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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闹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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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狩进行到一半,纪嘉宁就病倒了。水土不服,拘在了殿里,错过了许多好戏。其中最精彩的就是皇上新收了位张美人,成天地伴在皇上身边,把宫里的嫔妃们都比了下去。
偏偏人家姓张,是太后的侄女。端庄有礼,落落大方,让人挑不出半分错来。
瞧瞧,这不,一身红色的骑服,窝在皇上的怀里,与皇上有说有笑。景才人气愤得直咬着牙,“还大家闺秀呢,一身的轻浮模样。”
“可不能乱说,人家好歹是太后的侄女呢。”惠婕妤接着话,轻轻眯起眼,废了一个张后,又来了个张美人。这宫里,若论谁最在意,恐怕不是贵妃,而是贤良的庄妃了。
庄妃莞尔一笑,浑似不在意般。捏起案上的桂花糕,递给景才人,“妹妹莫要置气了,后宫新添了人,咱们姐妹该为皇上高兴才是。”
“姐姐贤惠大度,妹妹可做不来。”景才人搅着手中的帕子,甚是气愤。她进宫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见惯了后宫争宠,本也不是那么在意。
可张婉仪那女人,好好的青云梯不走,偏要踩着亲姐姐上位。她借着照顾萧元的名义屡次接近皇上,把萧元哄得团团转。
昨夜竟还趁着皇上酒醉爬上了龙床,这才获封。此等下贱的手段,把她跟青楼女子比,都是客气了。
她父亲早年就是找了这么个烟花女子,生生把她母亲气病了,最后抑郁而终。她平生最瞧不上的就是这等做派,入了宫,虽是争斗不休,至少也是明面上的,哪个像她啊,不成样子。
一炷香的功夫,林子里窜出了几拨人马,纷纷尽兴而归。萧暄猎了一头白狐,雪白的皮毛,光泽诱人。
“皇上,您真厉害,这白狐少说也有几十年的道行,”张美人俏皮地挽着皇上的胳膊,“不像嫔妾,就猎了这么几只野鸡野兔。”
“回头朕教教你。”萧暄拥着张美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皇上,嫔妾瞧着那白狐皮很是漂亮,不如您就赏了嫔妾吧。”
景才人嗤笑一声,这才得宠几天,就这么得寸进尺。
萧暄抿起嘴角,半晌也没说话。“皇上,行不行嘛?”张美人撒着娇,紧紧贴着萧暄的胸膛。
“你既然喜欢,便拿去吧。”皇上松了口,张美人满心欢喜,心里不禁飘飘然,得意洋洋。
一旁的太后见状,很是高兴。张家总算没辜负她的期望,送来个有用的。她朝闵姑姑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剩下的那个打发了。张婉仪如今得了宠,就不需要再进一个新人了。
闵姑姑懂了太后的意思,但转念一想,那岂是好打发的,光是那张脸,那神态,让她见着都不禁神往三分。
这时,外面响起几声喧闹,蓝玉和几位武将兴冲冲地上前,“陛下,臣侥幸猎到了一头梅花鹿,献给陛下。”
“爱卿威武,”萧暄招了招手,“王瑜,将这头鹿宰了,朕要与众爱卿共同食之。”
官员们喜不自胜,鹿肉鲜嫩,鹿血酒更是大补。王瑜带着太监们呈上鹿血酒,萧暄端起酒杯,与众人共饮。
他轻轻抿了一口,笑意盈盈。丰神俊朗的面容让张美人不禁怦然心动,暗暗盯着那杯鹿血酒,想着晚上的事情,心里甜丝丝的。
临近傍晚,张美人着一身绛红色轻纱,带着丫鬟悄然摸进了御花园。
“主子,皇上没有旨意,咱们这么进去,会不会惹皇上不高兴啊?”
