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毁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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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婉妃强撑着身体喂萧元吃燕窝，就听见外面乱糟糟的。她刚想发火，就见银绣湿漉漉地进来，跪在了地上。
她眉目一挑，吩咐宫人将大公主带下去，“咳咳咳，”她连声咳嗽，脸色惨白。
“主子，”银绣担忧着，想上前给婉妃顺顺气，又顾忌到自己浑身的狼狈。婉妃看出了她的意思，摆了摆手，问了句，“怎么回事？”
“奴婢去太医院取药，回来的路上却被人推进了湖里。幸亏淑妃娘娘路过，这才侥幸不死。”那人从背后推了她一把，力气很大，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婉妃冷笑一声，“她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杀了两个宫女还嫌不够。”
“主子，咱们要不要告诉太后娘娘？”
婉妃摇了摇头，“宫里就这么大，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知道。前线军情紧急，蓝妍的这点小动作姑母是不会管的。”
“可您？”银绣愤愤不平，皇贵妃也太欺负人了。以前暗地里下手也就罢了，现在都摆在明面上了。
“她越猖狂越好，今日登得有多高，来日摔得就有多惨，本宫等着这一天。”婉妃嘴角微勾。
“主子，您是说？那件事？”
“淑妃不是救了你吗？来日你便送她一份大礼。”婉妃眼底生光，想到了蓝妍失宠的场面，咧开了嘴角，笑容里带着几丝疯狂。
“奴婢明白了。”银绣笑着回答。
长庆宫太监匆匆回去复命，就遭到皇贵妃的一顿训斥，“混账东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如玉在背后招了招手，“奴才无能，奴才无能。”说完手脚慌乱地退了下去。
“淑妃算什么玩意，本宫的事情，她居然也敢伸手。”不过就是个以色侍宠的贱婢，也敢来本宫面前撒野。
“主子，您消消气，淑妃要是没那张脸，连您的头发丝都不如。”皇贵妃也不知是因为孩子要生了，还是因为妙染的死刺激的。这段时间，喜怒无常，稍不留神就要挨罚。
如丽躬着腰给贵妃递上了一杯龙井，清清火气。贵妃接过喝了一口，眉头一拧，连杯带茶直接摔在了地上，“你想烫死本宫啊。”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如丽吓得不停地磕头。
贵妃心头生火，面如寒霜。如玉朝太监使了个眼色，把人拖了出去。她重新跑了杯端到皇贵妃面前，“主子，您怀着小皇子呢，身体最重要，何必跟这种人置气。”见她面色稍缓，如玉继续道，“小将军知道您爱喝这个，出征前特意给您寻来的。奴婢还听闻大将军收回了失地，击退了东胡，说不定很快就要得胜还朝了呢。”
贵妃唇角微勾，笑意盈盈，接过如玉手中的茶盏，温度适宜，清香可口。她抚着隆起的肚子，想到父兄还朝时的情景，整个京城都将欢呼沸腾。她的后位也将是囊中之物，转而又想到淑妃的肚子，心里怒火难消。
“你去找江直，让他……。”
如玉吃了一惊，“主子，江直以为婉妃的事情被贬到了药房，恐怕不会再为我们所用啊。”
贵妃嗤笑一声，朱唇轻吐：“会的，除非他不想要家人的命了。”江直深受将军府的恩惠，家人也被接到府里养着，他不会不听话的。
如玉心惊胆战，点了点头，就去办事了。一路上，她的心都莫名的惊慌。主子的想法也太冒险了，直截了当，连个替死鬼都不找。又想到如今蓝大将军接连立功，蓝家如日中天，贵妃就算想做什么，谁能阻挡得了呢。
药房门口，如玉给自己鼓鼓劲，想好说词，就走了进去。
一炷香的功夫，如玉笑着回了宫，徒留下江直垂头丧气。他捏了捏手里的药材，稍稍用劲，散如云烟。他满脸的恨意，咬着牙，攥紧了拳头。
蓝将军对他们一家有活命之恩，他赔上自己的前程报答了皇贵妃，也算是涌泉相报。但皇贵妃一再得寸进尺，把他逼到了悬崖边上了。
“江太医，李太医叫你去一趟。”小太监在外面喊道。
江直回过神来，垂眸走了出去。
“江直，我昨晚拿着你这个药方看了一夜，还是几处迷惑啊。”李太医捻着胡须，细细盯着手中的鼠疫方子。
春夏的黄河水灾不仅使百姓流离失所，更是让鼠疫泛滥，尸体成堆。因此，皇上下令，让太医院整理古籍，修订药方，防范来年灾情。
李太医指着方子问，“这麦冬润肺生津，本就是极佳的药材，换成鹤草药性不就相冲了吗？”
“鹤草止血止痢，有白茅根相佐，即可中和。我是考虑到灾民聚集，不仅有鼠疫，更有痢疾等。用上鹤草，不仅可救鼠疫，更是可以防患于未然。”
李太医连连点头，笑着说道，“江山辈有才人出啊，江直，你真是块行医的好苗子，”又想到江直被贬，叹息一声，“你这样的大夫，不应该在药房度日啊。”
