兮兮。

　　等到他叙述的时候，表情更加生动起来。

　　林绕唐说，他在某个草木交错遮掩的地方，透过缝隙看到了一地碎金，在阳光下亮闪闪的，相当耀眼。

　　他想起当时的自己眼睛都看直了，脑袋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那可是黄金啊，这么多的黄金！他要抓一把，带回现实世界藏进自己的小金库，一辈子都不用工作了。

　　恍恍惚惚间，手指传来一丝痛意，他的皮肤被细长锯齿状的草叶划伤。

　　这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眼睛渐渐恢复清明，再定神一看，这哪里是满地黄金，分明是密密麻麻的各种怪异虫类在地面上阴暗爬行！

　　他差点就要被吸引进去，成为怪异虫类的口中餐了。

　　也许会被啃食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理智重新占回上风，林绕唐的意识清清楚楚地为眼前景象做了标注：危险，危险，危险！

　　他赶紧环顾四周，在一处感觉没那么危险的小径中一路狂奔。

　　池露咽下饼干，点点头：“很好。”

　　她稍微有点遗憾：“你这样的能力，如果能加入行动队就好了，我们非常需要你。”

　　后面一截话让林绕唐的脸可疑地红了起来，他小声说：“我胆子小，从小到大都没改过来，我这样的性格加入行动队会给队友带来麻烦。”

　　因为懦弱，所以小时候只会用能力来辨别哪个人对他的恶意较轻，哪个人揍他会没那么痛。

　　林绕唐声音轻轻的：“我还是喜欢待在办公室，喜欢帮大家把信息整理得井井有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过去经历或许很沉重，并不能够轻易对别人倾诉。

　　池露看向这个年轻人，并未多言，只说：“不要妄自菲薄，你现在做得非常好，在特察处的时候也特别好。我们都喜欢看你们两个给的资料。”

　　夜晚的风有些凉，但林绕唐并没有感觉很冷。

　　食物很快被全部解决。

　　池露将所有包装纸收起来，只留了一小块面包在外面。

　　察觉到疑惑的眼神，她说道：“放到明天看看。”随后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向洞外走去。

　　“您要去哪？”林绕唐急忙起身跟了过去。

　　“我去把刚刚拔的树干给处理一下。”

　　这两棵光秃秃的木刺是去看怪物的途中拔下来的，根系繁杂，带有大量泥土，走一路落得到处都是，于是就先放在洞口边。

　　正好吃完东西了，就来解决一下武器问题。

　　池露的意思是，在雨林里闯荡，总得让手里拿点什么。就算在怪物面前不能造成伤害，但至少可以用来防御，或为自己争得逃命的时间。

　　她之前捡到的骨刺折损了，只能再重新做一个新的。

　　林绕唐摸了摸木刺的表皮：“好像很坚硬，我去找找有什么可以把根磨下来。”

　　“不用。”池露打量一下湿润坚硬的木刺，掌心放在根系某处，随后“喀嚓”用力，将根掰了下来。

　　林绕唐：“！”惊呆。

　　知道池队长很强大，但徒手掰这种硬度的木刺，还是令人感到很震惊。

　　他弱弱的看看自己，脑袋里萌生出回去要不要加强体魄的想法。

　　池露挥了挥木刺：“我的建议是，尽量避免争斗，这种武器只能起到防御的效果，很难打出伤害。”

　　林绕唐努力辨别池队长的话里，谦虚的成分占比多少。

　　“如果觉得不对劲，就赶紧离开。这里的生物即便未展现出攻击性，也不能和它们过多交涉。”池露清理木刺上割手的毛边，语气低了很多，“另外，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生物，包括植物什么的，很多有我们熟悉的特征。”

　　林绕唐愣了愣，回应道：“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些怪物的头骨很像我们人的......”

