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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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晚风温柔，绿叶被吹的沙沙作响。
室内的两人僵持在原地。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辛梨忍住鼻尖酸涩，开口时却抑不住地喉腔微颤。
她低垂脑袋不想看他，露出的后颈纤瘦又娇弱，白的刺眼。
周柏泽阖眼，隔绝那抹白，指甲碾入手心，他哑着嗓子开口，“没有……”
真是敷衍的回答。
辛梨抿抿唇，感觉胸腔如海浪翻涌，泼天的委屈和难堪，在隐忍之下碎成浪花，模糊不清的视线里，对面那人缓缓伸出手掌。
食指蜷起，轻柔碾过她湿漉漉的脸颊。
辛梨心中恼怒，咬住水光潋滟的唇瓣，避开他的示好。
“我先走了。”
她转身就欲走出厨房，周柏泽垂眸深凝指间的水泽，和刚才的水混在一起，鲜活温热。
他伸手拦住辛梨，手掌落在她左边手臂上，轻轻钳住，却在触碰的那一瞬间，感受到掌心下她身体轻颤。
周柏泽眉心皱起，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果断将人带向沙发。
“你干嘛……”辛梨挣扎，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好疼……”
听到她小声却无力的低吟，那人动作更轻了，温柔却不容置疑地把她摁在沙发上。
“你手臂怎么了？”周柏泽躬身俯视，光下脸上线条轮廓立体，墨黑的瞳孔一差不差地盯着她。
“被人撞到……”
辛梨触及他的目光，长睫微颤的垂下眼帘。
那天被何礼撞到，回来手臂就泛青了，两三天过去，实际上已经不怎么疼了，可他这样问，辛梨忽然觉得那处疼得要命。
她胡思乱想间，又猛地想到，自己满脸泪痕的样子是不是很丑很狼狈。
俯视下，周柏泽能清晰看到她紧张的睫毛一颤一颤，半晌她仍不说话，周柏泽耐心告罄。
“外套脱了，我看看。”
听到这话，辛梨终于及时回神。
来之前她觉得有些冷，便加了件外套，可是穿两件又热，她就把里面的校服短袖给脱了，现在外套里，只穿了她的小衣服。
辛梨眨了眨眼睛，泪花又泛上来，她瘪嘴道：“已经疼好久了。”
“……”周柏泽喉结滚了滚，“那你怎么不……”
始料未及的画面。
他话音骤停。
周柏泽眼底晦暗如深，难辨情绪。
拉链快速又决绝的寸寸下滑。
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莹白的光泽被浅云羞答答的遮掩，萦绕在起伏的满月山峦间。
两截纤细分明的锁骨，随着清浅的呵气微耸。
周柏泽眼皮狠狠一跳，静谧中，呼吸声都犹在耳畔。
冷调的光影里，她美丽的像油画里的汀兰，浓墨重彩又暗香疏离。
视线停留两秒，周柏泽不动声色移开，“那你怎么不早点说？”
嗓音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
辛梨眉间舒展，看他暼向别处的不自在模样，心里终于愉快一点。
她压低嘴角，刻意闷闷道，“你不是要帮我看看吗？”
“……”周柏泽移回视线，目光在她身上快速的掠过，简短道，“手臂。”
“噢。”
辛梨把外套脱下来，放在一侧，仰头看他说，“可以了。”
辛梨身子窝陷在柔软的沙发上，直起的腰肢盈盈一握，灯光下仿若半透明的白玉。
周柏泽坐下，目不斜视地注视她手臂上一小块泛青。
她扭头看周柏泽，他正用骨节分明的两指轻轻提起她的小臂，又试探性用指腹按了按。
“疼吗？”
“？”辛梨专注数他睫毛，听到声音后，慢半拍回他，“疼。”
周柏泽安静一瞬，指尖力度放松。
半晌，他眯了眯眼，露出一个堪称宽容的笑，彻底松开手指，指尖放在膝上漫不经心地轻捻，“你还挺长本事。”语气赞赏又暗含讽笑。
辛梨茫然，后知后觉是回答出卖了自己。
她有些羞赧，着急觑他，像只被捏住耳朵的兔子。
“那也比不得你……”
她声音有点小，周柏泽没听清，“比什么？”
辛梨别过脑袋，“谁让你这么招人。”
她说的含混不清，周柏泽一时间没懂她的意思。
辛梨哼了一声，也不解释，把衣服穿好起身就准备走。
周柏泽等她穿好衣服，在她转身之际，张了张口。
“辛梨。”
她动作一停，没回头。
“辛梨，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和我说。”
他嗓音偏向低沉，入耳的瞬间辛梨忍不住心尖微颤。
她慢慢回头，又坚定摇了摇头。
——不能说，说了我们可能连朋友都没法做了。
