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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出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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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辰时,祁云骁在熟悉的屏风后坐好,等着来人,这是他们未宣之于口的约定俗成。
每次祁云骁都在屏风后等着,走时也是那人先走,不见面,只闻声。
不多时,门边传来声响,紧接着嘶哑的男子声音隔着屏风传来。
“找我何事?”
祁云骁直奔主题,“季鸿羽和季鸿丰失踪了,此事是你所为?”
“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这跟我们的交易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吧。”祁云骁压下话声,眉间生寒。
“何必动怒,这件事不是也帮了你,至于目的,你就当我看他们不顺眼吧。”
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祁云骁总感觉在哪儿听见过,他回说:“这种事情若是再出现一次,我们的交易就到此为止。”
“行,我再送你一份大礼如何?”
祁云骁话不走心,“什么大礼?”
“当年林良平联合季允明贪吞军饷,他们声称军饷被山贼所抢,但事实如何,你我都清楚,不过是他们假借山贼名号,实则将军饷偷偷运回,再高价卖出,从中获利。”
“当年押送军饷的人被他们灭了口,但帮他们倒卖军饷的人却仍旧偷活于世,这也是那时你们要找的人,现如今他就在我的手上,这算不算是一份大礼呢?”
祁云骁震惊不已,当年他们为军饷一事操劳许久,才弄清了其中关系,为找这关键的二人,他们颇费了番功夫。
谁知找到时,一个死了,一个逃了,再寻不到其踪迹。
这几年祁云骁也没放弃,始终在找,却毫无消息,这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踪影。
祁云骁紧盯着那扇屏风,仍不敢相信,“你真的找到那人了?”
“祁将军是不是太小看我们天道苑了,要知道我们的生意不仅仅是在锦州城,找个人虽难,但只要他是人便会留下痕迹,顺着这些东西总能找到,你们找不到,那是你手下的人能力不够。”
“你!”祁云骁大怒,猛拍床板,床帐震动不休,“阁下说话还真是句句不中听,口气也极大,天道苑既然这般厉害,那么只是杀个林良平而已,是不是也不需要我的帮忙了?”
“这是另外一码事,林良平狡诈,再说如今杀了他,苏承运依旧坐不稳这皇位,只有动摇其根本,到时墙倒众人推,再杀林良平自然不难,到那时我自然是随便杀。”
祁云骁倒有些佩服起这人来了,直呼皇帝名讳,又将时局分析的头头是道,不像是个江湖人士,反而像是个朝堂上的朝臣。
“阁下清楚就好,那人现在就在锦州城内?”
“在的,只要将军开口,我就会将这人给你送上门去。”
祁云骁思量再三,“现在还不行,此事我日后再通过春晖堂与你说明。”
“好。”
祁云骁也不是不懂感恩之人,道谢说:“多谢。”
“没事,互惠互利,我也不吃亏的。”
*
吃过午膳,祁云骁便带着季听出了府,季听换回青色衣衫。
祁云骁感觉顺眼多了,同样也猜出了季听那会就是在生气,甚至气到连最喜欢的颜色都不穿了。
马车摇摇摆摆,一路朝外走,季听搁下车帘,扭头问他,“瞧这方向,是要出城?”
