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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夜的尽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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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朱志鑫满身疲惫,却在入门时清醒地将外套拉链拉到顶,以防脖子上的痕迹被简璇发现。
“回来了?”
简璇穿着睡衣从卧室里出来,这几天她好像很忙,不像之前似得把他看的这么紧。
可朱志鑫没办法放下戒备,他在玄关口低头换鞋:“嗯,今天做值日,回来晚了。”
简璇看了眼客厅的时钟,像是应许的点点头:“还行,不算太晚。”说完,她的面前突然多出了一本红色的荣誉证书和一纸奖状。
“竞赛一等奖的证书还有奖状。”
说这话时朱志鑫脸上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就像是公事公办一样的把这些都交给简璇。
那张朱颜暮色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欣慰的笑。
简璇接过后宝贝地仔细翻阅着,眼里满是欣慰骄傲的光。
“这周末妈妈刚好约了几位老总一起吃饭,就当是奖励你这次竞赛得了第一名。”
朱志鑫苦笑地抿了抿唇:“你谈公事我就不用去了吧。”
简璇没有听他的话,奖状和证书捧在手里沉甸甸地轻叩着手心:“听说那家餐厅的牛排特别好吃,我记得你小时候特别喜欢吃。”
朱志鑫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妈……”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周末跟妈一块去,也权当给你补过生日了。”
十二月开端后气温直线下降。
前两天还能穿个卫衣避寒,现在就不得不套上一件宽厚的羽绒服来挡风。
刘耀文穿了件黑色的面包服,不同往日穿着校服时那般青涩,这么一看完完全全就像是个成熟的大学生。
他双手插兜,站在二中校门前望着对面只开了一半的七中校门。现在正直午休,零零散散的有一些学生进出校门。
远远地,能听到他们一两句无关紧要的抱怨。
全国艺考自主招生就在这个月底了,作为一所以培养艺术为主的重点高中,自然是想要学生们全力以赴的。
“天呐,你知道我昨晚赶稿到几点吗?”
“别说了,就为了一个线稿我都熬了好几个大夜了,就差住在画室里了。”
“哎?你看,对面有个帅哥在朝我们这儿看?”
“哪儿哪儿呢?”
刘耀文看着那些衣服上沾有颜料的学生,心里莫名想到了朱志鑫。曾今的他,是不是也像这些学生一样,终日泡在画室和颜料堆里,忙着自己的艺考画作。
连太阳是如何落下升起都不知道,每天只能应付两口面包充饥,困了累了就躺在画室地板上沉沉睡去……
刘耀文垂着眼,心口却淌过一丝酸涩。
口袋里的手机恰逢其时地响了,刘耀文迎着冷风接通了电话。
“地点有所变动,你沿着河边小道一直走。看到有座亭子后上坡右拐,巷子尽头。我在那里等你。”
裴野的声音漫不经心,刘耀文看了眼四下,并没有发现裴野的踪迹。他随即嗤笑道:“今天周末,你们七中倒是热闹的很,你就不用为自己的前途着想吗?”
裴野听到后很是冷静地笑话他:“前途?也只有像你们这样的人,才会把前途看得这么重要。”
“对于我来说,不过就是一场游戏。输了赢了都不需要我承担分毫,就像是那些犯了事儿的人,只要有门道,还怕进监狱不成?”
刘耀文的脸色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裴野,你就这么自信?”
“刘耀文,这不是自信。”裴野笑了笑,声音却渐渐冷了下来:“这是命。”
“有些人,生下来就是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人上人。而有些人,注定是要被我踩在脚底下的。刘耀文,你猜你是哪种人?”
挂断电话,刘耀文看了眼七中的校门,那里依旧有学生进进出出。他们互相谈笑风生,冬日的阳光薄薄的照在他们的脸上,像天使,也像恶魔。
冬天小河旁的垂柳都枯了,一根根树枝垂下,像一双双枯竭的鬼手。河道旁的小路许久没人来清理了,落叶铺满了地面,踩上去沙沙作响。
刘耀文正快步向前走着,忽然,他看见远处靠近裴野说得那座亭子前正围着三两个人。
他们身上没穿校服,头发染的乱七八糟,嘴里还抽着烟。
吞云吐雾间,其中一个红头发的人一把抓起地上的人,生生揪住他的头发,边笑边骂地将人往台阶上拖。
刘耀文微眯起眼,那群人全然不顾地上人的挣扎和哀求,趁着河边来往人少,直接将人拉进了路对面的小巷子里。
刘耀文这时才看清,被欺负的人身上穿着的校服,看样式倒像是对面七中的。
他目光一沉,加快脚步地向那群人走去。
巷子很深,周围是筑起的灰色高墙。刘耀文回头看了眼巷子口,没再犹豫的继续向前走去。
“姜礼?你还想往哪儿躲?”
