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国丧 ...
-
直到银绣满身血渍地跑了出来，“太后，皇上，主子醒了。”
纪玉苧轻呼口气，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迎上庄妃僵硬的面容，她小嘴微微撅起，冲她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她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张婉容就是她登临后位的第一个踏板。
从今天起，她将是大公主的养母，张家在后宫唯一的凭仗。更有可能在太后的扶持下，站在皇上的身边，成为皇后。
纪玉苧眼底藏不住的兴奋，恨不得立刻就冲进去。
当走进内室，眼前的一幕让她傻了眼。张婉容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气息宛若游丝。
“陛下，”张婉容强忍着疼痛，轻轻开口，“对不住了，嫔妾要先走一步了。”说完“哇”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萧暄眉宇蹙起，嘴唇泛白，紧紧握住她的手，极力克制着心里的恐惧和不安。这是他的发妻，相约携手终老的人，却要离他而去了。
“母后，母后。”萧元小跑着奔向床边，眼泪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在她娇小的脸颊上四处乱窜。
“元儿，乖，叫母妃，”萧元一直改不了口，从前也就罢了，以后若是这样，就是犯上了。
萧元不明所以，只是一味地啜泣着。张婉容眉头拧紧，身子微动，却是牵动了伤口，鲜血外渗，染红了衣衫，把萧元吓坏了，连声叫着“母后。”
“元儿乖，你母后没事，别哭了。”萧暄哄着孩子，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严重性。他这是变相地承认了张婉容皇后的位置，意味着他要复后了。
张婉容望着他，从他的眼底得到了答案。她安慰着孩子，“元儿乖，母后只是生病了，过两天就好了。”
“真的吗？”张婉容笑着说是，眼角的泪水划到脖颈，滴落在萧暄的掌间，令他措手不及。
“姑母，元儿就拜托给您了。”太后微微颔首，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纪玉苧呆愣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她紧紧盯着张婉容，不会的，怎么会这样。她们都算计好了的，刺客只会伤到皮肉，怎么会致命呢。
张婉容察觉到她的目光，毫不在意，“陛下，嫔妾想求您一件事，”
“你说，无论是什么，朕都答应你。”萧暄道。
听到这，纪玉苧抬起头来，紧张到手心冒着汗，指尖狠狠扎到手心都没有感觉，眼底涌起隐隐的期待。
惠妃星眸微转，显然也猜到了张婉容要说些什么。她静静地立在一旁，眼底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嫔妾知道，西北战事危急，国库吃紧，陛下忧心如焚。嫔妾去后，丧仪一切从简。”
萧暄微微闭眸，轻声说道，“朕答应你。”
张婉容嘴角勾起弧度，带着温柔的笑意，胸前涌出滚烫的鲜血。“太医，太医。”太后扬起嗓子，步履微颤。
“启禀太后、皇上，婉妃娘娘殁了。”李太医上前看了一眼，跪在地上。
太后恍如雷击，向后退了两步，头疼欲裂，险些晕厥。闵姑姑扶她坐在圈椅上，李太医连忙把脉。
“传旨，婉妃张氏，救驾有功，复为皇后，行国丧之礼。”萧暄嗓子低哑，心中悲伤不已。
大悲殿里的太监敲响了丧钟，响彻皇宫，一声一声地高呼：“皇后崩逝了，皇后崩逝了，皇后崩逝了。”
宫人们闻声，纷纷下跪。蓦地，夜幕低垂，骤起惊雷，一道道黑色的闪电撕裂了苍穹，洋洋洒洒的冰雹倾泄而下，如流星雨般砸向屋顶，“哗啦哗啦”的，听得人心惊肉跳。
外面的喧闹透过雨幕传进殿里，纪嘉宁顿时就被惊醒了。蜜桃扶着她起身，望向窗外，灯火通明。
“外面怎么回事，吵着主子安歇了，”蜜桃叫嚷着，正要出去看看，纪嘉宁抬手拦住了她，
“你听，响了27声。”纪嘉宁悠悠说道，“是国丧。”
“那是太后吗？”蜜桃张大了嘴巴，太后身子骨硬朗，怎么会突然？
“主子，主子，”冯妈妈手里拿着白色的丧服走了进来，她看出纪嘉宁的疑惑，小声地说道，“皇后娘娘崩逝了。”
