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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变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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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把那人送去刑部?”季听看着阿弱从春晖堂取来的书信,是祁云骁所写,“看来是要对季允明下手了。”
季听思虑深深,“阿弱,那两人现如今死了没有?”
阿弱摇头,‘还在暗牢里撑着最后一口气。’
季听吩咐说:“待季允明被抓进刑部后,将二人杀了,尸体找个显眼的地方扔,确保让人都知道。”
阿弱颔首,领下命退了出去。
屋中剩了季听一个人,此时刚过午膳不久,祁云骁最近忙得紧,二人相聚的时间很少,季听左右无事,拿过之前逗猫的软棒自娱自乐起来。
近几日,祁云骁都在刑部帮忙审问,这事紧要,虽已经有林玉书和李怿在做,但涉事的人不少,仅他们实在忙不过来。
祁云骁便自动请缨,帮着处理了不少事情,将至晚膳时,他匆匆回了府,抓着空去寄月院瞧一瞧许久没见的人。
入屋时,祁云骁就觉不对,实在太安静了,进内间后,便见心心念念的人儿正窝在榻上睡觉,身子半蜷着,未着足衣,像极了只猫儿。
他放轻步子,踱至季听的面前,人没受到影响,睡得熟沉。
祁云骁好笑地摇摇头,俯身将他抱了起来,放到床上的那一刻,季听蹙了蹙眉头,转醒过来。
“吵醒你了?”祁云骁有几分内疚,拨开他脸上的乱发。
季听似未从梦中苏醒过来,看起来呆呆的。
祁云骁心下一痒,凑过去吻了下他的额发,“怎么睡懵怔了?也不说话。”
“没有。”季听回过神,他坐起身隔着窗子看了眼天色,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祁云骁在床边坐下,环抱住他,“酉时了,已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
想到什么,他疑道:“最近总见你在睡觉,是身子有哪里不舒服吗?”
季听转首,挠一挠祁云骁的下巴,“嗯,害了病了。”
祁云骁抓紧他的肩膀,急问,“什么病?严不严重?”
“严重,严重的不得了。”瞧见祁云骁大变的神色,季听坏笑,“整日整日的看不见你,害了相思病了,心里难受的紧。”
祁云骁愣了下,转而意识到季听又在逗自己,他扯开季听的手,作势咬了一口,“成日里就会拿这些寻我开心,身子当真没什么事?”
“你瞧我像有事的样子吗?也没咳嗽,也没下不来床的,就是多睡了会而已。”季听在他的怀中找到个最舒服的位置窝好,“还有不寻你开心,我寻谁的开心,阿弱的?”
“你敢!”祁云骁立时黑了脸,做出一副只要季听多说一句跟阿弱有关的话,他就能现在走人的模样。
“不敢不敢,祁将军都这么说了,我怎么敢。”
祁云骁这才满意的“嗯”了声,二人静静相拥着没再说话。
良久,季听忽然又开了口,“静川,若是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祁云骁刚想责备他不要有这种念头,转而忆起他刚刚拿自己寻开心的行径,瞬间改了口,“你又想拿我寻开心是不是?”
季听笑开,“被你猜到了。”
祁云骁无奈地摇摇头,之后低下头吻住他的发顶,柔声说:“最近确实太忙了,等这些事了了,我带你去江州玩,江州的天气好,你肯定喜欢。”
“好。”
*
季允明很快被抓进狱中,但什么也不肯交代,既便有了那些人的指认,他仍旧不承认军饷一事与他有关。
是日,祁云骁步入刑部大牢,腐朽腥臭的味道在鼻尖翻涌,他神情如常,半点不觉有异。
步至一间牢房前,他停下脚步,借着壁上的微弱烛光,打量着牢中之人。
祁云骁淡声开口,“季大人,别来无恙。”
季允明踉跄至牢房前,发丝散乱,眼底神态全无,“你来做什么?”