辛梨骨子怯懦，唯有将所有的勇敢都用于对他的喜欢。
*
一场大雨过后春城迅速降温。
秋季运动会提前。
辛梨捂着不通气的鼻子，又抽了张纸擤鼻涕。
她窝在座位上，脑袋昏昏沉沉。
江菲去给她接了杯热水，回到座位就看到她小小一团，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说……你怎么突然感冒了？昨天不还好好的？”
她打开杯子散热，递过去时仔细瞅了瞅辛梨，“你脸色不大好啊。”
辛梨捂着杯子，盯着飘散的白气，眼神放空，说话鼻音很重，“昨晚踢被子了。”
真是朴实的回答，江菲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好好歇着吧。”
“昂……”
江菲被她的样子逗笑了，“你现在好像更可爱了啊！”
“……”辛梨神情恹恹，无力驳斥，“我都这样了……”
江菲忽然想起一件八卦，火热的给她讲起来，辛梨又抽了两张纸，捏住鼻子，心不在焉的听着。
周柏泽走到两人身边，食指轻扣桌面，江菲一看来人，瞬间止住滔滔不绝的话头，辛梨感觉耳朵边声音小了不少，迟缓的转头看去。
她还保持着擤鼻涕的动作，甫一见他登时猛擦了下鼻子，下手又狠又急，她吃痛蹙眉，却也憋着没吭声。
忍受鼻子上火辣辣的疼痛，辛梨把头埋进雾蒙蒙的水蒸气里。
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有点丢人。
周柏泽臂弯里放了一叠试卷，他把最上面一张放到江菲面前，收手时扫了眼辛梨。
辛梨鸵鸟做到底，撇开最开始那一眼，后面一直没抬头，江菲机敏的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等周柏泽离开她忍不住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辛梨默了默，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大概是有点尴尬吧。
那天周柏泽说完那句话，辛梨对他摇了摇头后就坚定离开他家了。
事后她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更担忧周柏泽是不是觉得她心情不好有压力之类的，然后友好告诉她可以找他倾诉。
可谁知道她什么也不说就摇了摇头走人。
当时听到那句话，辛梨内心瞬间伤春悲秋，情绪上来了，就只想回家，一时没顾得上他……
只不过在朋友前面，得保持个人形象。
辛梨觑江菲，委屈地吸了吸鼻子，蜷长的睫毛如小扇子般扑闪在苍白的肌肤上。
“还能怎么了，周柏泽欺负我呗。”
江菲：“？？？”
眼前滑落下一片雪白，低沉悦耳的声音随之响起：“原来是这样啊。”
辛梨缓慢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小耳朵，这么巧！被当事人当场抓包？
她垂眸，视线落在面前的试卷上，六十分……
“所以，五天没有汇报学习，报复我？”
头顶传来声音，语调很平。
但辛梨心虚，下意识觉得他在责怪她。
憋着口气，她目光沉沉看着试卷上的分数，忽然拿起杯子，吹气后喝了一口。
半晌，她捧着杯子抬头，“我也想啊。”
周柏泽：“……”
看到周柏泽蹙起眉心，辛梨勾了下唇，反客为主把剩下的话说完，“可惜这是我自己努力考来的。”
语气骄傲的像在炫耀分数，一边又不动声色的撇清和他的关系。
感冒引起的鼻音瓮声瓮气，小巧圆润的鼻头被她自己揉的通红，一双杏眼埋在白色的雾气里，莹润透亮的瞳孔向上觑他。
周柏泽目光落在她狡黠的眸光上。
可能她自己都没特别注意，每次她浅笑时，嘴角两侧会有两个非常浅的小梨涡。
周柏泽暼了眼小梨涡，指尖很轻的划过试卷，隐去眼中晦涩，没什么情绪的冷嗤一声，“把你能耐了。”
辛梨：“……”
弯弯的细眉随着她表情的变化揪起，她抿了抿唇瓣，快速看了他一眼，闷气似的没搭腔。
周柏泽垂眸轻笑一声，声音浅淡，他再度启唇，“下午带你去买药，晚上回去休息。”
自顾自说完，也不等她回复，转身走了。
江菲沉默吃瓜，半晌，不动声色的拍了拍辛梨肩膀，随后竖起一个大拇指，“果然能耐了！”
“居然敢正面刚！看来你会比我想象的更早拿下他！”
辛梨瞬间垮脸，可怜兮兮的靠近江菲，“他这么‘羞辱’我，我还喜欢他，还觉得他刚才冷笑的样子好好看……我是不是没救了……”
江菲见状，啧啧称叹。
下节美术课被语文老师占用。
辛梨趴在课桌上，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看着ppt目光都没法聚焦。语文老师点到她名字时候，还是江菲把她拍清醒过来。