“你懂什么,恩宠是要自己去争取的,要是天天待在宫里,等着陛下召幸,还不知要等多久呢,”张美人勾唇一笑,“陛下白日喝了鹿血酒,要是见到了我,还不知得多高兴呢。”
她是家中的庶出,自小就知道天上掉不了馅饼的道理。想要什么,都要靠自己。如果不是她聪明,提前得了消息,给长姐下了点药,这进宫的机会还轮不到她呢。
夜色渐暗,她就着灯笼一步一步踩着鹅卵石铺的路,坑洼不平,不小心就闪了脚踝。如心扶着她坐在假山的石头上,“主子,您歇会,让女婢给您看看。”
张美人忍着疼痛,听凭如心给她揉着脚踝。四处黑暗,人烟稀少,一阵风吹过微弱的灯笼,烛火瞬间暗了几分。
忽然,假山旁边传来说话声,张美人神色紧张,赶忙捂住如心的嘴巴,竖起了耳朵。
“皇上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成与不成就看你自己了。别忘了,你答应娘娘的事情。”
“还请娘娘放心,她的大恩,臣女万不敢忘。”
那宫女点了点头,侧耳说道,“皇上今晚宿在……。”
三两句话却透露着什么阴谋,张美人瞬间抖起了机灵,想上前听清说什么。
但晚上风大,呼呼地吹着,愣是没听见皇上晚上宿在哪。她急得差点跺起了脚,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假山的石头滑溜溜的,张美人靠在那石头上,脚下一空,差点就叫了出来。藏在暗处的两人仿佛听见了动静,回头看向张美人那里。
月光如水,映照在那宫女的脸上,让张美人瞧了个正着。她惊恐地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心里暗暗祈祷着不要被发现。
那宫女定了定心神,招了招手,两人迅速隐在了黑暗中。离去的脚步声让张美人松了口气,她拽着如心的袖子,喘着粗气,“如心,快走,去找皇上。”
听那两人的意思,竟然要谋算皇上。她得赶紧去通禀,如果救了皇上,她就是功臣。退一万步说,如果被人得逞了,那她也要抢先一步,去救皇帝。
张美人兴奋地像找到了宝贝一般,忍着脚上的剧痛,一瘸一拐地向前赶去。
在她离开后,假山里钻出个人,静静盯着她的背影,然后转身离去。
今日是秋狩的最后一天,明日就要回宫。张美人不确定皇帝究竟歇在了哪,但那人竟然要爬龙床,那皇帝必然是一个人。
待张美人赶到了皇上的住处,殿中漆黑一片,外面连个值守的太监都没有,她难道猜错了,皇上不在这?
如心扯了扯她的袖子,“主子,咱们回去吧。”
张美人思索了片刻,上前准备叩门。不料旁边的西暖阁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放轻脚步,侧耳贴近了门边,听到了几声婉转柔媚的呻吟。
床板吱吱呀呀的晃动,喘着粗气的连声娇媚,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地放大,充斥着张美人的耳间。
她皱起眉头,脸色阴沉,愤愤地直跺脚。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硕大的黑影朝她扑了过来,肥硕柔软的东西倒在了她的怀里,惊得她直接摔倒在地,“啊”的一声响彻云霄。
怀里的肥大东西爬了起来,“瞄”了两声飞驰而去。
外面的动静瞬间就惊醒了屋内的两人,一根发簪直接就穿过明瓦,射到了张美人的发髻上,令惊魂不已的张美人霎时就晕了过去。
王瑜匆匆来报时,萧暄正给纪嘉宁读着书。白日饮了鹿血酒,让他怎么也睡不着,就直接来了纪嘉宁这里,拿起书本就给她读了起来,美其名曰让腹中的孩子听听。
没承想,这后宫真是几日也安静不了。他前脚出门,后脚就出了事。纪嘉宁越听脑袋越糊涂。沈月莹怎么在寝宫?张美人怎么又去那了?还有,这又跟蓝贵妃的弟弟有什么关系?
萧暄带着纪嘉宁到了西暖阁,里面是一片狼藉。蓝玉跪在地上,沈月莹窝在苏吟玉的怀里直哭,张美人晕倒在玫瑰椅上,半晌还没回过神来。
“臣罪该万死,还请陛下降罪。”蓝玉匍匐在地,诚恳地认错。这告罪的架势愣是把沈阶的话憋了回去。
他也是一脸懵圈,大半夜被叫起来,就看见自己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谁能告诉他,到底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