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他总扮可怜》火锅锅锅

5、过往

　　季听边说着话边走近妆台，带着些许疤痕的手指拉开柜屉，在里面翻找着什么东西，全然不顾床上那人怨毒的眼神。

　　“娘，我有了个合心意的人，他对我很好，会心疼我，还会喂我喝药，对了还是你教我的，有了满意的人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留下他，我记下了，我等了他三年，最后我做到了。”

　　分明是平缓的语调，听起来却含着隐隐的欢快，如同陷入恋慕中的女子般。

　　这时翻找的声音一顿，季听从里面拿出一只点唇用的朱笔，圆圆的头，上面是鲜红的朱砂颜色。

　　“滚！我才不是你娘，我没有儿子！你去死啊，快点去死！”

　　季听看着朱笔露出满意的神色，对女子的话置若罔闻。

　　“我虽用手段到了他的身边，可眼下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我心下难安，眼瞧着他随时可能离我而去。”

　　平稳的语气中带着为难，像是真的在诉说着自己的愁苦。

　　季听持着朱笔看向床上的女子，面容隐在阴沉的屋中，嘴角的笑容活像是条毒蛇吐出了信子，“所以娘帮帮我，就帮我这一次就行。”

　　他说着就朝床边走去，罩住了床前的天光，女子咒骂的声音也变得凄厉起来，“走开！去死啊，你去死啊！别碰我！滚开！来人，来人啊！”

　　叫声穿过屋子，随后在院中消散个干净，什么都没惊动。

　　祁云骁跟季允明在正厅内坐着，大半时间都是季允明在说话，祁云骁勉强回个两句。

　　估摸着快到了时辰，祁云骁抬手止了季允明的话头，“知行他母亲的院子在哪里？”

　　“啊？”季允明的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弯，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想到这个事了。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知道祁云骁是要去找季听，“哦，下官这就带将军去。”

　　走动间，季允明不由暗叹他这儿子的手段还挺厉害，去了不过几天就将这冷面阎王给收服了。

　　季府的另一边，院中安安静静，屋里却是吵闹的紧，女子的骂声在屋中回荡。

　　季听立在妆镜前收拾着被打散的头发，脸上有一道微小的抓痕，动作间衣袖滑下，露出的胳膊上有几道齿痕，已隐隐有些出了血。

　　推开窗户，季听仔细观察了下这天光，冷漠的眼神逐渐变得兴奋起来，“娘，快到时辰了，他马上就要来了，我抱你出去坐着吧。”

　　“我不出去，你走开，我不要出去！”

　　季听没理会她说的话，俯身就将人抱了起来，看起来并不费力。

　　在微启的窗户下，女子的面容逐渐清晰了起来，她已经瘦脱了相，下巴尖尖的，颧骨高耸着，眼窝深陷。

　　与季听一样，她也有一双纤长上扬的桃花眼。

　　从骨相上依稀能看出来其往日的美貌，只是现如今满脸都充满了怨怼之意，看起来尤为尖酸刻薄。

　　女子似乎很怕出门，刚刚还张牙舞爪的，此刻却全然蜷缩在了季听的怀中，像是个才出生的孩童般。

　　“求你，别让我出去，求你了。”

　　她拽着季听胸前的衣襟，血玉的镯子蹭过腕骨滑了下去，跟季听的那一只一模一样，似是一对。

　　“娘，一会你要好好表现，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季听垂下头，用下巴轻蹭她的发顶，完全无视了她的请求。

　　出了门，女子一见天光，立马将头缩在了季听的怀中，不肯再露出来半分。

　　季听将人抱到了院中已有些朽败的摇椅上，替她理了下身上的单薄衣服，又将领口扯开了一些。

　　而女子像是痴傻了一般，出了屋子半句话都不再说了，连头也不抬一下。

　　季听蹲跪在她的面前，青色的衣摆堆落在地上，如夏日青荷舒展叶片一般，脸上更勾勒出堪比春色的笑容。

　　长睫向上翘着，落下点点碎光。

　　他将手放在摇椅的两边，轻轻地摇晃起来。

　　嘴里哼出段曲儿来，依稀跟那日咿咿呀呀的唱曲声是一个调子。

　　曲声随着他轻摇的动作在二人之间流转，莫名有几分温馨的感觉。

　　突然声音骤停，季听也停下了动作。

　　他抬起眼睫看向眼前已有些疯癫的女子，语声缱绻，依稀带着留恋。

　　“娘，其实那日你在我碗中下毒的时候，我看见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知道你在给我下毒。”

　　女子听见这话突然有了反应，大而无神的眼睛里面装满了季听的笑颜，随后逐渐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娘，你恨我，是因为有了我，爹才不爱你了，其实不是，不过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我想跟你说，我不怨你。”说到这里，季听似想起了什么事情般，脸上的笑容忽然加深，变得诡谲起来。

　　“毕竟我也给你下了毒，不然你以为你为何会变成这副鬼样子，不能走路，也不能见日光。”

　　“你，原来是你。”女子的眼中冒出恨色，她恨极了，眼里瞬时充满了血丝。

　　“我掐死你！”

　　她大喊着就向前扑出了身子，将季听扑倒在地，伸出如皮包骨般的手掐住了他柔嫩的脖颈。

　　季听的脸迅速涨红，露出痛苦的神色，只不过还没一会，女子就被一双强劲的大手给推开了去，仰倒在地上，衣襟微散了开。

　　“季听！你怎么样！”

