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天》kaeler

37、拥抱和接吻是良药

　　简璇回来的那一天朱志鑫原本和刘耀文约好了一起去他家吃饭顺带一起写作业。

　　可简璇回来的毫无预兆，给了正要准备出门的朱志鑫当头一棒。

　　“你要去哪里？”

　　简璇将行李箱往门口一摆，高跟鞋都没来得及脱就开始和朱志鑫对峙。朱志鑫看着她脸上充满着疲惫和不信任的怀疑，他知道自己如果在这时候一意孤行，一定免不了和简璇一顿大吵。

　　所以他选择息事宁人：“我没想去哪儿。”说着他主动帮简璇把行李箱推到主卧。

　　简璇看着儿子的背影，刚才的紧张和怀疑在渐渐退却。她故作松弛的告诉朱志鑫：“这次妈妈回来就不会再出差了，会陪着你直到高考结束。”

　　朱志鑫闻言哦了声，他背对着简璇，眼眸里变得有些暗淡无光。

　　简璇摘下丝巾换了双舒服的拖鞋道：“我听说下个月有五市联合竞赛，你跟你们班主任说了吗？”

　　朱志鑫走出来，站在门口望着简璇说：“竞赛只允许竞赛班的学生参加，不是竞赛班的学生好像不能……”

　　简璇抬起头，画得漂亮的眉毛刷的一下蹙起，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你问过你们周老师没？他怎么说？”

　　朱志鑫摇摇头：“我还没问。”

　　“没问就说去不了，朱志鑫，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要求又松懈了？”

　　朱志鑫沉默不语。

　　简璇坐到沙发上，眼神打量着她的儿子，她说：“阿志，妈妈这么拼命努力的赚钱都是为了谁？我花了多少心思才帮你争取到的二中复读机会，你要是还是像在七中时那样你就太让妈妈失望了。”

　　“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会好好复读的吗？”

　　朱志鑫听着简璇的话，淡然道说“我没忘记。”

　　简璇缓了口气，扶额道：“妈妈希望你时刻记住，你本来就比他们大一岁，是复读生，起跑线已经落后了很多。好好学习文化课对将来的你才是最有帮助的，不要再想着去学什么画画……到头来有什么用？！”

　　朱志鑫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一个怪圈，耳边简璇的声音像一条条枷锁，束缚在他周身，然后像念紧箍咒一样越缩越紧，最后将他勒的血肉模糊。

　　他麻木点了下头，眼神空洞又冷淡的应声道：“嗯，我知道了妈。”

　　简璇看了眼表面乖巧听话的朱志鑫，只觉得心累：“行了，先回房写作业去吧。晚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朱志鑫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说：“随便，都行，你看着办吧。”说完将门不轻不重的关上了。

　　回到房间，朱志鑫看到桌上还摆着的摄像头。他果断走过去拔掉了电源，然后将摄像头转了过去。

　　他拉开椅子，桌上摊着的全是试卷。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页面还停在他和刘耀文的微信聊天记录上。

　　脑壳要爆炸
　　「出门了吗？要我去接你吗？」

　　朱志鑫看着三分钟前发来的微信，他点开对话框输入：「我妈回来了，不能来你家了。」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一通陌生来电掐断了朱志鑫的思绪。

　　他握着手机，盯着屏幕，良久才摁下接听键。

　　他将手机放到耳边却没有出声，眼神冰冷地看着窗外飞过的小鸟。

　　“朱志鑫，好久不见。”

　　耳边传来裴野低沉的笑声，像每个夜晚将他困于噩梦的魔鬼。当他再一次真切的听见他的声音时，还是会忍不住浑身发抖。

　　明明外头太阳那么烈，朱志鑫却觉得全身在打寒颤。

　　“你想干嘛？”

　　裴野轻笑了声：“怎么，老同学叙叙旧还不行了吗？听说你复读了？还是在二中，怎么样，下次有机会来找你玩儿啊。”

　　裴野的语气轻佻，漫不经心中带着点玩世不恭。朱志鑫没空和他‘叙旧’，于是冷声道：“怎么，你想再被拘留一次吗？”

