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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冷言计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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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冤家不聚头。
自从萧逸默被斋公惩罚之后,只要见到颜绮就会黑着一张脸。但心里又惧怕斋公的威严,也只能恨得牙痒痒而不敢光明正大的动手找颜绮麻烦。
更令他郁闷的是,颜绮很少说话,她总是沉闷闷的,一阵风来又一阵风去,没事就缩在自己的闺阁里,想找机会整她都不行。只有景羽翰偶有找她说话的时候,才能看见彼此间交流了那么几句。
难怪都说她不讨师傅喜欢。这样的女人跟个幽灵似的,来无影去无踪的,那老家伙喜欢才怪!
可景师兄怎么也不站在他这边,反而对那个丑女人眉开眼笑的呢?他气结,一次拦住了景羽翰,恶狠狠地道:
“大师兄,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气我的?”
景羽翰一愣,忙问道:“我怎么了?”
萧逸默稍微平息一下心中燃烧的怒火道:“我知道你人好,对谁都好,但是——请你不要理睬那个女人!她可是我的大仇人啊!”
景羽翰哈哈大笑,“仇人?她是杀人放火还是掠人钱财?你这么恨她?
萧逸默嘴一瘪,道:“你忘了,当初我捡了那块玉呢还巴巴好心想去送人家的,结果青楼一相逢,她二话没说就甩了我一耳光,这女人,太可气了!”
景羽翰摆摆手,更正道:“错了,打你的不是她!”
萧逸默清清喉咙,正色道:“那,那个女的,一样,跟她不是一起的嘛,谁打都是一样的!”
景羽翰惊诧道:“这也能一样?我说逸默兄,你怎么心胸窄的不似男人啊?打你的又不是颜绮,你恶狠狠地老找人茬作何?”
“你那么关心她干吗?她从青楼出来的能有多好?谁知道她怎么跑到岐山来的,八成是有人追杀躲这来了,老头子还真心好,能收留她。给我,早一脚蹬得远远的!”
景羽翰乐道:“我第一次见你这么仇视一个女人啊?逸默,别是太用心了吧?”
萧逸默瞪他一眼,“这女人一天不走,我一天觉都睡不安稳。你还理睬她这种人,真不懂你是怎么想的。”
景羽翰拍着他的肩郑重道:“人家是女子,不管什么身份,我都没你那么心眼小。你呀,没被师傅教训够,应该罚你一年都吃不上饭才好长记性!”
“我说你怎么这么心毒啊?我——”刚想理论的萧逸默,忽的眼光一瞟,远远便看见了颜绮正低头走着,嘴角一勾,桃花眼眯了起来。
“喂,那边那个女人啊,你怎么还不走啊?咱这岐山真的比男人还要有诱惑呢?”大吼一句,一群人眼光都跟着瞟了过来。
颜绮怒火攻心,强忍住,没理睬他,径直朝前走去。
萧逸默看语言没起用途,跳起来跑到她身边,拦住道:“怎么你倒是无所谓哦!”
“你还没学乖?饭不吃,不饿吗?”颜绮反讥道。
故作无所谓状,萧逸默冷笑道:“不饿,好得狠,跟你比,这算什么。”
剑拔弩张的紧张局面,景羽翰急忙拽住萧逸默。
“你又要干吗?不会又要动武欺负人家吧?”
萧逸默冲他道:“你管,我不动手,还不能动嘴啊?”
颜绮莞尔一笑,乐道:“你爱怎么动嘴就怎么动嘴吧,我不奉陪了。如果累了,最好先准备点水,好渴了喝。”
萧逸默吼道:“你算哪根葱?要你教!”
景羽翰站到二人之间,劝道:“逸默,大家都看着呢,别让师傅知道了又连累许多人了。你性子太急,何必跟师妹总是计较呢?”
“师妹?谁认了她啊?就你认。你八成是不是看上她了,老护着她。这小妮子长得是不赖,可你也算有身份的人,怎么——”
“逸默,别到处乱咬人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景羽翰生气地厉色道。
萧逸默自知语言不慎,看景羽翰黑着一张脸怒瞪着他,他吞吞口水,便不作口舌。
“我警告你,萧逸默,她是师傅亲自收的徒弟,是名正言顺的师妹,你若不认也罢,便乱七八糟的扯些胡搅的话。别忘了,你去了青楼这事师傅还没找你算账呢!”
