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前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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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角探出脑袋来，纷纷被这动静吸引了过去。蓝妍眼皮直跳，说着就要把人带回宫里。不想佩玉被捆住了手脚，还拼命挣扎，撞翻了押她的嬷嬷，透过牗窗瞥到了明黄色。她眉眼一动，直接撞向蓝妍。
“来人，来人，救驾，救驾啊。” 御花园里乱成一团，太监高嗷一嗓子，嬷嬷们把蓝妍护在身后，慌乱中如玉崴了脚，倒在石凳子上，直嚷嚷叫唤着。
“住手，住手，”王瑜边跑便喊，“都住手，万岁爷来了，万岁爷来了。”
蓝妍猛地一惊，从嬷嬷身后探出身来，见这狼藉的场面，不禁慌了神。太监宫女们跪倒在地，纷纷不敢言语。佩玉也放弃了挣扎，倒在假山石头边，任由嬷嬷们将她困住。她咬了咬牙，趁众人不注意，将脑袋狠狠往石头上一磕，霎时鲜血直流。
她忍住疼痛，悄悄挪动着身子，一抬头，与石凳边的如玉撞了个正着。她扯着流血的嘴角，脸颊顿痛，僵硬地弯了个弧度。
“都起来吧，这是怎么回事？瞧瞧，朕的御花园都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萧暄挽着纪嘉宁的手坐在石凳上，起身一摸，冰凉凉的，他拧紧了眉头厉声呵斥。
“都是嫔妾的错，为了抓贼一时没顾上。”蓝玉躬着身子，见萧暄没搭理，却四处张望着，仿佛在找什么。
她挑了挑眉，朝如玉使了个眼色，将佩玉挡在后面。
“来。给我。”王中小跑着拿来茵席，王瑜赶忙垫在石凳上。刚刚皇帝眉头一皱，他就猜到了。见皇帝露出满意的神色，心想果然没猜错。但萧暄却是没坐，而是转身将茵席垫在了纪嘉宁的身下。
这边的公案还没了，那头就先撒了一波狗粮。蓝妍别过头去，心里直发酸。
“哎呀，你这是怎么了？”冯妈妈一声尖叫，瞬间又将视线吸引了过去。蓝妍暗道不好，还没待她动作。冯妈妈就抢先一步将人带了出来。
“皇贵妃娘娘，奴婢的侄女就是罪该万死，也有主子和皇上裁断。你再有气，也不能动私刑啊。”冯妈妈掩帕啜泣，句句扎入人心。
“皇上，嫔妾冤枉啊。这个宫女不知礼数，见了嫔妾就跑，嫔妾不过是想抓来问问罢了。”
“皇上，您救救奴婢，皇贵妃娘娘要杀了奴婢啊。”佩玉嘶哑着声音嚎啕着，额角上的鲜血流了半边脸颊，红彤彤地肿得有山丘那般高，看着甚是骇人。
“你胡说。”
“让她说，到底怎么回事。”萧暄的声音盖过了蓝妍，气势汹汹，压得皇贵妃声音短了半截，不敢张口。
“奴婢知道皇贵妃娘娘的密辛，她要杀人灭口啊。”
“皇贵妃娘娘端庄持重，六宫无人不敬。你一个小宫女莫要想差了，空口白牙的可不好污蔑人。”
蓝妍星眸一亮，咧开了嘴角，“淑妃妹妹说得在理，还是妹妹懂本宫，皇上，万万不可被小人蒙骗啊。”
萧暄想起刚刚沈哲的回话，眼底生寒，半晌不言语。却又听纪嘉宁又道，“冯妈妈，这就是你那侄女吧。本宫好心留她在宫里，不想却生出这般是非，花房你是留不得了，还是让她回家吧。”
“娘娘大恩啊，奴婢要是出了宫，转眼就要被蓝将军打死啊。”
萧暄眸光微动，原本平静的脸庞上，倏忽掠过一抹凝重之色。身旁的纪嘉宁嘴唇微颤，勾出一个得逞的笑意，“哦，这是怎么说？怎么又扯上蓝将军了？”
“淑妃娘娘，奴婢原是沈府的丫头，只因奴婢的小姐被他们害死，蓝将军派人一路追杀，这才逃到了宫里，”佩玉言辞恳切，哭着挪动着膝盖，把脸上的头发撩到一旁，“皇上，您不认得奴婢了嘛，奴婢是佩玉啊。”
蓦地，萧暄怔怔地凝视着她，惊愕失色，眉宇间露出犹疑之色，“是你。”
“是奴婢，是奴婢，”佩玉喜出望外，连连磕头，“皇上，蓝氏兄妹害死了小姐，你要为她做主啊。”
此话一出，萧暄浑身一震，眉头深锁，胸腔间仿佛被狠狠压着一块巨石，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淡淡地睨了一眼蓝妍，眼神中透着冷冷的寒意，薄凉无情，宛如一把钝刀，直击她的心底。
蓝妍咽了咽口水，胸口闷痛，面上显出痛苦之色，“娘娘，”如玉扶住她将倒的身子，悄声在她耳间道，“主子撑住，这会可不能倒下，就算不为自己想，你也得想想二皇子和小公主啊。”
纪嘉宁站在一旁，听到这话，扯了扯唇角，眼底泛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嘲弄之意。