　　“呦呦呦，这么久没见倒是和以前一样，还是这么地不近人情。是不是因为今天你那同学不在？还是说……因为他不在，所以你才敢这么和我说话？”

　　“朱志鑫，他知道你的事吗？知道的话怎么还愿意跟你做朋友啊～哈哈哈哈哈……让我猜猜，他一定什么都不知道……”

　　“你给我闭嘴。”朱志鑫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恨不得一个人去死过，他警告裴野：“你要是敢去找他们的麻烦，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拉着你万劫不复。”

　　裴野啧了声，声音变得捉摸不定的起来：“阿志，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这么命令我？看来是上次的照片还不够刺激……”

　　“这样，我手上还有几段视频。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让你二中的同学都看看，看看你被欺负到全身泛红、痛哭流涕的样子有多么的……骚。”

　　朱志鑫一拳砸在书桌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裴野！你敢！”

　　“你觉得我敢不敢？”他像是吃定了朱志鑫，就像鳄鱼咬住了嘴边到手的猎物又怎么能轻易松口。

　　他轻笑道：“那个每天陪你回家的男生是叫刘耀文吧？不然……就从他开始吧，怎么样？”

　　朱志鑫掐着手心试图让自己不要被这疯子牵着鼻子走，他闭上眼，一字一顿的质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裴野听闻后决定先放他一马，不在刺激他。

　　“这样，你让我搞一次，朱志鑫。”

　　“就一次。”听筒里传来裴野令人恶心的舔舌声，“我可以考虑把之前的视频全部删掉。”

　　朱志鑫攥紧了拳头，本能反应的弯下腰想要干呕，却又听见裴野那放肆大笑的声音：“朱志鑫，不会吧？这么快就有了生理反应？”

　　“看来你也不是对我毫无感觉啊～”

　　“你闭嘴！”朱志鑫朱志鑫强忍着不适，头晕目眩的看着窗外炙热的阳光。

　　“你让我觉得恶心裴野。”

　　“恶心？”裴野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厉了起来，“朱志鑫，我给你脸了是吗？”

　　朱志鑫不怒反笑道：“你就这么想干我？做你的白日梦吧。”

　　“我告诉你裴野，你要是再敢骚扰我，骚扰我的朋友我一定会报警，大不了我们就鱼死网破。我也不在乎自己那些视频会不会被人看，也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把牢底坐穿。”

　　“不信的，你大可以试试看！”

　　挂下电话的朱志鑫觉得自己像是一口气跑完了三千米，胸口起伏的猛烈，整个人在疯狂的冒着冷汗。

　　他把手机扔到桌上，下意识的想要将自己从刚才令人作呕的场景中抽离出来。可耳边围绕着的全是裴野的声音，他受不了的捂住耳朵，眼眶微红地盯着还在不断发亮的手机屏幕。

　　太恶心了，简直是太恶心了。

　　他抓起一旁的水杯猛地仰头猛灌了几口，他喝的很急，好几次都呛得咳嗽了起来。水顺着他的嘴角流淌下来，滴落进脖颈和衣领深处。

　　突然，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朱志鑫将空杯放在桌上。他颤抖着手摁开屏幕，发现除了裴野发来的短信外还有温岁礼的。

　　他将裴野的号码拉黑删除后才点开微信。

　　温岁礼
　　「油画大赛一等奖已出，恭喜啊。（图片）」

　　温岁礼
　　「奖状和奖品我已经邮递给你了，应该过几天就能收到了。」

　　温岁礼
　　「哦对了，还有你之前让我帮忙打样的胸针也做好了，我一起寄给你吧。」

　　朱志鑫
　　「好的，麻烦你了。谢谢。」

　　温岁礼
　　「客气什么，都是同学。」

　　温岁礼
　　「哦，还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林星回国了。」

　　朱志鑫看着聊天记录上末端的那个名字，他的心竟没由来的咯噔了一下。

　　温岁礼
　　「你去群里看一下吧，这周末林星请全班去楼外楼聚餐。我想，你一定不会去的吧？」

　　朱志鑫还没来得及点开群聊，一条陌生的私聊消息就填了出来。

　　Lin X
　　「阿志，好久不见。我前几天刚参加完国际绘画大师展，昨天刚落地杭市，想着请大家吃顿饭。」

　　Lin X
　　「就这周末晚上八点在西湖楼外楼，你有空吗？一起来吧？」

　　朱志鑫不知道林星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私信他的。从一年前他被迫休学背上抄袭者的骂名到如今，他实在找不出任何一个理由来原谅这个他曾经最信任的朋友。