萧逸默睁大眼睛,惧道:“什么?师傅知道了?老头子怎么会知道呢?师兄不是你出卖我的吧?”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干的好事自己解释去,懒得跟你说。”
景羽翰冷眼说完,转身看向颜绮。
“别理他,他这人就这样,你习惯了就好。”
颜绮忽然咧嘴笑起来,她眉宇间撼人心魄的眼里及唇角边若有若无的柔情,一时间怔住了景羽翰。
“谢谢你。我一定会习惯的——”
***
莺歌燕语,草碧花香。
岐山的后山人烟稀少,嗅着沁入心脾的自然气息,浑身自是通透舒畅。
崖间瀑流倾泻,水花四溢,若一道白练高挂。上游水流湍急,一入下游,水势缓和,涓涓流淌,在碎石间穿过,清脆叮咚声袭耳甚是好听。
山涧空寂,云雾缭绕。
颜绮端坐在岸边大块的石头上,凝望着清澈见底的水面,心间如此水流自然流畅般和谐而宁静。
当她思绪沉浸时,远远崖上一个人乘其不意,轻巧的身影飞速闪过悄然立在一块碎石上,看见静默中发怔的颜绮,狡邪的神色凝住脸上。此人四下察看便心怀一计,偷偷的将崖顶端阻拦水流过急的些许碎石用内力轻轻震碎,水急淌,于上游迅速流过,瀑布瞬间激起更大的水花,如潮般涌入下游。
水光摇动,裙沿处早已被打湿。
颜绮似是发觉水流的不对劲,便起身来,谁料却不留神将袖间的丝帕落入水中。丝帕瞬间被水浸染,帕中央绣的那朵殷红的凌霄花呈现出清晰的纹路。她急忙伸手去抓,怎料这水流太快,丝帕早已漂浮至远。颜绮颇有些着急,努力伸手去够,哪知石壁上早已被水流冲湿,她不小心便脚跟打滑落入水中。漫流过的水湍瞬间袭来,她没料及,一个扑面便被冲去好远。努力往岸边游去,却因水力过猛,体力耗尽,颜绮再也坚持不住便昏厥过去。
水漫而过,不一会人便被冲去不知何向。
直至艳阳高照,中午十分,依然没见到颜绮身影的景羽翰心头滑过一丝不安。他拉住萧逸默急忙问道:
“你可曾见到小师妹了?一个上午我都没有看见她,你碰上了没?”
萧逸默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后,瞅他一眼,不耐烦地道:“我怎么会见到她?她不见了还好呢!估计又跑哪躲起来了吧?你操那心干吗?”
景羽翰颇为担心地道:“她平常虽不多话,但总能碰上几面,好歹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家,你个做师兄的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下?”
“我还关心她?得了吧,我天天盼着她滚蛋呢!要关心你自己去,别拉我!”萧逸默气呼呼的说完便离开。
景羽翰也没拦他,忽然他想起岐山山后,便急急赶了去。
雾气朦朦,烟笼山间,风收云散。
景羽翰颇为留意的寻觅了一番,也没看见那丝熟悉的身影。靠近岸边,他发觉水流将两岸的青石都已拍打湿透,甚觉奇怪。抬头远远看去,却见银瀑已呈出膨胀开来的弧线状,潈射万壑,自上流汹涌奔腾而至,顺翻白浪溅开。
他便来到崖山细究缘由,一看澄澈的水底曾错乱堆砌的青石已然不见。周边散落到处的碎石片,显然有人将石头炸开。
可是,颜绮人呢?立于高处四处瞩目而望,举目望去,四周皆是连绵起伏的青山,淬染了林木色泽,一色碧绿平静而深远的铺展在天地间,但却不见人影。
景羽翰思索片刻,决心沿着岸边一路寻究。
***
已至傍晚时分,斋公便得山下弟子来报,原是芸娘守诺来到了岐山。
热情地将芸娘迎进正堂,便见殷红如血般的纱衣随阵风翩起,窈窕身段优雅而行,她轻粉微妆,淡雅脱俗的秀丽容姿惊艳山上一群人等。
“斋公,多日不见,可好?”巧笑中透着轻灵之音。
斋公沉稳的笑道:“托福甚好。芸娘你也依旧是风姿绰约,端丽冠绝啊!”
芸娘掩嘴而笑,“老家伙你如此明目张胆的赞赏,可不要让人误会了去!”
