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晶之核》琥玉

87、嘴硬

　　96年3月天光

　　这个月里一共下了四场雪，每场都不小，月末积雪过了小腿，村庄和荒原还有河流都银装素裹，一马平川非常壮观，王凯拍了不少好看照片。

　　大雪覆盖以后村里一片安宁，采石厂的工作也暂时停滞了，大家多数时间都舒舒服服在家里猫冬。

　　出门的时间也有，本月凯因老爷组织大家扫了几次雪，还在村口搭救济棚发放食物救下了十来个逃荒的流民。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暂时被安置在村外搭起的岩石棚子里，每天可以去粥棚吃一顿稀的，吃不饱，但也绝对饿不死。

　　能烤火取暖，能吃到东西，身上冻坏冻烂的伤口还有凯因老爷帮着处理，流民们都用各自拗口的方言千恩万谢。

　　不住在村里，要独自面对荒野上野兽、严寒还有饥饿的压力，流民们每天的生活都堪称九死一生，但那些人还是坚强地活着。

　　去年凯因严守芦河村让他们中许多人得不到食物只能互相捕食，今年村子有余粮了，也留给他们一条活路，允许他们在村外逗留。

　　从本质上讲，村外的人和村里的人没有太多区别，芦河村禁止大家再吃人肉还有好多人反对呢，要不是凯因老爷威信足，村民们又确确实实都储存了足够的食物，不再缺那一两口，这些命令还真难执行下去。

　　当然了，哪怕现在王凯是本村老大，他也不敢贸然告诉村里人自己打算接纳荒原上的流民，只能徐徐图之。

　　月底石门打开，王凯拎着书包和大垃圾袋再次回到有爸爸妈妈的世界。

　　早起早餐时间王春城和老婆最开心的就是翻看儿子放在桌上的一厚叠照片，他们听说儿子竟然靠他们采买的药品在对面世界治病救人都狠狠夸儿子有本事，王春城说下次最好多去药店买些药让儿子带着，对面的世界缺医少药，这边几块钱的药有时候就能救那些人一条命。

　　林佳音也很激动，跟丈夫商量说要不给儿子多看点有关医生的书，以后考大学当医生得了，在这边世界在医院里捧着铁饭碗，到对面世界也能治病救人，功德无量。

　　王春城听了心动，但他意识里儿子还是那个百分卷只能考二十多的废物，考大学当医生的都是聪明孩子，他不敢有那样的奢望。

　　林佳音自然也知道丈夫的顾虑，意识到自己得陇望蜀太贪心以后也安慰儿子让儿子别压力大，不是非得念书才能出人头地，她儿子做饭好吃长得也帅，以后在县城里开个小饭店，在县城里讨个好生养的老婆，生个大胖小子才是真幸福。

　　王杰瑞的录音也让林佳音非常喜欢，虽然王杰瑞还不会说整句话，但奶声奶气又字正腔圆的“爷爷”、“奶奶”还有“万事如意”之类的吉祥话还是让人心都融化，王春城拿着王杰瑞站在雪人旁边傻笑的照片连夸孩子可爱，很惋惜地说要是亲孙子就好了，起码能见面，还能抱一抱。

　　王凯说等有摄像机就方便了，他可以给王杰瑞录像，回来播放给爸妈看，而且等他把发电机带到对面以后弄了电视也能把他跟爸妈的录像放给王杰瑞看，让杰瑞认识爷爷奶奶，再好不过。

　　听着确实挺棒，王春城也问了儿子摄像机的价格，听儿子说最便宜的摄像机都上万，用的录影带也很贵，他顿时没了想法。

　　他并不知道王凯有多少钱，所以也不敢想。

　　王春城夫妇也没觉得可惜，他们把儿子拍的照片按照背面的月号都装在相册里，现在家里已经有厚厚四本相册，以后还会更多。

　　王春城看照片的时候说芦河村的雪景很有意境，听儿子说那倒伏后被积雪覆盖住的茫茫芦苇荡就是明年河笋的产地，直吞口水。

　　王春城也喜欢河笋的鲜味，尤其是河笋炖鸡，简直是吃一次就再也忘不了的美味，去年的河笋干过年的时候炖菜给吃光了，味道实在美，可惜现在吃不到。

　　“放心吧，明年开春我大挖特挖，鲜河笋存好了够咱吃半年，河笋干绝对够你们天天吃。”

　　“那你们得多累啊……”王春城听到儿子的话，想到河笋炖鸡的美味，直流口水。

　　河笋在一望无际的滩涂里真是要多少有多少，这么好的东西不多挖些存着太可惜了。

　　王凯说自己在芦河村已经成为老大，爸妈听了都直笑。

　　他们还真没见过儿子霸道蛮横的模样，也想不来王凯这种小年轻作威作福是什么场景，儿子说再过不久打算把他俩也接去对面世界散散心，夫妻俩都非常心动。

　　在他们看来照片里的芦河村堪称山清水秀，能去那里住一住简直比旅游还幸福。

　　本月王凯依旧是天天跟梁江波一起做作业，偶尔抽空睡个午觉。

　　时间是初春，中午时间还很短，像哥俩这样只扒两口饭也要找机会睡午觉的人真的很少，不过睡午觉确实有用，睡过哪怕短短二十分钟午觉也能让人精神一下午，梁江波这学期能聚精会神上完每天下午的课全靠午觉。