“你应当清楚我来的目的,多余的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军饷的事情是不是你与林良平联手所为,侵吞军饷,害得边疆战士无粮可吃,最后活活饿死。”
话声锐利,字字如刀,非要逼问出个所以然来。
季允明面色如土,但仍旧矢口否认,“你有证据吗?那批军饷分明是被山贼抢了,此事人人皆知。”
祁云骁心知他不会轻易承认,提起另一件事来,“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有人给圣上呈递了一本账册,里面详细记录了你这些年敛去的钱财,笔笔清楚。”
“什…么?”季允明被关进牢中多日,虽疑心账册已到了苏承运的手上,但没有得到证实前,他一直心存侥幸。
如今从祁云骁的口中听到,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他大惊失色。
祁云骁观着他的神色,继续攻心,“还有你的那对双生子已消失多日了吧。”
听闻此话,季允明神情激动,立时上前抓住牢门,双目充血,“是你干的?我就知道他们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消失不见,祁将军这般做法就不怕我告诉皇上,治你的罪。”
“你就这么确定这事是我所为?”祁云骁走近他,冷冷俯视着眼前这个几近崩溃的人。
季允明提高话音,“不是你还有谁?你三番两次针对我们季家,上次羽儿和丰儿受伤不也都是因为你,祁将军当真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虚伪至极。”
祁云骁不受影响,睨着他如瞧着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究竟虚伪的是谁,季大人还是没有看清,你入狱这么长时间,丞相似乎没有来见过你吧。”
季允明握紧了牢门,眼神闪烁,底气散尽,他已将祁云骁的话听进了心中。
之前林良平分明承诺过会救自己出来,可如今他在这里待了多日了,林良平却半点动静都没有。
祁云骁继续说:“再说那本账册出现的时间,就在你入狱后,不觉得太巧了吗?”
这些话像是一根撬棍般,寻到了季允明心中的裂缝,最后慢慢将其整个撬动,大破其心防。
季允明愣愣地瞧着他,干裂的嘴唇颤抖不止,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祁云骁一字一句道:“对了有件事没告诉你,你的两位爱子已然死了,被人弃尸市井,死状惨烈,双目中爬满了血丝,看样子是被人活活折磨致死。”
季允明瞪大双目,彻底崩溃了,原本就佝偻的身子,此刻再直不起来,只能扶着牢门勉强稳住身体,不至于摔倒下去。
“如果现在不招认,来日死的恐怕就是你了。”
“我认,我都认。”季允明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额上有青筋暴起,点点虚汗隐现。
但他站在暗处,又低着头,祁云骁并未察觉到他的异常,只等着他将当年的事情统统交代出来。
“当年…当年…”
他话声带喘,冷汗滑过鼻尖,握着牢门的手时松时紧。
祁云骁不耐烦他这样说话,“你说清楚些,当年到底如何?”
话音落,忽听“噗”一声,鲜血自季允明的口中喷出,染红了牢门,更溅到了祁云骁的身上。
来不及责问,那人已松开手怦然倒地,汩汩鲜血涌出,遮挡了他的面目。
祁云骁面露诧异,蹙眉高喊,“来人,过来开门。”
在外值守的侍卫很快赶来,瞧见倒地的季允明惊惶失色,慌里慌张地开了门。
祁云骁撩袍进入,探一下季允明的鼻息,已经晚了,他捏过季允明的脸,对着光亮处。
双目涨红,脸泛黑气,唇色青紫,不是正常而死,是中毒的征兆。
松开手,祁云骁掏出帕子擦拭手中黏腻的鲜血,冷了脸色,“今日除了我还有谁来过?”
侍卫抖抖索索地回答,“没有,没有别人来过。”
“没人?”祁云骁盯着他,随后嗤出一声,指向地上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那你告诉我他怎么死的,平白无故的会中毒死了?”
侍卫吓坏了,身子打颤,“这…将军我实在不知,但今日确实没再有别的人来过了。”
这时门外传来话声,劝慰祁云骁,“祁将军,你也别太为难他了。”
祁云骁转过身看向来人,宽宽厚厚的长相,一副和事佬的样子。
他依旧不依不饶,“李大人,刑部是你在管,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他又说今日除我之外没再有过别人来,是不是说明你们刑部内部混进了什么不该有的人?”
李怿笑得温厚,“祁将军放心,这事我会认真查,绝不让陛下和你失望的。”
“好,那我就等李大人的答复了。”
话罢,祁云骁扬长而去,坐在马车上时,他心结郁火,季允明死了不要紧,但难办的是无法再从他口中得到什么能威胁到林良平的消息了。
心烦意乱间,他掀起车帘往外瞧,这一瞧直接看到了个意想不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