“辛梨你人不舒服？”语文老师见她状态不对，“先坐下吧。突然降温是容易生病，大家也要注意穿衣，预防感冒。”
“好……谢谢老师。”
辛梨沉着脑袋，慢慢坐回位置，觉得身体有些发冷。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周柏泽，他正面无表情盯着她。
辛梨缓缓转过头，半枕在手臂上，感觉自己的小脑袋停止了思考。
下课后江菲轻轻摇醒辛梨。
“你还好吗？”江菲担忧道，“要不请假回去吧？”
辛梨模模糊糊的点了点头，忽然觉得额头一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
辛梨眨了眨涣散的双眸，听见他跟江菲交代，“帮我看下她，我先去请假。”
“哦哦好！”
没多久周柏泽就回来了，他表情平静，只是把辛梨拉起来时皱了下眉。
身边男同学看到后意味不明的调侃，“班长，你是不是对辛梨有点特殊关心啊……”
其他人听到想看又不敢看，只能笑笑。
周柏泽冷眼扫过他们，口吻稀松平常，“我是她哥哥。”
“？？？”
众人震惊，他们同学一年多，居然才知道他们是兄妹，是亲的那种吗？
辛梨头昏脑热，听到周柏泽说话的瞬间，心蓦地一紧。
哥哥……
入耳的嬉笑和震惊声刺的她眼眶微酸，辛梨长睫微颤，很努力的眨了眨眼，才没让湿意涌出。
抬眸暼向身边的周柏泽，他看着众人，眉目疏淡。
冠上哥哥的称呼，是在向众人表明立场，他只是她所谓的哥哥吗？
辛梨鼻尖酸涩，堵住的鼻子吸了吸，在惹得周柏泽看过来之前把手臂从他手里抽出。
“不是亲的。”
辛梨启唇，声音哑涩却掷地有声，话落，嘴角牵起一丝笑，有着虚弱破碎的美感。
神经大条的江菲头一次如此细腻，敏锐察觉辛梨忽然沉荡的情绪，迟疑间想拉住她，谁知辛梨却忽然向外走去。
她背影纤细，步履缓慢却坚定。
周柏泽此时被众人拦住，视觉盲区没看到辛梨已经独自走了。
辛梨现在也根本不想看到他。
什么狗屁哥哥，别想拿这个来搪塞她！
在踏出门时，她脚下无力踉跄了下，幸好及时扶住门框。
心里难堪一瞬，但更多还是生气。
她感冒低烧，脑袋涨的难受，一门心思的埋头向前走，撞到人便低声跟对方道歉，说完向右移了一步，辛梨垂眸的视野里看到对方也跟着移了一步。
辛梨便慢吞吞又向右移了一点，对方还是跟着，犹疑间她皱眉看向对方。
何礼自从上次对辛梨惊鸿一瞥，心心念念良久，她说自己是高三的，何礼便深信不疑，轮流串了几天班也没发现她，第二天就带着兄弟把整个高三班级寻了个底朝天，可惜没找到人。
心疲和爱慕之下居然也没怀疑她说话的真实性。
只是单纯认为她大概率转学了，正神伤忧思，没想到现在，这会竟然主动撞进自己怀里。
何礼激动不已，这是命运的指引啊，他会好好把握的！
辛梨抬眸看了眼他，便面无表情的准备绕过。
“你不记得我了？”
何礼伸手想把人拉回来，想了想又收回，转个身，自以为帅气的把人路给堵住。
“……”辛梨默了默。
尽管现在身体发冷，什么话都不想说，但还是好脾气的朝他摇了摇头。
“上次你不小心撞进我怀里，我还问了你是高几的，你说你是高三的。”何礼朝后看了一眼，“你是高二的吧。”
“嗯……是吧。”辛梨终于想起他是谁，却一脸神色莫名。
高二高三跟他有什么关系？辛梨转身决定从另一边走。
何礼话没说完，就见辛梨一副恹恹欲走的模样，想都没想直接把人给拉了回来。
辛梨冷不防被他一扯，正浑身没劲，下一秒直接跌进他的怀里，额角狠狠撞到他坚硬的胸膛，脑袋一时间懵怔，像丢了魂似的没反应过来。
玻璃般透亮的杏眼含着浅浅一层雾蒙蒙的水汽，辛梨眼睫微颤，一道欣长的身影走入模糊的视野。
何礼被撞的闷哼一声，软香在怀他忍着没有去揉被撞疼的胸膛，垂眸睨向辛梨却见她脸庞怔愣，漂亮的大眼发愣出神。
“你……”
话音刚落，何礼鼻尖便掠过一阵馨甜的少女暗香，柔软的发丝蹭过下巴，更软的娇躯贴向他。
紧紧的，让血气方刚的少年几乎把持不住。
何礼喉结滚了滚，还握住辛梨手臂的五指下意识抓紧，少女吃痛轻哼一声，在他还心猿意马之时，她已经退开他怀里。
离开的瞬间，他眼中闪过失落，可极致的感受下，何礼目光愈加发深的盯住辛梨。
他刚想说话，就被冷淡的一声打断。
“看来你不光能耐了。”
何礼寻声看去，不由一怔。
好学生和坏学生好像因为成绩在众人眼中永远都是天差地别的存在。
何礼当然知道周柏泽，即便从来没有打过交道。
就像周柏泽也知道何礼一样，差生里的典型，坏学生中的标杆。
周柏泽面无表情的站在两人不远处，唇瓣抿成一条平直苛刻的缝隙，眸光晦涩阴冷，正一差不差的将他们“亲密”的行为尽收眼底。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