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媚双娇》凝沫儿

3、萍水相逢

　　小镇虽偏远，但赶上集市人潮拥挤的时候还是颇显热闹。
　　颜绮就是凑着这样的热闹，挤入人流中。一袭落地白色长裙勾勒出她高挑的身段，素眉弯弯，双眼灵动的东看看西望望，倒是没见着什么可喜的玩意儿。小贩们不停的大声吆喝着，东西琳琅满目的陈列在众人的眼前。颜绮想，这幸好出来的是自己，若要是那个大大咧咧的妹妹，看到任何有趣无趣的东西，这还不掀翻了天？想着想着，自个儿便不自觉的笑出了声，没留住神，硬生生却是和别人撞了个满怀。这一下的尴尬，颜绮瞬间便羞红了脸。
　　“对……对不起！”颜绮低着头也没看来人就顾着道歉。
　　对方脚步似是有意往后退了一小步，然后一声磁性好听的声音飘入颜绮的耳中，“姑娘，你没事吧？”
　　颜绮抬头，明眸里映射出对方的模样，飘逸的银发在金色阳光下灵动的飞舞着，素色的发带松散的束在脑后。白色的袖袍衬出修长的轮廓，眉目疏朗，只是表情似是掺杂一丝调侃的意味，淡定从容地盯着自己。
　　脑袋刹那间嗡嗡作乱，颜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双颊发烫，眼神在与对方交错后便瞬间游移，焦虑的模样却是很可人。男子将一切尽收眼底，只是温柔的笑，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彼此之间的气氛很是尴尬。
　　“师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颜绮忽然觉得这是多么好听的一句话。她猛的抬眸顺着这自然间最美妙的音符搜寻声源，一个长相极为儒雅的俊俏男子已经大踏步的朝她走了过来。一头黑色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冠玉般雕刻精致的面庞，和自己不小心撞上的这个男子有着若有若无的相似之处。
　　面前的男子依旧笑如春风，“翼默，你怎么这么慢吞吞呢？你看我这都不小心撞了人，你还慢悠悠的呢！”
　　来人无所谓的耸耸肩，表示歉意。当发现颜绮大胆的眼光毫不避讳的看着自己，那双魅惑的桃花眼弯弯的眯了起来，便略带好奇的看向了颜绮。
　　这一看，颜绮发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慌乱的低下了头，再次说着“对不起”，然后就急匆匆地擦过对方而去，只是脚步太快，浑然不识项上所佩戴的一块混血赤玉滑落至地。
　　萧逸默眼尖，伸手便捡了起来，刚要开口叫住颜绮时，却发现她匆忙的背影早已混入满是闹哄哄的人群里。不知去向。无奈摇摇头，叹道：“唉，怎么走的这么快？”
　　被他刚称作师兄的男子侧头仔细看了看萧逸默掌心的那块赤玉，思索了片刻，道：“这定不是平凡女子。你看这玉身，丝丝血迹，如此醒目，而且玉身你细看还有很多精心雕刻的纹路，这块玉可是价值连城啊。”
　　“是吗？”萧逸默像是发现新奇般的突然激动起来，“师兄，那不是更可惜了吗？哎呀，刚她怎么就走的那么快呢？”
　　男子轻笑道：“何来可惜？你又打什么歪主意？”
　　萧逸默掌心紧合，赤玉在手心里冰凉却很润滑，他津津乐道：“景师兄，你说她不是平凡女子，那刚就该好好认识下，怎么就这么的错过了，能不可惜吗？”
　　景羽翰眉头皱了皱，淡雅的笑容依旧不改道：“如果师傅听到你这样的话不知有何感想？”
　　萧逸默忙正色，将刚刚嬉笑的玩笑抛弃，拍着胸脯严肃道：“师兄，我还是很正派的。也就想想罢了。”
　　“哈哈……”景羽翰被他这席话逗乐。想想？呵，这玩笑惯了的萧逸默满脑子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能不出状况才是天下一大幸事，正派？应该是不沾边，一肚子的花花肠子，真是鬼话说的比谁都真。景羽翰拍拍萧逸默的肩膀道：“走吧。人家既然都已经远去了，我们总不能站在这等着吧？难不成你还想等失主回来，做回大善人呢？”
