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大时代》五车五

73、随缘

　　画无尘在打麻将。
　　画无尘的对面坐着雯雯，他们隔着一张麻将桌，那麻将桌很奇特，麻将桌只有三方，麻将桌上铺着绿色的绒毯，三方都有木头的坎儿，却没有第四方，画无尘的左手边坐着一个跟他们一起打麻将的人，感觉是个女人，印象里好像是雯雯的姐姐或者是雯雯的妹妹，但是很模糊，画无尘看不清她的脸，只是感觉她的存在。在画无尘的右手边，那麻将桌的第四方，什么都没有，隐隐约约感觉好像那边是无边无际的宇宙，黑洞洞的……
　　画无尘和雯雯隔着桌子正在争吵着什么，好像是为了一张什么牌的对错争吵得很厉害。画无尘和雯雯的门前只剩下3张牌，雯雯一定要画无尘把一张什么牌清理出来，画无尘没办法只好把桌子中间已经打过的牌一张一张的翻看清理，清理的结果好像画无尘是对的。
　　这个时候，麻将桌上的牌不知怎么忽然都变成了骰子，雯雯愤怒地站了起来，绕过画无尘左手边那个模糊的女人背后，冲到画无尘面前给了画无尘一个耳光……
　　画无尘惊醒了！原来画无尘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
　　画无尘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太阳晒屁股了。
　　自从那天在江边证券公司门口被人砸了地摊以后，画无尘也明白，那天的事情跟蒋雯雯的那个小张有关，可人家是管这个的？？？？啊，派人来清理占道也没有错。不过，画无尘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情还是感到恶心。
　　这几天画无尘又闲着了，这段时间画无尘不知干什么好，原单位已经辞职回不去了，别说回单位去，就是上街都怕碰到熟人，朋友们也不敢联系，怎么跟人交代呀？儿子近在咫尺，也不敢回去看看，蒋雯雯那头画无尘更是懒得去想。
　　地摊是不可能再去摆了，画无尘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才好，已经到了走途无路无处可逃了？
　　画无尘想到这儿，伸了个大懒腰，口中念念有词：“苍天如园盖，大地似棋盘，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哈哈哈哈！”
　　念完这诗，画无尘一翻身起了床，坐在床沿边上，两手撑着床沿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来了个京剧道白：“亲情~~，友情~~，爱情~~，都到哪里去了~~？锵锵！苦~哇——！”
　　画无尘叫着板，从床边站了起来，摆了个京剧里亮相的动作，口中念道：“有道是苦海无边呀呀呀~~~~”
　　画无尘念着自己脱口而出的道白很是得意，双手合十来了一句：“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刚出口，画无尘忽然想起了了然师父说的话：“后会有期！”
　　画无尘大叫一声：“哈哈！师父！俺来也！”

　　画无尘是坐火车到广州的。
　　清晨下了火车，画无尘就往光孝寺赶。赶到光孝寺，寺院里很安静，几个和尚在那儿打扫庭院。
　　画无尘进了山门，直奔客堂。
　　客堂里当值的，正好是上次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小和尚。
　　画无尘上前行了礼，就提起要见弘觉法师的事情。
　　画无尘没想到，那小和尚居然还记得他。小和尚说：“施主果然来了！”
　　画无尘说：“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小和尚说：“了然师父临行之前有过交代。”
　　画无尘一听急了，抢着问：“了然师父去哪里了？”
　　小和尚说：“了然师父随老和尚去了灵山寺。”
　　画无尘说：“哪个老和尚？”
　　小和尚答：“老和尚就是弘觉大师。”
　　画无尘又问：“灵山寺在哪里？”
　　小和尚答道：“在湖北。”
　　画无尘一听，马上找那小和尚要了灵山寺的详细地址，坐了当晚的火车赶回武汉。
　　早上到了武汉，画无尘直接去长途汽车站，坐了班车赶往灵山寺。
　　灵山禅寺坐落在横断山脉的灵山上。
　　几十年前,这里是曾有过一座小庙，那庙就叫灵山禅寺。
　　那时,这庙里只有两个和尚,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那老和尚是师父,小和尚就是那年只有八岁的弘觉大师。
　　弘觉大师在他八十岁那年发了弘愿，要重建灵山禅寺，他发动了李嘉诚等所有东南亚的富豪施主、香客居士捐得善款5000余万，亲自回家乡主持兴建这座寺庙。
　　这灵山禅寺，依山面水，山门之下，是一泓烟波浩淼水深千尺的大湖，叫做灵山湖。
　　这湖虽大，却因是深藏在横段山脉之中，少有人烟所至，及至弘觉大师来建寺院之初，在朗朗晴空之下，湖面上还时而有那跳欢的鱼儿跃出水面。
　　画无尘来到灵山寺时，寺庙已近修建尾声。
　　画无尘进到寺里遇到的第一个人竟是了然师父，了然见到画无尘，并不吃惊，很平静地说：“你回来了。”
　　画无尘便想告诉了然师父他说的话是如何地灵验，还有想把这一路去广州回武汉的经过跟了然一叙，谁知了然根本不听，打断画无尘的话说：“人在做，天在看！施主不必多说。”
　　了然这句话弄的画无尘不知如何应答。
　　了然接着说：“老和尚正在忙，这次你应该可以如愿的。”
　　了然带着画无尘来到后院，看见老和尚正跟几位僧人对着一张图纸在讨论着什么。画无尘见了，忙上前施礼。
　　见画无尘过来，老和尚对画无尘打了个招呼说：“你来了。”
　　那架势就像是多年不见的朋友，画无尘倍感亲切。
　　等老和尚忙完了，了然把画无尘带到禅房，画无尘忙双手合十给老和尚行礼道：“师父在上，弟子拜见师父。”
　　说罢给老和尚深深地鞠了一躬。
　　待画无尘站定，老和尚问：“施主有事？”
　　画无尘说：“师父，我读了您的开示录，心里顿然开朗，但是还是有很多事情不知该怎么做？”
　　老和尚只说了两个字：“随缘！”
　　画无尘说：“师父，什么是缘啊？您在书里说，海浪的成因也是缘，我一直在琢磨，您能讲讲吗？”
　　老和尚说：“世间万物都有因果机缘。譬如海浪，因为风和水的搏击才会形成，海浪这个果是风和海水的性相这个因，在一定条件的作用下结合而成，这也可以理解为缘。”
　　画无尘听了似懂非懂，老和尚说的话明明句句都是现代通俗语言，画无尘听来却像是充满了玄机。
　　画无尘又傻傻地对老和尚说：“师父，我是个做股票的，亏得身一塌糊涂了，我该怎么办哪？”
　　老和尚听到画无尘问这么傻的问题，就笑了。
　　老和尚的笑很慈祥，画无尘很喜欢看老和尚笑的样子。
　　一般人是不敢在老和尚面前提这种问题的，按理画无尘这样的人，提这么俗的问题，老和尚是不会回答的。非但不会回答，说不定还要把提问者请出山门的。
　　也不知是老和尚这天高兴，还是真的画无尘跟老和尚有缘，对画无尘提的问题，老和尚居然一点都不烦。
　　老和尚微笑地看着画无尘，看了有一会儿才说：“心小了，小事就大了，心大了，大事就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