斋公摇头道:“我陈述事实而已,无任何妄念。何以你还是喜欢取笑老夫我了。”
“斋公宽仁,芸娘不过一介流俗之人,怎敢取笑您老呢?莫见怪!”芸娘淡然道。
斋公点头,继续道:“我识你为人,咱们就别对侃了。您今日能来,我甚是欢喜,咱们还是谈谈正事的好!”
一招手,屋内的人便急急撤去,只留两盏清茶盛放在彼此身旁。
芸娘看人都散去,刚刚瑰姿艳逸的诱人姿态霎时收敛,清眸沉寂出如冰般的历练,正色道:“无人能扰,我们就敞开来说话吧。您的计划可想好了?”
斋公冷眼一笑,道:“老夫忍了大半辈子,该做的周全也差不多了。不能总是这般折腾吧?”
芸娘轻笑:“您的宝贝徒儿死于他人之手,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没存住。这些年您的气恐怕也越沉越厚了吧?”
“你若知还问这些做什么?那被送来岐山的女子是你的建议吧?长得颇像一位故人!”斋公抬眼看向芸娘。
“您是不是觉得她像极了当年的韵熙公主?呵呵,不错,她便是亲王的亲生女儿,是我给了她这样的提议,而且我个人觉得您可以完全的帮助她。”
“你说帮谁?”斋公反问道。
芸娘耸肩道:“还不明白?嫣然是瑞亲王舍身力保存活下来的人,这些年她被追杀带着仅剩的两个孩子四处逃亡,您不想想这恨对于她来说不是比您还要深切吗?”
“你是说她也要蠢蠢欲动了吗?”
“联手吧!”芸娘莞尔一笑,冷艳绝色自眉间起伏,“她嫣然想为瑞亲王报仇,而您又想用自己曾经挚爱的徒儿讨个说法,目的相同,何不一起商议这样多个帮手,胜算岂不是更大些?”
斋公挑眉,问道:“怎么说?”
“应该您跟我先说下吧,那个弼国的小王子您想用他干吗?我才知道该怎么说。”芸娘看了他一眼。
斋公低头,沉声道:“当年瑞亲王宁愿放弃王位与韵熙公主牵手做个逍遥王,殊不知朝廷中人早已视他为眼中钉。他的轻敌害他落得如此结局,可悲啊!我曾气愤他弃王位时的无所顾忌,一度想要除掉那个惑人心弦的韵熙公主,但后来我渐渐发觉徒儿他真的很爱此女,我忍不下心来,便隐退山间不再过问朝中之事。直到他的死讯传来,我顿觉心痛至极。我当初一心只盼爱徒能继承襄国的王位,可谁料是此结果呢?后来一次偶然间,弼国正值一番朝政动乱,我便应允带出当时的小王子,只盼日后借他的手来助我为爱徒报仇雪恨。”
“那萧逸默呢?”
斋公心头一冷,缓缓说道:“他自有他该做的事情。”
“还是为您的女儿求个心安吗?青姑娘当年含恨自尽,而逸默的生父却一直驰骋战场未曾归来见青儿一面,您不会想让逸默……”
“他们父子终有对峙的一面,这不是我该担心的事。”斋公的眼底夹杂着一丝愠怒, “一想起爱徒死去,杀手四散逃亡,这幕后之人谁也不知。我很想为徒儿做些什么,所以只要是机会我都不会放弃!”
芸娘听罢,道:“送来的那个女孩子你何不也考虑下?她可是个聪明的孩子,若是知道自己的生身父亲如此惨死,我想她可比你更有强烈的复仇之心。既然你想利用弼国的实力来助自己一臂之力,那就让那女孩成为争执的焦点吧,之后的计划才可有序进行。你应该相信我!”
“你还认定是他吗?错误的猜测只会让付出的代价更大!”斋公道。
芸娘嘴角露出笑意,“我不知道,襄国是个让我很悲伤的地方,我一心只想毁了它!”
斋公叹气道:“别因一时的错估害了太多无辜的人。芸娘你若有心,就别刻意执着。等找到真正的幕后主使,无论谁都可以真正放下这颗充满恨意的心了。”
芸娘星眸光芒微敛,“别忘了,我也是想复仇的人。而且我手上也有一个棋子,在必要的时候会发挥重要的作用的。”
“好吧,但愿你的想法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