　　“嗯，这倒是好方法。“萧逸默听见景羽翰这么一说马上激动起来，但转念一想又略显委屈的解释道。“可万一人家要不来呢？那我岂不是守株而待不了兔嘛！”
　　景羽翰被他弄得没语言，指指前面不远处的酒楼，“你不会来真的吧？得了，今日就去那吧。若是你和她有缘，我想还是能碰上的。她掉了这块玉，应该会来找寻吧。这几天你就多留意下好了。”
　　“好，就这么定。”景羽翰的一番建议使得萧逸默顿时开朗起来，他开心迈着大步就往前去，跟在后的景羽翰看着他的那副模样，真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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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夜的黑，笼罩一片氤氲。伸手不见五指，一阵风透着凉飕飕的寒意乘着门窗的缝隙钻进屋内。纱帐里传来轻微的鼾声，沉睡的人儿嘴角隐隐浮着微笑，长长的睫毛卷翘着带着些许俏皮。沉醉的梦，令其对一切都毫无知晓。
　　一个轻巧的身影不知何时窜了进来，转瞬间便立于床前，眉眼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突然，直直朝着床上的人出手，掌势凌厉迅速。就待触碰至对方的脸颊时，忽的就发现眼前阴影一晃，床上的人不知所踪。疑惑之间，所伸的手腕突被扼住，反扣于身后，一阵火辣辣的刺痛瞬间传至大脑，“哎哟……”来人大叫一声，急忙道，“别，别，姐，是我呀！！”
　　颜绮眉头一簇，侧目定睛一看，冰凌涨红着脸一个劲的嚷着疼，随即放手，嗔道：“你呀，这么晚跑来就为偷袭的啊？”
　　冰凌揉揉手腕处的余痛，撇撇嘴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是睡得挺香的吗？难不成装睡的啊？”
　　“我说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回头真要让楚叔好好调教你。”颜绮仍是黑着脸瞅着自己的妹妹。什么时候不闹，偏偏挑她睡得正香时来捣乱。
　　“姐，别生气嘛，我来是有事要和你说的。明天母亲要送我去青竹轩了，估计会有好一阵子见不着你了。”冰凌看着颜绮道。
　　“青竹轩？青竹轩？什么地方？青竹……啊！怎么会去那？那是……”似乎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颜绮反应了半天后大吃一惊。
　　“是青楼。我知道，母亲跟我说的，不过她是要青竹轩的芸娘帮忙教我学艺，估计看我淘气惯了，没个闺秀样，正如你所想，好好调教我喽。”冰凌见姐姐表情错愕急忙解释道。
　　颜绮沉默片刻，又问道：“准备去多久？何时回来？”
　　冰凌笑言道：“应该没多久，母亲说芸娘会好好照顾我的，她是青竹轩的红人，肯定没人敢欺负我的。何况我也会点拳脚功夫，不会有事的。”
　　颜绮点点头，她知道母亲做这样的安排定是有心的，就像前些日交待她要好好跟楚叔学功夫一样。只是母亲没有明说罢了，是时候一定就知道她的用意了。
　　“你要好好的去学。母亲这么安排定有她的主张，别辜负她的期望了。“颜绮拍拍妹妹的肩膀叮嘱道。
　　冰凌顽皮的眨眨眼道：“我知道。还有你要经常来看看我，我可不想老憋在那里，连个说话的可心人都没。”
　　颜绮看她一副很委屈的模样很是好笑，亲昵地捏着她的脸颊道：“好，答应你。这么个地方要去一趟还真麻烦。”
　　“哈哈……”冰凌满足的拍手乐道，颜绮来青竹轩的时候定是很无奈的模样吧，想想她就觉得有意思。扭头看看窗外依旧很黑的天空，她挽住颜绮的胳膊，一手指着床撒娇道，“姐姐，今晚就睡你这，好不好？”
