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栀》星若沈九

8、第 8 章

　　陈止起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他觉得嗓子有点哑，估计是昨天吹晚风吹的，眼睛还没睁开，细长的手臂伸向柜子发出响声，啪，闹钟掉了
　　祁栖听见动静就跑了过来，她没穿鞋，觉得很麻烦，白皙的脚在灰色瓷砖上衬得更白，“怎么了，你要拿什么？”
　　陈止听到女孩的声音才睁开了眼，“我嗓子不舒服”少年轻声说道，嗓子已经哑了，“我记得祁阳这有消炎药”
　　“我帮你拿，你躺好”祁栖走到柜子前翻找“给你，先吃点药”
　　男孩抓起药仰起头就吃了下去 ，祁栖不自觉也咽了口水
　　“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陈止撩开被子，抓了抓头发，“没事”男孩淡淡说道“我回家”
　　祁栖眸子暗了下来，做到床边，“在呆一会吧”
　　陈止没说话，算是默许，过了许久“嗯”
　　“你等一下”没等陈止回复，祁栖就跑到客厅，翻箱倒柜
　　“这些药你拿着，有绷带，碘伏，阿莫西林，感冒冲剂，还有一些消炎药，拿着”陈止没接，祁栖的手就这样半搭在空中
　　见陈止没动作，祁栖把袋子赛到他怀里，“拿好”
　　陈止低着头不说话，他很累，“嗯”随后拿起衣服下了楼
　　祁栖一个人做到床上，周围有他的味道，祁栖倒在床上，贪婪的呼吸着，眼泪打湿黑色被子，像一朵绚丽的玫瑰绽放
　　陈止走到巷子口，“出来吧”男孩双手插兜，眸光暗沉，像黑夜的猛兽，伺机而动
　　“哎，我说大侄子”那人手自然搭在陈止肩膀上，被男孩躲开，李明讪讪笑了笑
　　“大侄子，你在这小姑娘家里呆了一天，没干什么吧”随后露出一口黄牙，让人恶心
　　陈止叹了口气，努力压制怒火“你踏马到底想干嘛？”
　　“我嘛，不想干嘛，就是要”李明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要钱
　　“要多少？”男孩深深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不多，小数目，就，十万”
　　“我没有那么多”陈止点了根烟，倚在墙上，猛吸一口
　　“那，三万总有的吧，当年他走的时候可不止三万”
　　陈止知道那个他指的谁，“嗯，我有条件，拿到钱之后，给爷滚，麻溜的滚，永远不要让我看到你，不许出现江城，不许骚扰我，妈妈，外婆，还有，她”
　　陈止一口气说完，顺手扔了烟，用力踩灭“行啊，大侄子，钱已到账，我马上走”
　　男孩用手挡住大半个脸“好，还是那张卡”
　　说完李明就走了
　　陈止靠着墙坐了下去，埋在胳膊里，冰凉的液体顺着脸颊留下，滴到路上，他没出一点声音，一个人做了好久，想了好多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在别的小孩笑着喊妈妈时，他遭受的是白眼，是冷嘲热讽，是无尽的黑暗，是永无止境的黑暗
　　陈止一个人做到下午，不会有人担心他，不会有人找他，小时候他赌气，觉得李茹回来找他，结果到深夜也没有人来
　　是路人发现他，把他送回家，他本来想哭，那时候他想大哭一场，可看到李茹，什么也没说，也没哭
　　大概是那个时候，他学会了忍耐
　　到下午他才浑浑噩噩的走到家，把自己锁到家，睡觉，睡一觉就好，他经常自我安慰
　　陈止走后，祁栖眼皮总是跳，心慌慌的，试卷也没做好，一直发呆
　　随：“在吗”祁栖被这一声提示音吓了一跳
　　＆：“在的，怎么了”
　　祁栖刚发过去，那边就打来了视频，祁栖按下接听键
　　“怎么了，林北？”祁栖有点困了，声音带着散漫
　　“没事，就看看你”电话那边的人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牛奶
　　“我看你那次在看悬疑小说”
　　祁栖后知后觉“啊，对，我喜欢看这个”
　　林北笑出了声，笑声很温和，让祁栖很感觉很舒服
　　“我能向你请教请教吗？”男孩笑着看她
　　“嗯，哦，你要看吗？我借给你”祁栖摆好手机，跑到书架前拿了几本书
　　“这几本都不错，明天我给你带去”
　　全程林北没说话，只是微笑，让人感觉很舒服，嘴角下面有一颗小痣，并不违和
　　“可以啊，封面都好恐怖”林北看着书
　　祁栖也低头看了一眼，是有点，上面看着全是血，整体颜色都是黑白
　　“是有点，你害怕吗？”
　　“没，没有，只是感觉你一个女孩喜欢看这个，你不胆小吗，阿栖，我可以这样叫嘛”
　　祁栖愣了一下，没有人这么叫过她，“啊，可以可以”女孩强装漫不经心“我胆子不大，就是喜欢这种书，我明天带给你，拜拜”说完就按下了挂断
　　女孩摸了摸脸，有点烫，从冰箱拿了包奶，先冷敷了一下，随后就喝了
　　记得办公室那一次见他，看起来很可怜，用当下潮流说，“奶狗”，可为什么后面的解除，让她感觉，这个人没有那么单纯
　　祁栖没多想，也不敢想，下午给陈止发的消息也没回
　　鬼使神差的按下手机发了消息，等了好一会，也没回
　　陈止从到家就一直睡，好像睡一觉就真的没事了
　　李茹敲了好几次门都没人回应，也没多想，老太太一直阴阳怪气，但陈止通通听不到，他也不想听
　　男孩做了梦，梦里，他从岸边掉到海里，一直下沉，他想反抗，确动不了，一直下沉……随后切换场景，坠落到深渊，像是他的生活，万丈深渊，一直下沉，下沉……
　　没有道德伦理，没有底线，他的亲人了解他，知道他的软肋，用她逼他，逼他放弃一切
　　那个梦做了好久，一直下沉
　　陈止一直不知道道德伦理是什么，没人教过他，他的生活像死水一样，毫无波澜
　　他不懂的反抗，不懂爱，他的底线告诉他，他要忍，忍别人忍不了的
　　可他忘了，李茹忘了，老太太忘了，李明忘了，他只不过，是一个十六七的孩子
　　他在梦里一直下沉，知道有一缕光，照了进来，他开始向上，被那股光吸引，向上吸引，知道他穿到海洋，穿到岸边
　　那缕光直到他到岸边就消失了，无影无踪，好像从未来过
　　可他知道，他自己知道，那缕光，是谁
　　陈止也醒了，无声的哭泣，周围一片漆黑，他想爬起来，可浑身没有力气，抬起手摸了摸额头，好像发烧了
　　手臂伸到桌子上，拿出祁栖给的退烧药，一口吞了下去，再次睡去，无休止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