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晶之核》琥玉

30、梁江波

　　94年10月云影

　　“王凯？”有人小声叫王凯，但声音里充满不确定。

　　“嗯？”王凯回头看到是初中同学，点头给他打招呼。

　　“真的是你呀！天，你怎么又长高了这么多！”那个男生大惊小怪地嚷嚷，初中毕业的时候他跟王凯一般高，现在王凯比他高了半颗脑袋。

　　“还好吧你也高了不少，估计跟我一样假期吃了睡睡了吃，就长个子了！”王凯咧嘴笑着搭上那男生肩膀：“你呢，你几班？”

　　“我在四班，你肯定在一班对吧？”初中同学还不住地端详，说王凯比以前更帅了，刚差点没认出来。

　　“借你吉言！”王凯笑呵呵也没往心里去。

　　王凯那个初中同学以前就成绩不错，四班是重点班，也都是好学生。

　　在这高中里一二三班最好，四五班算是中等的重点班，往后头六七八九班这种叫普通班，初中学习中下游的弱鸡都聚集在六七八九班里，上辈子王凯就在七班。

　　“我一个假期都在农村，晒得跟煤炭似的，你怎么这么白呀！你以前有这么白吗？”初中同学很疑惑，问王凯是不是用了什么化妆品，但他又觉得王凯用化妆品不至于给全身用，毕竟王凯的小腿跟脚丫都是白的，他说王凯的脚丫又白又瘦比女孩子的还要漂亮。

　　“臭贫吧你！”王凯笑着敲同学后脑勺，说大概是他假期里都在家里看小卖部，没怎么出门晒太阳的关系。

　　那哥们听了依旧是将信将疑，他说他记得初中刚认识王凯的时候是那种黑黑瘦瘦的模样，初中三年变化真的很大，现在见到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我以前不也这样吗？除了黑点。”王凯也低头端详自己。

　　“你以前……你以前的模样我还真记得不太清楚了，可肯定不是现在这样。”同学皱着眉还想回忆王凯以前什么模样，但记不真切。

　　王凯以前家里特别穷，饭都吃不饱，缺乏营养面黄肌瘦当然不会好看，后来营养充足又长个子，说换个人也不算夸张。

　　回到班级里领课本的时候才发现新的班级里也有几个初中或者小学时候的同学，初中同学惊讶完以后还敢过来跟王凯打招呼，小学同学则压根没把眼前的“王凯”跟他们所认识的那个“王凯”联系到一起。

　　王凯就这么开始了他的第二次高中生活。

　　上辈子他高一的时候个头巨矮，脸也嫩得像个初中生，所以穿上校服以后有人谣传他是跳级上来的“小天才”。

　　现在没人那样传了，大家都知道实验一班有个长得很英俊的男生，跟电视里明星一样养眼，每天做早操都被几十上百双眼睛给盯着看。

　　王凯初中那会儿也好看，但不至于到让学校里的老师都知道名字的程度，但现在他才上高中不到半个月，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新生代表发言的时候王凯穿着借来的白衬衫和西裤站在台前，底下黑压压一片脑袋，那些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满爱慕。

　　凯因老爷又享受到点上辈子被尊重时候的感觉，不过这不太一样，他的积累还是太少，没有值得别人崇拜的资格。

　　自己剪了那么久的头发，又有上辈子超越其他人不少年的见识，所以王凯给自己剪的头发精神利落又帅气，学校里好些男生偷偷把王凯当自己的模范偶像，去理发店都要“按照我学校的王凯剪”，王凯原本在这个时代看不到的利落碎发在县城里就这么流行起来，还隐隐有成为高中部指定发型的趋向。

　　上辈子高一的时候王凯有幸担任了英语课代表，这辈子成绩好面子也足，选班干部的时候大家强烈推选王凯当班长，堪称众望所归。

　　小王凯根本不喜欢这种麻烦的活计，自然急忙推拒，但是盛情难却，他也只好勉为其难接受。

　　自然，小王凯也“不负众望”，当班长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用收上来的班费请吃自己吃了根雪糕，迈出自己成为高一一班“独夫”与“民贼”的第一小步。

　　班主任对这个幽默的班长很看好，因为这漂亮男生管人是真的很有一套，原本开学很繁琐的排座位在班长带着副班长的指挥下利用早读时间就给搞定了，综合考虑到同学们身高、视力还有学习情况，几乎让每个学生都服服帖帖没有怨言。

　　要知道，毕竟是“实验班”，几户整个县城里学习成绩最好还有家庭条件最好的学生都聚在一起了，当官还有大老板的儿子女儿比比皆是，自然谁也不服气谁，往年排座位就算安排好了也会有家长想方设法找到班主任这里递话要求换位置，但今年这班长在同学们里头威信不错，充分考虑到了同学们的需求，还设置出了位置分组轮换的规则，公平合理，可谓皆大欢喜。

　　有道是“治大国如烹小鲜”，凯因老爷好歹也是当过一国之君的存在，虽然因为不得人心被推翻暴政，但不至于连群高中生都管不服。

　　原本教室里有的旧簸箕旧扫帚在开学第一次大扫除之后就都被班长指挥着卫生委员给扔了，工具都买了新的，安排的值日生每天按照标准打扫卫生，隔两周还主动让班里同学利用课余时间做小范围清理，效果确实不错，教室每天都一尘不染窗明几净，窗台上摆放着鲜花绿植，讲桌里崭新教具摆放得整整齐齐，还掏班费给教室放了台饮水机，要知道，教室办公室里现在还没有饮水机呢！