　　颜绮无奈地摇摇头，“真拿你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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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上的酒楼里总是客满为患。店小二忙碌的额头直冒汗，生怕得罪了哪位不知名的爷。
　　二楼拐角处临近窗户稍安静的一席之地坐着两位眉清目秀的男子，要了一壶茶和一些小菜，小二急忙送上，谄媚道：“二位爷，你要的菜上齐了，还有什么吩咐？”
　　“没你的事了。”挥挥手，萧逸默打发了店小二，倒了杯茶，一口喝下，眼角时不时地瞅瞅窗外喧杂的人群。
　　景羽翰戏谑道：“我说这位公子爷，你天天坐这绝佳宝位瞅着外面，是不是瞅上了谁啊？”
　　萧逸默用没好气的口吻回道：“我乐意。这镇上山清水秀的，养育的人儿都是水灵灵的，看着就讨人喜欢。”
　　景羽翰笑道：“讨人喜欢？恐怕也就讨你这个花花大肠的喜好吧？”
　　萧逸默瘪瘪嘴，皱眉道：“你能不能别用那个词修饰我这么正派的人？我到底哪里花啊？”
　　景羽翰看他不乐意的样子无所谓的继续说道：“还要我说？你这一路走来，几乎走遍所有青楼，点的都是当红名妓，可从来都是这个看那个忘的。这银子没了不打紧，你说你这禀性要是师傅看到了，怎么得了？”
　　萧逸默晃着脑袋慢条斯理道：“我只品茶饮酒赏乐，青楼那些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与她们不过匆匆过客一般，只赏技艺不赏佳人，何来你那出言论？景师兄，可不要坏我名声。”
　　“呵呵，你的解释颇为有意思。这番话无论解释给谁听都没人信，好歹我一路陪同，算是能给你洗清这一身不干不净了，可你也实在是让人揪心，这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
　　“你的意思我明白，这不马上都要回去了。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此次能和你一同游山玩水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回去可不要在师傅面前胡乱言语。名声要紧啊！”萧逸默故作正色的叮咛道。
　　景羽翰无奈的摇头，也懒得再去说什么。过些时日是该归山了，师傅估计也期待着他们的归来吧。
　　“哦，对了，师兄，那位遗失玉佩的姑娘至今都没影，你看这玉不如我们把它当了吧？揣在身上也没什么用途。”萧逸默从袖口出掏出几日刚拾得的那块赤玉，放在掌心，瞬间的冰凉从掌心沁入。
　　景羽翰伸手拿过来端详一阵，眼角斜眸了他一眼，“你不是要等着这位姑娘，好做回善人物归原主的吗？怎么这才几天呢，热情就没了？”
　　萧逸默嘴角一勾，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指腹静静抚摸着杯沿，偏过头去看向窗外，也不说话。景羽翰见此，不由得抿嘴而笑。他仔细端详手掌心的这块赤玉，手指轻抚过玉身，温润光滑的冰凉从指尖传来。透过斑驳血迹的透明间隙，他仿佛又看到那张惊慌失措的面孔和腼腆的笑容。
　　忽然，萧逸默扭头故作神秘地说道：“今天，我要带你去个好地方，听说那里可是才女如云的宝地哦！”
　　景羽翰好奇地看向他，但稍一晃脑袋想过便知其说的是什么地方，忙摇头道：“算了，那种烟花之地不适合我，我还是在此处品品茶就好了。”
　　萧逸默沉下脸来，着急地一拍桌子，正色道：“不行，你不去我这一脚踏入是非之地，回头找个证人都没。不行，你必须去！”
　　景羽翰震撼到说不出话，无奈只好叹息一声，闷闷地喝了面前的那杯早已冷却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