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沉花醉鱼

11、火花

　　第十一章火花

　　第十章几周后。爷爷走了，很多人也走了。有时我为那些不幸的人感到悲伤，我和他们一样感到痛苦。这是一种比同情更高级的感觉，叫“通感”。我想人需要理解人间的苦难，做自己能做的事来减缓苦难。
　　做好晚饭，我和花鼠把饭菜端上桌。老爸也正好回来了。他匆匆走进家门，把公文包放下。花鼠站起来去把门关上。老爸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台手机，说“这个手机不能要了，顺便把电话卡拿出来剪了扔了。”
　　“怎么了？”妈妈问道。
　　“这个手机是专门用来联系Tang的。他能告诉我哪支股票能涨，哪支股票会跌。因为他和那些钱庄是一伙的。钱庄买入，他便叫我们买入；钱庄卖出，他就叫我们卖出。”老爸不耐烦地解释道，“现在他被发现了，要抓他。我还是和他断绝联系好。不要和别人说我知道这个人。”
　　妈妈叫我打开手机盖，她拿出剪刀，费劲地把电话卡给剪了。
　　吃饭的时候，老爸还是大讲特讲他在股市上的战绩，兴奋又口齿不清地讲他的理论。时不时问花鼠“你想知道怎样才能把财富保值么？”我知道花鼠没有兴趣，但他还是和我一样恭敬听着。其实已经很不耐烦。
　　“我打算把现在这个房子卖了，去番禺买个新房。”老爸说，“那儿环境很好，上次去看楼的时候，你们也知道了。卖这个房子的合同我已经写好了，给你们改一改。”老爸对妈妈说。“去住那样的房子啊，才是身份的体现。这个房子太旧了，该换了。”老爸说着，“而且我们国家投资的渠道也少，买房子是最好的保值方法。”看到我和花鼠摇头，爸爸补充说着，然后开始算起帐来，“把钱放股市里，比放银行里好。银行里利息少得可怜，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通胀把你财富弄得什么也不剩。股市不好的时候，有钱就买房子。你看以前我们房子一百万，现在卖可以卖三百万了。以前我只有三十万就敢买一百万的房子，现在有一千万就不敢买六百万的房子么？”老爸努力地试图说服我们。但是我知道即使我们不同意，他也会做他想做的任何事，因为钱在他手上。别人满脑子是钱，我满脑子是“你追求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和“你比我富有两倍，你能比我快乐两倍？”似乎越是物质条件丰富的人，越不知道满足和体恤。
　　唠唠叨叨也不要紧，声音大得令人挺难受。时常在吃饭的时候大声打电话，这也另我有把饭端到房间里去吃的冲动。是的，财富是很重要，钱是很重要，但是要是不花掉它们，它们始终是帐号上的几个数字。然而生活中你是否有必要花掉它们呢？我明白人们改善自己的生活无可厚非，就像买台本田雅阁、买个90多平方的房子一样无可厚非；把广本雅阁换奥迪A6、把90多平方的房子换140多平方也说得过去。但是有了好房好车仍不满意，非要追求所谓的“最好”，这就说不过去。这些东西带来的只是负担和别样的烦恼。
　　“哎哎，今天不知得罪了谁。”老爸又说，“有人在我车上贴了一块东西，有一个鸡蛋那么大，怎么也擦不掉。司机一口咬定说是外面被贴上的。但是看了我去过的地方的停车场的录像，没人碰过我的车。最大的嫌疑就是这个司机了，我一定要换了他。”
　　“司机这么做有好处么？”妈妈问。
　　“没，但是车拿去修的时候，他能休息几天。”老爸说。
　　有时候巴不得吃饭时我是聋子。
　　“但是呢，我去看了我们小区管理处的录像，发现车子在出去的时候已经被贴上了。但是又的确找不出是谁贴的。”老爸继续说。
　　“现在的人都是变态的啦。”妈妈说。
　　然后妈妈改变了话题。不过他们俩谁说话我都听不下去。
　　“我知道为什么我升不了官了。”妈妈说，“别人领导来视察，每个人封个三百五百的红包，说是视察费。我们单位呢，什么钱也没给，当然升不了啦。”
　　我很想说“反正这些大家都明白。”但还是算了，有的时候装聋作哑没啥不好。
　　妈妈也没顾我，继续欢乐地说着，内容大多是机关单位里的“有趣”故事。
　　后来花鼠真的听不下去了，说“妈，你别说了。你再说我就真的厌世了，多恶心的东西你也拿到吃饭的时候说。”
　　“……”然后又是一通拌嘴。

　　吃完饭和花鼠洗了碗到楼下散步。有点小雨。我们拉着手走着。我思考着人应该追求什么。至于我，我渴望内心的平静、家人的和睦、公平的交易和普遍而高质量的福利。我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没有太多的压力和负担：能挑100斤的，都挑70斤，轻松着走；我也希望大家都有高尚的理想，起码是对幸福快乐的憧憬、对生活有信心，不对艰难和不公感到恐惧，不失去追求、思考和批判的勇气。我理解人类是悲惨的生物，也控制自己不要对这个社会产生仇恨。我相信人活着是寻找快乐的，不是受苦的，更不是自己找来痛苦自己忍受的。因为我看见快乐的人，我也感到快乐；我看见受苦的人、不幸的人，我也感到痛苦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