　　总之现在各科老师都最喜欢来一班上课，哪怕不上课，来打一杯热乎乎的纯净水泡茶也好，毕竟需要花钱买桶装水的饮水机在县城里还是奢侈的新玩意。

　　全班六十多个学生，每人两块钱班费满打满算才一百二，绝对不可能支持班长大手大脚搞这么多东西，所以这一回不光班长自己，班里的几个班干部或多或少都给班费里“赞助”了一些。

　　要往年，班里的班费收齐以后就得上交到班主任手里，通常班主任顺手也就买菜做饭补贴家用了，但今年这班长捏着没第一时间交给他，随后雷厉风行花得精光，换其他学生班主任已经要恼火收拾了，但换王凯那孩子就完全不一样，看着他的脸你也生不起气来不是？

　　所以班主任只是多叮嘱了几句学习为主别瞎搞也就没继续追究。

　　有一说一，王凯这班长的号召力是真的强！班里有什么活动一呼百应，总能调动起大家的积极性，早操、晨读、自习课，一班的秩序从来都在三个实验班里遥遥领先，集体荣誉感也远强于其他班级。

　　“你们班的王凯真是个人才！要是我们班也有这么个‘领头羊’就好喽！”二班的班主任放学以后推着自行车出车棚，看到操场上一班的学生在跟同年级七班踢球比赛，羡慕得很。

　　“哈哈，老刘，你哪有这福气！”王凯的班主任得意得哈哈直笑，不是他自己吹，当班主任十来年，今年这一届是最轻松的，开学这么长时间没出过一次幺蛾子，班上学生的出勤率、纪律和卫生都在年级里独占鳌头，各科老师就没有不夸的，就拿这放学以后学生们自发组织的足球赛来说，全校里也就他们班学生能够一个不落给班里踢球的男生女生们加油鼓劲，看看跟一班比赛的七班，当看台的台阶上零零散散坐了五六个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一班人心齐，班里的男生们也非常团结，踢球的时候很注意配合，无奈七班有个男生球技实在是炫，挑着球边跑边颠变魔术一样连连过人，在明显劣势的情况下硬是进了两颗球，生生跟一班打了个平手！

　　“牛啊梁江波！你今天可以算是力挽狂澜了！”王凯跟班里同学勾肩搭背从场上下来，和对面小麦色皮肤的男生对了下拳头，然后从女同学手里接过两瓶矿泉水，甩给对面的男生一瓶。

　　“去你的！王凯你是人吗？你是一条人形疯狗！你都不知道累的吗？”对面接住矿泉水的男生汗流浃背，他让队友今天轮流围堵一班的班长，没想到硬生生跑废了三个同学！关键王凯那孙子还是跟条野狗一样满场乱窜！要不是他技术好，今天铁定要输惨了！

　　县城学校班级组织的球队没那么严格，男生女生都能参加，脸颊流着汗滴的女守门员也过来了，在大家的招呼下捏着矿泉水咕嘟咕嘟的灌，然后喜气洋洋祝贺自己班英雄连进两球。

　　七班踢球的学生可没钱准备整箱矿泉水，场下两箱矿泉水还有观战同学们的零食都是一班花班费买的，一班那丰厚的班费他们羡慕不来。

　　一班的王凯跟七班的梁江波是球场上认识的好哥们，梁江波学习成绩很棒，按原本的实力也能考上实验班，可惜中考的时候倒霉吃错东西上吐下泻，两门课程干脆没考成，他性格比较执拗，没让家里跑关系，就进了普通班。

　　梁江波跟王凯很聊得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跟王凯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废话，三天三夜都不嫌腻。

　　王凯自然知道原因，上辈子梁江波可是跟他要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哥们，一起读高中一起念大学，比亲兄弟还要亲，现在王凯招呼梁江波在高二上半年分班的时候往一班考，梁江波自然满口答应。

　　梁江波确实很喜欢实验一班，不光因为一班学生学习成绩很棒，也因为现在的一班是年级里的“传奇班级”。

　　一班学生学习特别刻苦，但也很注意劳逸结合，王凯率领的一班同学几乎每周都会组织上一次体育活动，足球、篮球、羽毛球、毽子、赛跑、跳远……有人收拾场地，有人充当裁判，哪怕光一个班的学生也能把活动组织得有声有色，最近就连年级里其他班级也时常关注着一班的活动，偶尔还会凑过来参加。

　　一班学生能组织这么多活动也是因为班费充裕，以前从没听说有学生家长主动愿意匿名捐款赞助班费的，但王凯就真的说服了班里几个家庭条件格外优越“借读生”的家长，让班里获得了一笔堪称丰厚的活动经费。

　　捐款赞助班费的家长们在乎那一点点钱吗？他们并不在乎。光是看到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能够融入进这个由各初中尖子生组成的集体，并且能拥有积极乐观的学习态度，这钱就算是花再多十倍他们也心甘情愿！

　　说来也好玩，本校两个实验班都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倘若完全按照成绩划分班级，那么一班跟二班的男女比例应该都在1:2左右，学校允许部分学生以高昂的“借读费”进入实验班其实也有平衡性别比例的考虑，花大价钱借读的学生里男生占多数，勉强把两个班的男女比例调整到2:3，接近正常范畴。

　　倒是重点班里男女比例接近1:1，而普通班则多有“男多女少”的现象，难怪不少人都觉得现在女孩子的学习状态普遍比男孩子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