　　在对面世界成天拍照，现在随身带相机是王凯的习惯，去学校的时候也时常带上相机，不光给自己拍照，王凯也给同学、老师还有所在的学校拍照，他喜欢洗出照片在后头写上年月日还有当时发生的事，插在相册里作为纪念。

　　县城在傍晚也下了第一场雪，雪不大，才几个小时就停掉了，王凯跟梁江波两个在雪里散步聊得很开心，路灯底下雪片飞散的样子美极了，随身听里的轻音乐在他们耳边流淌，那种轻松的感觉让人以为自己能长翅膀飞进漫天的雪里头去。

　　下雨的时候王凯身边会自发撑起力场排开所有雨水，但走在雪里他会任由雪花落在头上还有衣服上，冷风吹过他的脸颊，拉着他的手是温暖的，他心也是温暖的。

　　本月底石门开启，王凯又大包小包去了对面世界，这次药品和医学类书籍占大头，爸妈以实际行动支持儿子的无证行医之旅。

　　本月芦河没有死人。

　　不听话偷偷跑去冰封河面上溜冰的小孩被外出巡逻的守卫们揪着耳朵拽回来，没有被冰窟窿底下的水怪给拖走；原本难产会因为大出血而失去生命的孕妇在凯因老爷伟大神力的干预下顺利生产，母子平安。

　　凯因老爷改变了一些人原本的生命轨迹。

　　特意提一句本月没有死人，是因为以前芦河村每个月都有人死，死太多，见惯了也就懒得再提，他们死了就死了，泥腿子们就像野草一样，死掉一茬，春风吹过去就又上来一茬。

　　但凯因老爷来以后村子不一样了。

　　凯因老爷教大家怎么处理伤口避免发炎；

　　他教村民们在小孩发烧的时候给孩子喂退烧药，还有用消炎药让本身气管发炎的小孩子病情稳定下来；

　　凯因老爷还给村里的大人小孩们开驱虫药，杀死他们肠道中的寄生虫，让他们更好的吸收营养，不再面黄肌瘦容易得病……

　　因为没有能够携带活物穿过石门的空间包，王凯现在对许多重病都束手无策，但他上辈子积累的知识和经过强化的药品已经足够挽救许多人的生命。

　　王凯出门坐诊的时候阿塞尔时常会跟在他身边，阿塞尔很佩服凯因慈悲的心肠，无论年老还是年少，也无论男女，凯因从不会嫌弃那些身患疾病的人，耐心询问，仔细救治，就算遇到没办法的病人也会尽量减轻他们的痛苦，让他们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走得轻松些。

　　王凯带来的书籍很多，阿塞尔现在有王凯辅导也能读一点点，想让那孩子懂得书里的知识还太早，或许再过几年会有点进步。

　　王凯坐诊看病的时候不带王杰瑞，倒不是说害怕传染病，而是他不想儿子太早见到过多的生离死别，失去小孩子对世界美好而天真的幻想。

　　王杰瑞待在家的时候会很无聊，如果没有阿塞尔陪着，王凯出门前就会给儿子播放随身听里头录制的故事，他还留给儿子许多玩具，王杰瑞听完一盘磁带的时间刚好也是老爸回家的时间，王凯会用超能力把身上所有微尘颗粒全都集中起来放丢到炭火中烧掉，更换衣服、手套和口罩并洗澡，避免把潜在的病原带回家。

　　他儿子才是最重要的，王凯在芦河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如果王凯因为芦河村的人而没照顾好儿子，那么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照顾儿子和无证行医之余偶尔复习功课也没耽误，月底之前王凯非常满意自己的收获，带着卦牌们在一次跨过石门，迎接另一种生活。

　　本月第二周统考王凯发挥稳定，拿到了全科年级第一，梁江波也发挥得不错，所以周末哥俩约好一起去他们县所在的市里玩，好好放松一番。

　　双人间跟上一次一样是两张床，照例是被梁江波给拼成一张，哥俩靠着一起睡，半夜里梁江波偷偷伸手过来搂住王凯，安安稳稳睡觉。

　　“你怕把我踢下床，所以又一夜没睡？”早晨醒来发现自己被搂着，王凯笑着捏哥们的脸。

　　梁江波不吭声，闭着眼睛假装自己还在熟睡。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王凯用双手揉梁江波脸，让梁江波脸越来越红，气呼呼冲他龇牙。

　　“我睡了，睡得可好呢！”梁江波嘴硬。

　　他时常会痛恨自己的睡相，更没法原谅自己睡着以后会推开王凯的行为，所以他宁愿搂着王凯一夜不睡觉。

　　王凯没深究，高高兴兴出门跟梁江波一起逛游乐场逛商场，接连四天都玩得格外尽兴。

　　王春城和林佳音平日里很少跟外人闲聊，也不知道儿子在学校的情况，隐约听说有个什么考试，只以为成绩出来不理想，儿子想出去放松放松，就没去问。

　　王春城和林佳音当年都不是念书的料，儿子长得漂亮已经是意外之喜，他们可不敢奢望儿子在学习上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