　　这是非常荒唐的猜测。

　　但在三番五次注意到明显的头部结构后，他对常理的认知开始摇摆了。

　　自然界中，动物的头骨从表面来看与人类的头骨相差很大，可以从表象立刻区别开来。

　　池露观察过很长时间，他发现这里生物的头骨形状上大多类似，如果去除表面覆盖的特征，就会发现其实它们的头骨与自己的也并没有差多少。

　　这个发现让林绕唐觉得毛骨悚然。

　　他回想起白天经历的一切，熟悉的特征在自己见过的生物中，甚至某些植物的构造在脑海中渐渐放大。

　　这片雨林与人有什么关系？

　　是了，人很关键。

　　除了池队长，他并没有遇到任何疑似本土居民的人，甚至连人类的足迹都没发现。

　　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难道其实这个世界并没有人类存在？

　　这片雨林具有人的特征，也都只是巧合……

　　林绕唐将自己的经历细数讲给池露听，并将自己遇到的生物特征提炼出来，两人均是神色沉重。

　　看来想要获取更多信息，还是要先完成任务：获得一枚承载记忆的碎片。

　　或许其中的记忆能为他们解答疑惑。

　　黑夜沉沉，两人轮流守夜。

　　池露让他先守上半，自己稍作休息调整状态，继续守下半。

　　过了许久，晨线如黑夜降临那般迅速攀上天际。

　　昼短夜更短，这是他们得出的结论。

　　此前池露留下的那一小块面包与背包都不见了，看来系统音确实是想让人当日解决物资，不要存留于明日。

　　两人各自整理了一番，拿起木刺，沿着石壁攀向更高处。

　　他们看到了那座雕像，矗立于一片低矮植物覆盖的平原。它的上半身塑像露在空气中，下半被各种藤蔓茎叶攀爬掩盖。

　　“走吧，先去找物资。”池露低头看了眼路上发光的数字，“我的物资在六百步外，你呢？”

　　“两千多……”林绕唐欲哭无泪。

　　好在跟数字走的时候发现，物资的方向其实与雕像的方向一致。

　　很快，池露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绿色挎肩包挂在一棵茂盛巨树的分支上。

　　“好高。”林绕唐仰头感叹。

　　池露捡起一根树枝，往树干分泌的粘液上抹了一下。不出所料，树枝的外皮受到了强烈腐蚀。

　　这种粘液从树干隔三差五的凹陷处往外流，覆盖区域并不是很多。

　　池露小心避开这些粘液向上攀爬，随后借力一蹬，稳稳的落在了树枝上。

　　她灵活的借助每一层枝干，轻松拿到了物资包，里面的东西与昨天的一样。

　　接下来轮到了林绕唐。

　　两人穿过树林，蜿蜒不见底的绿色河流横淌于视线中。

　　装着物资的绿色小包正躺在水湾中间漂浮着的一片巨大的绿色圆盘里。

　　除却物资的原因，他们必须要过河。这条河又长又宽，不知流向何处。想要去往雕像的位置，渡河是最方便的路线。

　　河水阴暗沉沉，水面上漂浮着许多大小各异的叶盘，正随着水流缓慢晃荡。

　　池露细细打量，那些叶盘看起来很厚，不知道能不能承载一个人的重量。

　　他们的面前生长着密密麻麻，柔软的长茎植物。另一种相互缠绕在一起的藤类植物蜿蜒在柔软植群的表层上，它们的藤上结出许多扇状带刺的厚叶子。

　　林绕唐想要拨开密集的植物去拿物资，被池露伸手阻拦。

　　“会游泳是吗？”池露向他确认。

　　林绕唐点头。

　　这意味着一旦叶盘承受不住人的重量，他们就得游过河去。

　　池露伸手指向一处：“好，等下听我指令。我会跳到那个大叶子上，你往我右边大一点的那个跳。”

　　“明白。”林绕唐静待指令，蓄势待发。

　　池露在脚边捡起几块小石头，往植群远处一扔，静止的藤蔓刹那间朝石头的方向疯狂蠕动，无数触须向那边延伸。

　　“走！”

　　在所有藤蔓从植群表层游动，无暇顾及另一处动静的功夫，池露带着林绕唐从柔软的长茎植群底层弯腰穿了过去，迅速往刚才她指定的那两片叶盘跳去。

　　稳稳落定，非常好。

　　叶盘与展现出的外表一致，拥有十分稳定的承受力。

　　池露连续跳了几个，示意林绕唐跟过来。

　　他成功拿到了物资，到目前为止都很顺利。

　　而后就是过河了。

　　河道过于宽阔，叶盘虽多，但也没占据整个河面，他们需要丈量叶盘之间的距离，再蓄力跳过去。

　　这个过程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集中目标的时候，池露的表情很严肃。她观察着河面上的一切，确保每一片叶盘都可以稳稳承受重量。

　　忽然她拢起手指，眉头紧皱起来。

　　“池...池队长......”林绕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很明显在发颤。

　　身侧暗绿的水面上，巨大的阴影正从远处朝他们靠拢，速度极快。

　　他们的位置距离对岸还有一段距离。

　　来不及了。

　　平静的河面水面被骤然翻起，两个人连叶盘一起受到力量撞击，脚步晃动根本站不稳。暗河下，黝黑的巨口跃起水面，所有的一切吞食腹中。

　　水流与叶盘疯狂涌动，两道人类的身躯不断被冲击流走。

　　还有很多东西被一同冲了进来，池露借助它们浮到了水面上。

　　她一瞬怔愣，没想到这头巨怪的腹中竟如此怪异。她爬到了犹如平地的骨骼上，目光紧紧搜寻着林绕唐，很快发现了从水中伸出的手掌。

　　池露抓紧他的手腕，用力将他拽出水面。

　　林绕唐呛了很多水，接触空气后忍不住剧烈咳嗽。

　　他试图平复呼吸，颤声道：我们...这是被吃进肚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