　　所以当林星可以装作无事发生般向他发来邀约时，朱志鑫就选择了拉黑并且不回复。

　　他看到自己拉黑林星的后一秒，曾经七中的班级群就开始沸腾了起来。

　　「怎么？他不来吗？」

　　林星
　　「（哭笑）可能把我当成陌生人拉黑了吧」

　　「啊？他怎么能这样？大家好歹同学一场……」

　　「呵，你把他当同学他可没把你当同学。当年的事，要不是林星帮他去找的老师，他早就被裴野上了好吗？怎么还狗咬吕洞宾呢？！」

　　「行了行了，人还没退群呢。别说了，赶紧撤回！」

　　林星
　　「大家都别说了，要是换做这事儿发生在我身上，我肯定也不好受。没关系的。」

　　「林星啊林星，你就是太善良太好说话了才会被人欺负！」

　　「哈，不是某人还自诩是什么天才画家呢？结果呢，剽窃好友成果去参加比赛最后啪啪打脸，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活该啊！」

　　林星
　　「行了行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大家都别说了。都是同学，没必要没必要。」

　　朱志鑫面无表情的看着越推越多的消息，他果断退出了群聊反手举报了那几个说话难听的人。

　　他瘫坐在椅子上，其实回想和事情发生时比，他现在的心态已经好了很多。对于那些不知道真相却爱瞎逼逼的人，他已经能做到心平气和的拉黑对方并且内心毫无波澜……

　　好叭，并不是毫无波澜。起码……还是会觉得憋屈。

　　朱志鑫将头埋在膝盖间，像一头受了伤的小兽，一点点自我舔舐着伤口。

　　吃过晚饭，简璇也发觉了朱志鑫的低落，她想要开口询问，却怕是自己想多了，于是换了个方式让朱志鑫帮忙下楼扔垃圾。

　　六点半的天还亮着，外面像个大蒸笼。朱志鑫穿着白T短裤和拖鞋，整个人蔫蔫儿的往小区垃圾站走。

　　回来的时候碰到几个玩疯了的小孩，朱志鑫向他们投去羡慕的眼光。

　　到家后简璇忙着处理重庆的客户问题，暂时没空管他。于是他便回了自己房间，桌上的试卷写完了，他就开始拿出画笔自顾自的画起画儿来。

　　因为心情不佳，导致他画出来的画都显得十分怪异、阴沉。

　　期间他无时无刻不在偷瞟手机，因为自从他回了刘耀文微信后对方就再没有给他发来任何消息，这让他有点担心。加之裴野说的那些话，更让他觉得胆战心惊。

　　就在朱志鑫第无数次看向手机屏幕时，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他迫切的拿过手机，点开微信。

　　脑壳要爆炸
　　「在家？」

　　朱志鑫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他回复道：「嗯，有事？」

　　脑壳要爆炸
　　「把窗户打开。」

　　朱志鑫虽然有些好奇，但还是照做的拉开窗帘往底下看去。

　　果然，在楼底下的路灯旁，他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正低头发着消息。

　　朱志鑫下意识的想要推开窗叫他，却感觉手心震麻了两下。

　　脑壳要爆炸
　　「朱志鑫，我想你了。」

　　朱志鑫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在这一刻骤停了一刹那，但很快，随之而来的心跳加速和血脉喷张令他的耳廓和脸颊变得通红。

　　他回复刘耀文：「等我。」

　　“妈，我笔用完了，出去买一下。”

　　不等简璇回应，他快速穿好鞋拿上钥匙，飞奔下了楼。

　　朱志鑫知道自己跑不得，却还是为了不让刘耀文久等而破例了一回。

　　等他来到楼下时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他的小脸微红，像烂熟的水蜜桃。轻轻张开小嘴呼吸着，双手叉腰的望向对面的刘耀文。