“皇后？哪里来的皇后？张皇后不是被废了吗？”蜜桃问道。
冯妈妈唬了她一眼，蜜桃吓得立刻捂紧了嘴巴。她无奈的摇头，对纪嘉宁说道，“咱们今儿睡得早，才知道外面的情况。原来宫宴上有刺客，张皇后为陛下挡剑，现在已经身亡了。”
“陛下有旨，张氏复位皇后，以国丧之礼葬之。”冯妈妈将丧服披在纪嘉宁身上，看出纪嘉宁的疑虑，她继续说，“主子放心，陛下没事。”
直到纪嘉宁坐上轿撵，她还是昏昏沉沉的。张婉容遭了算计，本就活不成了，偏偏又遇上了刺客，以身救驾。将死之人以此博得身后的荣耀，真是不知说她是幸运还是幸运呢。
翌日，大理寺接到旨意，赦免张玉珏的死罪，贬为庶人，终身不得入仕。王瑜宣读完诏书，庄如柏一怔，压住心底的惊讶。
他平静地接过圣旨，理了理衣冠，大手一挥，“放人吧。”身后的狱卒麻溜地打开了大门，解开张玉珏手上的锁链。
“国舅爷吉人自有天相，恭喜了。”庄如柏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张玉珏苦笑一声，“我这条命是我妹妹换来的，庄兄又何必挖苦我呢。”
庄如柏挥了挥衣袖，铁青着脸，大步而去。临走前还不忘警告他，“哼，国舅爷以后就在府里好生待着吧。”
张玉珏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低笑着，“都多少年的事了，怎么还记着呢。”
“夫君。”攸宁郡主笑意盈盈地上前，紧紧地环抱着他，她眼眶微红，“太好了，你终于没事了。”
张玉珏轻声嗯了一声，眼睛却眺望着皇城的方向。攸宁郡主见他满脸忧伤，笑着擦了擦眼泪，接过丫鬟手里的丧服，“夫君，太后已经恩准我们进宫，送皇后娘最后一程。”
“嗯，我们走吧。”张玉珏眼神深邃，脸上充满着复杂的情绪。他挽起攸宁郡主的手，坐上了马车。
坤宁宫里，嫔妃们跪在地上，膝盖酸痛，歪着身子。皇贵妃跪在前面，为众妃之首，刚出月子没几天就赶上了这事。强撑着身体跪了一夜，她不起身，谁也不敢起身。
纪嘉宁挺着个大肚子，双腿犹如针扎似的泛疼。她额头微微冒着冷汗，身上隐隐有些不舒服。冯妈妈心疼她，小心地挪动着膝盖，让纪嘉宁整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这才舒服了些。
这时，王瑜走了进来，冲纪嘉宁点点头，小心地上前扶起皇贵妃，“娘娘起来吧，”又转身扬起嗓子，“陛下有旨，，先皇后生前有遗愿，丧礼一切从简，各宫的娘娘就先回去休息吧。”
纪嘉宁双腿酸软，在冯妈妈的搀扶下才勉强站起了身。王瑜笑着把纪嘉宁引向偏殿，“娘娘您慢着点。”
李太医一早就那候着了，他细细地为纪嘉宁把脉，连连点头，又查看了纪嘉宁的腿伤，拱手说道，“娘娘一切安好，”又从药箱里拿出盒药膏，“涂上几天，娘娘腿上的淤青便能褪了。”
“多谢李太医。”纪嘉宁示意蜜桃将药膏收好。
王瑜向外招招手，宫女们呈上早膳，王瑜端起一盏燕窝，“娘娘先用些吧。”
纪嘉宁轻抚肚子，确实有些饿了，她刚拿起勺子，想到萧暄，问道，“陛下可用膳了？”
说到这个，王瑜就愁眉苦脸，“昨夜传来军报，西北战事有变，陛下在承乾宫已经熬了一宿了。”
“本宫去看看。”纪嘉宁放下碗筷，就要起身。
“哎哟，”王瑜眉头皱得更深了，掐着嗓子道，“陛下就是担心娘娘，这才让奴才来伺候您用膳，您这会要是去了，陛下还不得怪罪奴才啊。娘娘，您可怜可怜奴才，好歹先用膳啊。”
纪嘉宁忍不住笑了一声，眉目一挑，“大监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会说了。”
“奴才不敢，”王瑜笑呵呵。
声音传到外面，皇贵妃正好路过，这一幕尽收眼底。如玉见她面色不善，躬着腰小心地安慰着她，“小人得志罢了，主子莫跟她一般见识。”
皇贵妃轻叹一声，“等孩子生下来，就不一般了，咳咳。”
“主子，您要当心身体啊。”皇贵妃虽然有惊无险地生下了小公主，但身体明显不如以前了。
如玉搀扶着皇贵妃坐在凉亭里，转身吩咐宫女去端杯茶水来。忽而游廊上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她眉头微蹙，就想跟上去看看。
只见皇贵妃眉宇深锁，显然也看见了，她挥了挥手，说道，“跟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国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