　　季听落入个宽阔的怀中，跟他身上的温度完全不同，炙热又安心。

　　跟三年前大雪夜里那个怀抱一模一样。

　　季听开心极了，但他不能表露出来，一皱眉就展出副苦痛难耐的模样，颤着声握住了那只温热的手，“将军…”

　　有些哽咽，还有些失了气力。

　　“先别说话。”祁云骁揽紧了人，看向地上那个罪魁祸首。

　　女子躺倒在地上，还想要继续动作，“掐死你，我要掐死你，都是因为你，老爷才不喜欢我了。”

　　翻身时，衣襟散了大半，祁云骁正巧看见了她胸前那如三颗红痣般的印记。

　　见了这么出闹剧，季允明的脸已经黑沉的不能再看了，他连忙唤人上前，将看起来已经疯魔了的女子拉走了。

　　尖厉的叫喊声响彻耳边，季允明陪着笑走到祁云骁身前，想要道歉，“将—”

　　“不必再说，此事我是定要讨个说法的。”

　　话音未落，祁云骁就将人打横抱起朝着院外而去，季允明跟在身后，忙声道：“将军！将军！”

　　而造成这一出闹剧的源头窝在祁云骁的怀中，安静地像只温顺的猫儿，他蹭了蹭祁云骁的胸膛，扬起得逞的微笑来。

　　祁云骁毫不知情，还以为他是受了惊吓，在寻求保护，兀自又将人抱紧了些。

　　最后更是直接将人抱回了府中，路上的仆从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谁会想到他们那么冷清的将军竟然会抱着人回府。

　　进入寄月院的时候，小宁先是一惊，随后立刻乐开了花，果然自家主子就是魅力大，瞧瞧这刚几天啊，都抱回府了。

　　祁云骁没注意她的开心，只在路过她身边时，道：“去把谢清桉叫过来。”

　　小宁领了命，欢欢喜喜的去了。

　　祁云骁将季听轻放在床上，把鞋子除去，又给他盖好了被子，一番动作后，才发现季听正盯着自己看。

　　“怎么？”

　　被这样的双眼注视着，祁云骁忽然有几分不自在。

　　季听攥着被子摇摇头，“妾就是想谢谢将军，还有妾想求求将军不要怪罪母亲。”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祁云骁就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他和季允明刚刚踏入院中，就见蹲在摇椅前的季听突然被推倒在地，掐住了脖颈。

　　可以说他要是再晚一步，人就可能已经死了。

　　思起刚刚女子口中狠毒的话，祁云骁不得不重新审视季听和女子间那所谓的“母子情”。

　　“之前她对你也是如此？”

　　闻言季听先是点点头，随后疯狂摇头，掩盖的意味极强，“娘只是有些害怕失去爹罢了，她不是故意的。”

　　他这反应可以说是乖巧的让人心疼。

　　至少落在祁云骁眼中就是这样，像是个被抛弃的猫儿，叫人欺负了也只会喵喵叫个不停。

　　“不是故意的？要是我再晚一步，她都能把你掐死了，你是想让我随你一同—”去死。

　　后面的话被祁云骁吞回了口中，他气昏了头，差点把实话都说了出来。

　　“罢了，日后那样的地方不回去也罢，就好好待在将军府，把身子养好。”

　　季家的人果然都一副德行，没一个好人。

　　祁云骁还有些怅然，幸好他将人接回了府中，不然在那样环境下，迟早得被吞吃了去。

　　季听自然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知道没被人看出异常，略安下心来。

　　他乖顺地点点头，盘算起下一步的计划来。

　　谢清桉很快来了，诊过脉后给季听开了副安神的药，又拿了些祛瘀痕的膏药，这才退了下去。

　　回身时，就发现祁云骁跟在身后，又见他神情凝重，谢清桉了然这一次的季府之行大抵是不简单的。

　　二人一道去了书房，祁云骁便将今日所见尽数告知给了他。

　　“下蛊之人竟是她吗？”谢清桉的语气中带着些惊疑不定。

　　祁云骁负手背对他而立，凝眉似在沉思，“但胸口处的印记做不了假，我观她今日之状，对季允明的情谊已到了执念的地步。”

　　听闻这话，谢清桉立时想通了其中关节，“那之前你我的猜测或许是真的，这女子只是用来养蛊的工具，季允明哄骗她，将蛊种在她的体内，待时机成熟再下给你。而这真正的幕后之人大抵就是丞相。”

　　“嗯，应是如此，可…”祁云骁转过了身，眉头还是紧锁着。

　　“怎么？”

　　“太巧了。”祁云骁捻起手指，说出了心中的疑虑，“这一切未免太过巧了，正查着下蛊之人，这人就直接到了眼前，实在太过顺利了。”

　　“而且，我又仔细想了想，季允明真的会蠢到用自己的妾室种蛊，再下到自己儿子身上，只为了要杀我？”

　　谢清桉却觉得他这担心完全是多虑了，他不认同地摇摇头，“天底下可没那么多巧合，季允明如此估计是想着，灯下黑也看不见他。”

　　“毕竟人都在他的府上，谁知你那般容易就找到了人，还上门直接把人强要了来。”

　　“嗯。”祁云骁微点头，对他这番话没有否认，人确实算是他强要过来的。

　　见他这样谢清桉不由问道：“所以你要如何做？”

　　祁云骁抬眸看向窗外，语气不咸不淡，“蛊毒这事还要再查查，眼下先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