“师傅，您言重了，徒弟是您教出来的，还是名师出高徒。”江直低眉。
“嗯嗯，”李太医笑着，越看越满意，这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老夫想办法跟皇上求求情，找个机会把你调回来吧。”
他不放心，又补充说，“江直，你要记着，这宫里的主子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你明白吗？”
江直抬起头，鼻子一酸，连连点头。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
李太医满意地点点头，让他先回去。他相信江直是听进去劝了，毕竟后宫的水可不是人人都能趟的。
临到门口，江直脚步一顿，他转身跪下，“师傅，我有事情要跟您说。”
李太医吓了一跳，手上的茶差点洒了。但听完江直说的话，他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你把药给她了？”李太医质问道。
江直无奈地点点头，面如死灰，他扯着李太医的衣角，“师傅，现在怎么办啊？”
李太医在屋里来回地走动，沉思了片刻，说道，“走，跟我去见陛下。”
“那我岂不是死定了。”江直慌得直摇头，他还有父母家人要照顾，他不想死啊。
“你以为事发了，你就不会死了？”李太医吹着胡子直瞪眼，“现在去见陛下，阻止这件事情，没准还有转机。”
江直抿了抿嘴唇，心一横，“我跟您去。”
黄昏时分，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蒙蒙的烟雾笼罩着皇城，宛如仙境。王中双手合十哈着气，冻得直打哆嗦。阴雨连绵伴随着寒风肆虐，冷气呼呼地吹。
此刻，他无比地羡慕干爹，可以跟着万岁爷在里面伺候，地龙烧得暖暖的，丝毫不受罪。他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像干爹一样啊。
前线军情紧急，皇上跟几位大臣在里面议事，半天也不见人出来。他估摸着今晚是不是要多备些菜。
他脑中转悠着要添哪些菜，立在寒风中，宛如石像般岿然不动。突然，眼前浮现出两道人影，越来越近。
王中揉了揉眼睛，想着早上的脉不是请过了吗。
李太医和江直冒雨而来，官袍已经湿了半边，“哎哟，李太医，你怎么淋成这样了啊，您快去西暖阁里烤烤火，暖和暖和。”
“不必麻烦了，”李太医挥挥手，“王公公，我有重要的事情禀报皇上，还劳您去通传通传。”
“哎呀，这不赶巧了嘛，”王中压低了声音，“皇上下午跟几位大人议事，现在还在里面呢。”
李太医沉吟了半晌，心里急得直跺脚。江直插话进来，“王公公，我们要禀报的事情跟后宫有关，”他俯首贴近王中耳边，“涉及皇贵妃和淑妃，一旦晚了，淑妃娘娘恐有性命之危啊。”
王中瞳孔一缩，手里的拂尘都差点掉了，“你们在这候着，咱家立刻就去禀报。”
他脚步飞快，进了殿里又慢条斯理，垂着头，心里慌乱。淑妃娘娘要是出了什么事，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啊。
“皇上，臣以为大军应兵分五路，从青峡谷包抄，把突利的援军一网打尽。再派人去北胡，与伊吉可汗谈判，断了两部的联盟，”青州总督李周话说一半，就见皇上脸色变黑，他眉眼一挑，没说错啥吧。
“时辰不早了，各位爱卿就先退下吧，”皇上道，“此事明日再议。”
“臣告退。”他们垂首一一离开。
萧暄铁青着脸，“带他们进来。”
江直一进殿就“扑通”跪下，“臣有罪，臣罪该万死，但臣也是被逼的啊，还请皇上明察。”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长庆宫的如玉来找臣，问什么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毁人容貌。臣起先装作不知，谁知如玉竟然用臣的家人来威胁，臣不敢不从，”他抬了抬头，见帝王面色冰冷，目光犀利，眼底的寒光犹如利剑，他颤抖着身子，“她让臣将药偷偷下在淑妃娘娘的安胎药里，但臣推脱说安胎药由李太医亲手送至凤弦宫，无从下手，她便找臣拿了药。”
“你给了她什么药材？”上位者的压迫带着层层地威严，镇得江直打了个哆嗦。
他面色惨白，头磕地上，“蓖麻子，”接着又说了句，“不仅可毁人容貌，孕妇食之，更有滑胎的风险。”
萧暄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骤变，下颌线条越绷越紧。“王瑜，摆驾凤弦宫，快。”
他脚步急速，留了句，“跟上来。”
李太医扶起江直瘫软的身子，深呼口气，连忙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毁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