祁云骁点头,“你久居锦州城,寻常的东西应该你都见过,没什么新意,我想了许久,还是觉得带你出城来玩最好。”
“也没有啊,我自小不受人喜欢,连府门都很少出,更别提锦州城了,说来我好像都不知道锦州城里有些什么。”季听认真想着,丝毫没注意到祁云骁已经变了的脸色。
他的眼里闪过心疼,自然而然的回忆起那时在季府时季听的亲娘是如何对他的,心尖猛地抽疼不止。
他环过季听的软腰将其横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坐定,“你总是说些让我心疼的话,从前我对你不好,你也没怨过我,不如今次都发泄出来,你随意打我,我绝不还手。”
季听没料想到他会有这般反应,一时忍俊不禁,“倒也没有,你对我挺好的,应该说比你想象中还要好。”
话至最后他敛了笑意,陷入进某种回忆中,只不过转瞬即逝。
祁云骁不解,“什么—”
“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想罚一罚你。”季听搭手在他的肩膀上,趁着他还在愣神之际,咬住了他的鼻尖。
倒是也不疼,就是有些不舒服,痒痒的。
祁云骁纵着他,抚过他垂至腰间的长发,弯了唇角。
好一会季听才松了口,他抬手摸一摸自己的杰作,“嗯,祁将军的鼻尖多了个牙印,眼下变得丑了些,我很是满意。”
“这就满意了?”祁云骁诚心想多补偿他一些,总希望他能多提些要求,这样他自己的心里才能舒服一点。
每每回想起那几天的日子,祁云骁就觉得自己错得离谱,因着那点子莫须有的事情与季听置气,还害得他差点咬舌自尽。
想起这件事,他就后怕的紧,若是再晚一些发现,或许就见不到如今这个人了。
他不自觉收拢手臂,引得季听不解看他,“做什么抱得这么紧,今日午膳我多吃了些,你箍着我的腰,小心我一会直接吐你一身。”
祁云骁莞尔而笑,“吐吧,只要能让你满意了,都行的。”
季听也笑了起来,明媚夺目,“我怎么忍心吐到你身上。”
他一手环住祁云骁的脖颈,一手点上他的额头,“不过我确实已经满意了,再说了那几天我不是也跟你发脾气来着,骂了你许多句。”
“你这样说我倒是更惭愧了—”
季听用行动堵住他的嘴,而后抬首问:“出城要做什么?”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祁云骁暗下眼神,按下季听的后颈,又吻了上去。
马车停稳,祁云骁搂着软绵绵的人儿下了马车。
“这是什么地方?”季听气息紊乱,靠在祁云骁的怀里有些不太想动弹。
撞入眼中的是接天的莲叶,青翠欲滴,粉嫩的荷花一株株置在其中,怎么也望不到头,初夏的气息裹挟着清淡的荷花香气扑面而来。
湖水波动,跃过金浪,不时还有鱼儿冒出咬一口莲叶的根茎。
祁云骁软了话音,解释说:“这里的荷花开得很好,湖中还有锦鲤,想着你会喜欢,就过来了。”
牵住季听的手,拉着他朝湖边走,“除了这个,我还想和你一同泛舟。”
季听跟在他身后,盯着他明朗的侧脸,一时情动难抑。
湖边飘着一叶小舟,将将好供二人所乘,今日出行他们都未带仆从,就他们二人,所以许多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
眼下祁云骁正拉过小舟的浮绳将其拉近,碰到岸边时发出闷响,他侧过身向季听递出手,“来,扶着我的胳膊慢慢上去。”
季听搭住他的胳膊,踏出步子踩上那小舟,身子一时未平衡好,晃悠了两下。
“小心些,别摔了。”祁云骁忙扶稳他,帮他在舟上站定。
待其稳定好坐下,他才轻巧踏入小舟,这下倒是半点没晃动,祁云骁在他对面坐下,拿过船桨,悠悠地划动起来。
小舟顺水漂荡,离荷花丛愈来愈近,季听撑着下巴看他动作,衣袖滑下,玉镯滟滟,“你不会凫水,其实也不需非要来这里的。”
祁云骁边推动船桨边回答,“以后我可以学习凫水,不用担忧我。”
目光旁落,他抬抬下巴示意季听,“你旁边刚游过去一尾锦鲤,仔细瞧瞧,听人说冲着锦鲤也可以许愿,有此机会你不妨试一试。”
季听俯下身细瞧一眼湖中,果见许多颜色不一的锦鲤游来游去,“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眼下没什么别的愿望了。”
他拉起衣袖,细白的素手撩动湖中清水,惊走了底下浮动的鱼群,碎光落在他浅笑着的侧脸上,鬓发勾勒出微风的模样,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美。
祁云骁一时失神,呼吸都乱了节奏,季听拨弄几下湖水,“静川,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有很多。”目光描摹出季听惊艳绝世的脸,他又说:“可眼下我只有一个愿望。”
季听抬起头看他,“什么愿望?”
祁云骁用力一划船桨,小舟轻荡进郁郁青青的荷花丛中,过多的莲叶遮天蔽日,将二人所乘的小舟尽数覆盖。
哐当闷响,小舟颤动不止,季听躺倒于舟身上,被一片阴影所罩。
视线中祁云骁的眼神如一汪深水般,几乎要将他整个吞没掉。
阴影压下,暧昧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
“我现在的愿望就是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