“老子他妈等了你多久?嗯?”
咒骂声中夹杂着拳脚相踢的声音,刘耀文拧着眉步步靠近。
“大……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躲了。”姜礼被他们当做气球一样地踢来踢去,扬起的尘灰将他弄得满身狼狈。
他红着眼,泪水攒在眼眶里,看上去楚楚可怜极了。
忽然,他的头发被人揪住,姜礼仰着头,被揪住的头发撕扯着头皮,令他不得不的攥紧拳头。
“姜礼,这么久没见,哥哥们可都是很想你的呢?”那人的目光不纯,下/流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姜礼的胸口和屁股。
那人抬眸示意了一下其他人,几人立刻开始摩拳擦掌。皮带扣开的声音刺耳,姜礼害怕地闭上双眼,抓着校服裤子的手越发的用力。
就在几人准备把姜礼拆吃入腹时,一道冰冷地声音从头顶传来。
“干什么呢?”
那些人一脸不耐烦地向后看去,他们上下打量着刘耀文,红头发的人起身道:“小子,走错地儿了吧?”
刘耀文的眼神越过那个人,淡然地看向地上被欺负得面红耳赤的姜礼。
他笑了下:“没有错啊。这巷子就一条道,你们挡在路中间不让人过,我还不能说了?”
那些人互相看了眼,眼神中透着一股戾气。
“要走快走!别妨碍我们做事!”其中一个正抓着姜礼手腕的黄毛开口道。
刘耀文看着被他们摁在地上满眼恐惧得姜礼,他假借过道为由,一步步靠近他。
突然,他停在了姜礼的身旁,语气十分惊讶地说:“咦?你是不是姜礼?”
那群人听见刘耀文这么说,眼神立刻变得犀利了起来。
“费什么话呢?!赶紧走!”
任他们怎样催促,刘耀文都目光坚定地看向姜礼:“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之前在嘉禾五市竞赛上,我们是不是见过?”
姜礼有些错愕地看着面前的人,他认识刘耀文,却不记得自己有和他打过照面?所以觉得很是惊讶。
没等姜礼问出心中的疑虑,一双干净修长的手就伸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要去哪儿,我们一起?”
姜礼不知道刘耀文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看没看出自己和那群人的关系。
但是,被沼泽吞噬纠缠的太久了,内心向往清泉的那份自由却越发的强烈。所以当刘耀文向他投来救赎的目光时,姜礼下意识地没有回避。
他咽了咽口水,用自己满是尘土的手抓住了这唯一的希望。
而那群人却像是驻扎在他心里的水鬼,将他想脱离,便拼命地上前想要再次将他拖向水底。
“喂!你别不识好歹!”
那些人见状立刻将两人围住,刘耀文借势把姜礼拉起后挡在身后。
“这几位哥,到底是谁不识好歹?”刘耀文的脸上虽然带着客气的笑,却冷得像是深不见底的冰窟,令人心生畏惧。
“小子,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别掺和。”红毛微眯双眼,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腰后插着的刀。
他看向躲在刘耀文身后的姜礼,脸色骤变道:“姜礼,你明白的,如果你再敢逃,下次被我们抓到是个什么样的结果?难不成你还想再拉个垫背的?”
姜礼害怕地抓紧了刘耀文的衣服,他连连摇头,脸色煞白地不说话。
“他妈的别再跟他们废话了!”
“妈的,英雄救美的戏码看多了吧?还真想当英雄出头啊?老子今天非打的你连妈都不认识!”
那些人迅速掏出家伙,对着刘耀文就是一通乱砍,吓得姜礼惊声尖叫了起来。
刘耀文没和什么人打过架,但男生骨子里的血性和正义感,令他没办法对这种事置身之外。他拉着姜礼,顺势抄起一旁废弃的竹竿往后一甩,姑且拉开了一些距离。
“跑!”
刘耀文一声令下,姜礼跟着他不敢停歇地像出口处狂奔。
可或许是刚才被那群人弄伤了脚踝,姜礼的左腿疼得厉害。眼见着离出口越来越近,他却突然摔倒在地。
刘耀文闻声回头,正想要蹲下身去扶他,却被一棍子打晕在了地上。
后面那些追他们的人见状也停了下来,姜礼坐在地上,看着刘耀文额头上涓涓流下的血水,害怕地爬过去。
“喂?喂!你醒醒……刘耀文?”