　　两人没有说话，却将彼此都印在了自己的瞳孔里。直到朱志鑫先一步走向他，一把拉过刘耀文的手臂，步履匆匆的将人带离了那里。

　　天慢慢黑了下来，小区里的路灯尽数亮起。

　　朱志鑫将刘耀文抵在一颗榕树底下，周围是黑黢黢的灌木丛和丰富的蝉鸣声。

　　朱志鑫踮起脚吻在了刘耀文的唇畔，他学着之前刘耀文在楼梯间对他的那样，吻得又急又凶，像是迫切的想要得到些什么。

　　刘耀文好笑地握住他的肩膀，手指轻轻拍着，像是在给予他一种无声的安慰。

　　他好像能感受到他的害怕与难过，所以尽全力的配合，想要给他更多的安全感。

　　秋日的傍晚微凉且闷热，抵不过少年心头无处安放的情绪，泛滥如潮。要是此刻能来一场大雨，那就更好了。

　　朱志鑫眼尾湿润，透着一抹妖冶的红，在暗色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撩人心弦。

　　刘耀文擒着他的后脖颈，唇齿相依，直到对方的身体明显有了退却的意愿，他才不情不愿的放开对方。只不过在松口前，他恶劣的用獠牙啃了下对方柔软的唇珠。

　　朱志鑫吃痛的在暗夜里娇喘了声。

　　刘耀文见状，意味深长的感叹道：“一见面就热吻，朱志鑫，你是想撩死谁？”

　　朱志鑫伸出一截粉嫩的舌头，卷走唇畔上多余的水渍，他道：“情侣之前说想你，不都是希望对方和自己做点什么吗？”

　　刘耀文好笑的问：“你觉得我说想你，是想和你接吻？朱志鑫，你简直太可爱了吧。”

　　朱志鑫看着黑暗中轮廓分明的刘耀文，他忽然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刘耀文说：“明天。早上六点多的飞机。”

　　朱志鑫低下头，将内心的不安压到最低端，不让它流露出半分：“哦，那要待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刘耀文半开玩笑道：“要查岗吗？”

　　朱志鑫惊讶的抬头：“查什么岗？”

　　刘耀文笑而不语，良久，他看向朱志鑫清冷又带有潮红的脸颊，他伸手轻抚着微微托起他的下巴道：“说吧，想让我给你带点什么礼物回来？”

　　朱志鑫微微颔首低头，认真地想了好久：“没有什么想要的……”

　　“那我呢？你想不想要我？”刘耀文突然的甜言蜜语将朱志鑫的心理防线击败地溃不成军。

　　他从来没有向谁表露过心声，更没有接收过如此直白的情话。他的耳朵红到发烫，脸也跟着燥热了起来。

　　刘耀文看着一直默不作声又不爱说话的朱志鑫，他将人一把搂入怀中，手掌贴着对方的后脑勺温情地揉了揉。

　　“朱志鑫，你是不是有事没告诉我？”

　　“我能感觉到你的不安。我想安慰你，却找不到方法进入你的内心，无法消除你的不安和害怕。”

　　被戳中心事的朱志鑫将脸埋得更深了。他的鼻尖全是刘耀文身上好闻的沐浴液香味，他紧紧箍着对方的脊背，良久都没有说话。

　　“刘耀文。”

　　朱志鑫的声音从他的肩窝处闷闷的传来，听上去委屈极了，像只只会撒娇的小猫，不断朝着主人拱脑袋。

　　“嗯？”刘耀文温柔的回应他。

　　“抱抱我。”他说，“抱抱我就没事了。”

　　刘耀文忍不住低笑道：“朱志鑫，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粘人？”

　　“那除了抱抱，还有什么能让你感到开心的？”

　　刘耀文收紧怀抱，将鼻子喷洒在对方的颈部，那里是朱志鑫最敏感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想要……接吻。”

　　朱志鑫说得很坦然，虽然中间也曾有过一丝的犹豫，但他更喜欢和刘耀文接吻。这是一个接纳、交融、缠绵的举动，也是对于朱志鑫来说充满了魔力和吸引力的宣泄口。

　　如果可以，他不想止步于此。他想要的，是更多。属于刘耀文的全部。

　　因为他知道，只有刘耀文，才能填补他内心的慌张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