萧暄让王瑜去请来了太医，带着众人到了旁边的凤弦宫。正殿里，江直半蹲着身子为蓝妍把脉。纪嘉宁让蜜桃端来热水，冯妈妈用白帕小心翼翼地擦拭佩玉脸上的血渍，蜜桃拿来伤药，用玉棒仔细地涂抹。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沈哲就带着一个和尚进了殿。他双手合十，眉目清秀，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
“既然人都到齐了，佩玉，你接着说。”萧暄脸色阴沉，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皇上，五年前的上元节，您离了京，连除夕都没有回来。小姐却在当晚收到一封信，信上写着您在永明寺等她。小姐深信不疑，以为您提前回来了，不想到了庙里，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人影，”佩玉眼眶红肿，掩帕低泣，“庙里的和尚送来茶水，说您有事耽搁了，让我们再等等。但谁能想到，茶水里被下了药，我和小姐都晕了过去。我被人捆住了手脚，关在了柴房里。我担心小姐，就打碎了茶碗，割破了绳子。等赶到厢房的时候，小姐已经出事了。”
“那贼人还在房里，我不敢出声，只得悄悄躲在后檐下。不一会儿，我就见到了她，”佩玉嘴唇发抖，气愤地指着蓝妍，“她穿着黑色斗篷匆匆赶来，和那贼人一番言语，显然是一伙的，奴婢凑近了，听到她骂我们小姐是祸水，抢了她的夫君，说只要小姐在一天，皇后的位子就轮不到她。”
说着泪水涟涟，她抽泣着嗓音继续道，“她打发了那贼人，奴婢以为事情也就结束了，谁承想，她居然从袖子里掏出一瓶毒药，要药死我家小姐。奴婢闯进了屋子里，想要阻扰，却被她身边的妙染拦住，眼睁睁地看着她将毒药给我家小姐灌了进去。事后，她让奴婢给小姐换好了衣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还警告奴婢不能说出去，否则就要了奴婢爹娘的命啊。”
“我可怜的小姐，直到天明才醒过来。小姐那般聪慧的人儿，一醒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跟小姐说去江南找您，小姐却说，她没脸见您了。”
“从那天以后，小姐就把自己锁在房里，谁也不见。第二天，我就悄悄请来了大夫，给小姐把脉，却怎么也找不出中毒的迹象。小姐还劝奴婢说，蓝大小姐与她是闺中的好友，不会害她。奴婢一时也放松了警惕，可渐渐地，小姐的身子就不行了，没日没夜地咳嗽。城里的大夫都请遍了，也没查不出是什么毛病，只一谓说染了风寒。”佩玉喉咙哽咽，眼圈又红又肿，“后来小姐发现有了孽种，愈发不想活了。她强撑着身体，只为再见您最后一面，可终究还是没等到。”
弱小的女子遭此劫难，无辜被卷到东宫的争宠算计中，丧了性命。闻者哀伤，听者落泪啊。纪嘉宁眼圈微红，用白帕擦拭着滚落的泪珠。她无声地覆上萧暄的手，安抚地握紧。萧暄沉默不语，眼神阴鸷，感受到她的手心，下意识地回握住。
“小姐去了之后，奴婢原本想去东宫喊冤，可却连门都进不去，更别提见您了。蓝家派出人要杀我灭口，奴婢怕死，更不敢死，奴婢要是死了，我家小姐的冤屈就没人知道了。我连夜出了城，几经周折才流落到青州。最近跟随主家才回京城，事情已经过了五年。不料蓝家始终揪住不放，奴婢无奈才找到了冯妈妈，跟着她躲在宫里。谁知今天却在御花园撞上了皇贵妃，她要杀了奴婢灭口，这才引出来这些事情。”
佩玉跪在地上，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重重地磕在地上，“奴婢死不足惜，但求皇上能为我家小姐做主，为她报仇。奴婢到了黄泉，即便是死也瞑目了。”
“说了半天，还有一个人，是谁？”萧暄抬起头来，漆黑的眸底，迸射出森冷的寒意，宛如层层冰霜透着冷气，令在场的人都从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周身难以自控地战栗。
“那贼人位高权重，奴婢不敢说。”佩玉匍匐在地，死死地低着头。
“说。”一声恫吓，吓得在场的人颤抖不已。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前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