一双擦得干净地球鞋一下映入了姜礼的眼帘。他愤恨地抬头看去,却被裴野一把捏住下颚,无法动弹。
“怎么?让你演戏还演出了感情了?”裴野不屑地看着他。
姜礼蹙眉说:“你只说让我把他骗过来,没说会……”
“会什么?”裴野加重手上的力道,此刻冬日的冷风下他的脸越发的冷,“姜礼,你看清楚了,你的主人是谁?不要因为别人随便对你施加的善意就感恩戴德。别忘了,你现在是属于我的……小母狗。”
从一片晕眩中醒来,刘耀文感觉自己的眼睛被一块黑布所蒙上,双手被反绑在椅子后。刚才被敲了一棍子的脑袋还在隐隐作痛,额头的皮肤上凝结了不少血渍,顺着太阳穴一直蔓延到脸颊。
“醒了?”
裴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根据回声的大小,刘耀文推测这里应该是一座废弃的工厂,很空旷。
他失笑道:“至于吗,这么大费周章地把我骗来。”
“哎,这可不是骗。”脚步声慢慢靠近,踩在一块块碎石子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刘耀文侧耳倾听,感觉到面前正站着一个人,他抬头往前看去。
“刘耀文,是你有求于我不是吗?既然是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
一双手慢慢悠悠地伸向他,随着黑色眼罩的落下,刘耀文本能畏光地偏过头去,等视线慢慢聚焦后才看清裴野的真面目。
“欢迎你来到地狱啊,刘耀文。”
裴野穿着件黑色的皮质风衣,头发留的半长,他张开双臂,脸上带着危险的笑,看上去既雅痞又疯狂。
刘耀文先是笑了下,然后淡定地看向裴野:“我还以为会是个怎样的小混混。没想到……”
“没想到我还这么有风度是吗?”裴野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刘耀文,眼里有探究也有玩意,他绕着刘耀文转了转,然后站到他身后,双手撑在椅子两侧,俯下身道:“你来找我的事,朱志鑫应该不知道吧?”
刘耀文很坦然地说:“这种事就没必要跟他说了。”说完他微微转过脸看着裴野,目光却被他脖子上挂着的银色吊牌吸引。
不过只是一瞬,他就继续道:“我要底片。你说你的条件。”
裴野笑了下:“还真是狂妄自大啊。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只知道一股脑的往前冲。你也不怕自己有来无回都没人来给你收尸。”
听裴野这么说,刘耀文反而放松了下来:“如果你真想让我有来无回,在巷子里时你就会对我下死手了。”
“你不敢的。”
裴野觉得可笑:“哦?你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刘耀文看着他,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双臂:“因为留着我,你就可以一直威胁朱志鑫。你不想让他得到一丝生的机会,而我是他的唯一生存希望。”
“所以啊,只有你死了,朱志鑫才会乖乖回到我身边的,不是吗?”
刘耀文失笑地摇摇头:“比起真正得到他,你更喜欢看他被你折磨到发疯的样子。这样的过程让你觉得很快乐。你享受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主宰他们的一切。”
“裴野,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裴野站定在刘耀文面前,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得癫狂:“谁敢给我报应?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会怎么样?”
“你就不怕我们报警吗?”刘耀文冷声道。
“报警?”裴野没有丝毫畏惧:“去呀,你看谁敢接你们的警。”
“我爸是省厅委员,我妈是国行高管。你猜,那些吃国家饭的到底是帮你还是帮我?”
刘耀文咬着牙,心里的愤怒到达的顶峰。他终于知道这么久以来一直困扰着朱志鑫的梦魇究竟有都可怕、多无助。
当他求路无门时,他又该怎么撑下去呢?
“我会。”
沉寂以后的突然发声令裴野有些诧异:“你说什么?”
刘耀文坚毅地望着这个恶魔,他说:“如果谁都不能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那就让我来。”
裴野笑了:“你来?你用什么来?”
“法律。”刘耀文说,“如果可以,我必用毕生来捍卫法律的尊严。我一定,一定会将你绳之以法,绝不会让你逃脱法律的制裁。”
这辈子,威胁的话听得多了,裴野根本没把刘耀文说得放进心里。
他笑道:“小子,你先过了眼下的难题再来说其他的吧。”
“你不是想要那些照片视频的底片吗?这样,我们来玩一个游戏。”裴野坐回到刘耀文对面的椅子上。
他命人放开了刘耀文:“一张底片,十个人,十分钟。”
“只要你扛过了这些人的棍棒拳脚,你就可以拿到一张底片。”说完,他拍拍手。从仓库的四面八方,立刻走来了二三十个混混。
“我手里一共有25张,你自己看着办。”
那些混混年纪参差不齐,有学生模样的,也有年长些的,他们每个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拿着一根棍子,凶神恶煞地看着他。
忽然,从那样形形色色的混混里,走出来一个清瘦的人。
他穿着七中的校服,上面满是尘土,一身狼狈却没有污了那张脸。
“姜礼。”刘耀文叫出了他的名字。
姜礼身形一顿,却没有停留地走向裴野,径直站到了他的身边。
裴野侧目看着他,伸出一只手来:“刘耀文,你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吗?”
姜礼明白裴野伸手的意思,他虽然觉得难堪却还是照做的将手伸向他的掌心。
手指被他不断恶心的揉捏,激起了姜礼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偷偷用余光打量着刘耀文。
“姜礼。”
裴野的声音响起,吓得他差点把手缩回去。
“坐上来,把裤子脱了。”
刘耀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裴野和姜礼。经裴野这么一说,刘耀文确实注意到了姜礼的那张脸。
虽然没有朱志鑫那么惊艳,但五官棱角却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薄情却又处处挂着钩子的眼睛,盛起水光来的样子简直跟朱志鑫动情时一模一样。
刘耀文转开目光,双手紧握成拳。
裴野掐着姜礼的腰身,嗤笑道:“刘耀文,游戏正式开始。”
庞大的落日悬挂在西垂的天边,仓库的玻璃窗上倒映出一片赤红。
空旷的大平层地面上遗落着不少滴溅的血渍,红艳艳地埋在这些尘土里就像是沧海遗珠般难寻。
裴野全身发着汗,看着地上被打得一动不动的刘耀文。他在释放出最后一次精力后将姜礼一把推开。
他穿戴整齐,示意那些打手混混都退下。
他来到刘耀文面前,看着身上不是被割伤的刀痕就是被棍棒打出来的印记,就连那张脸上都变得灰蒙蒙的,还沾有血污。
“啧啧啧。”裴野嫌弃地拍拍他身上落下的灰尘:“何必呢?为了一个朱志鑫。”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一双手慢慢从地面伸起,一下抓住了他的裤腿。
“别走……我……我还……没输呢。”
刘耀文的嘴里和鼻腔里被灌满了鲜血,一说话就有淤血从嘴里涌出,看上去很吓人。
裴野转过头轻蔑地看着他,仿佛刚才和他叫嚣的那个少年已经被碾压进了尘土里。
他笑着蹲下身:“刘耀文,你还真的……命硬呢。”
“说……说好的……底片……”
裴野眯着眼打量着刘耀文这副鬼样子,他转头问其中一个打手:“多久了?”
“三……三个多小时。”
裴野扒开刘耀文攥着他裤腿的手:“行,算你有种。底片我会遵守约定给你。”
可那只手却扔抓着他不放。
“你还想说什么?”裴野的脸色很难看,他以为,刘耀文不过是个小孩,就算是一时兴起冲动来替朱志鑫报仇,也没想到会这么难缠。
“不要……再去找……朱志鑫。”刘耀文的眼神已经逐渐变得涣散,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再为朱志鑫做点什么。
“刘耀文。”裴野看着这副不要命的样子,心头的闷火越烧越旺:“我只答应过你底片的事。其他的跟我没关系。”
“你不都说了吗,比起得到朱志鑫,我更喜欢看他失控的样子。”
“刘耀文,我还得谢谢你啊。”
意识昏沉间,刘耀文攥紧着拳头,耳边还能隐隐听见裴野和其他打手在交谈,可他听不清。全身又疼又沉,只想一睡了之。
突然,他的手心被人掰开后塞进了一枚u盘大小的东西。
刘耀文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微微睁开眼睛。朦胧之下,他好像看的了朱志鑫,可和朱志鑫不同的是,那人身上有股令人讨厌的腥涩味道。
“刘耀文。”姜礼跪在他身侧,手指轻轻抬起却又落下,眼里是无尽的歉意和悲凉:“以后,别这么善良了。”
“朱志鑫……”刘耀文喃喃道,“朱……”
姜礼有些不忍地替他把眼睛闭上,他的手上满是污秽不堪的白稠,伸手时他用力在自己的校服上擦干净了些,才敢帮刘耀文遮住眼睛。
“我不是他。但是,我真的好羡慕他。”
“睡吧。”姜礼目光沉沉地,轻轻拍着他的头,像在安慰一个小孩:“睡醒了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