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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一日是鬼,终身是鬼 ...

  •   回到院子后,我竟然看到了马驮。

      他站在黄色的警戒线内,身边站了一圈人。我偏了一下头,警戒线那一面,木森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墙角处。

      我抬脚打算跟上去,后面就有人叫住了我:“久哥?”

      我只能作罢。

      马驼走过来,把我拉入警戒线里,“过来看看!”

      刚刚站在马驼身侧的人戒备地看着我,语气不善地问马驼:“这是谁?”。

      我眨了一下眼睛。

      听见马驼道:“刚认识的一个朋友,他最近住院子酒店。”

      他向我伸出手,寒暄道:“你好!我刘三,我和马驼一样,负责这次的案子,方便回答几个问题吗?”

      我的视线定在他的虎口好一会儿,眼睛上移,笑着盯住了他的脸,伸出手回握:“可以!刘警官虎口的痣很有意思!”

      刘三迅速放开了我的手,几乎是甩开。

      “贵姓?”

      “我姓傅!”

      刘三抬眼盯了我的瞳孔好几秒,“你和院子的主人什么关系?”好像我姓傅有罪。

      我的余光看了马驼一眼,他眉心写成了川。

      我开口:“没什么关系,我就是住这里的客人!”

      “你全名儿是什么?在这儿住几天了?”

      “两天!户口调查?我全名儿和这案子有什么关系?”我语气很不善。

      刘三尬笑了几声,拍了拍马驼:“哈~例行询问,不好意思,马驼,你的朋友,这事交给你了!”

      刘三说完就走出了警戒线,我盯着刘三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马驼,你把叶良就是傅良夜的事,告诉刘三了?”

      “没有,我谁都没提!”

      “看出来了吗?你同事知道叶良就是傅良夜!我怀疑他是萧严手底下的人!”

      “久哥……”

      “驼子,我没瞎说,那天我已经拿到了萧焕假死的证据,但他们拿傅良夜的命威胁我,警察局的审讯里有个人拿着针管对着傅良夜,那人虎口有个人形小痣,和刘三的一模一样!”

      马驼狠狠吸了一口烟,盯着刘三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我知道了,久哥,最近你自己格外小心些!”

      “怎么了?”

      “看见刚刚地上那个人吗?”

      “嗯”

      “翻墙的时候触到高压电了,身上背着50万现金,都是从院子偷出来的。而且”

      我打断马驼问:“你和院子的人确认过了?”

      “那天给你个开车那个日本男人说的,怎么了?”

      我心里纳闷,院子多年前遭过一次贼,损失很大,后来姥姥就立下了规定,院子内部不放大额现金。所以后院应该不可能有这么多现金。

      我又想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

      马驼说:“你最近千万别一个人去我家!”

      “怎么了?”

      “昨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总觉得不对劲,翻了家里的监控,你猜怎么着?”

      “进贼了?”

      马驼摇了摇头,弹了一下烟灰,凑近道:“东西倒是没丢,只是进来的人很专业,专挑死角的地方走,那么多监控就拍下点儿这~。你看这个字!”

      我凑近屏幕,瞅了一眼黑衣人后劲处的刺青,慌忙推开了马驼的手。

      “这不是字!”

      “久哥,你认识这个图案?”

      “这是水瓶座的星象图!”

      “我去,你对星座还有研究?”

      “嗯,恰好就知道这一个!”

      “死在院子的这个小偷身上也有这个,我怀疑这是某个犯罪团伙的徽章印记!这些人来院子的话,我可以理解,图钱嘛,但去我家这算怎么回事?”

      “你家祖上留钱了?”我调侃道。

      “我呸,我家最值钱的就剩你的那把军刀了!我昨天琢磨了一晚上,今天又看到这个印记,我感觉就是我想得那么回事!”

      我迎上马驼直勾勾的目光,犹豫了片刻道:“你是说,这些人冲我来的?”

      “不然我实在解释不通,为什么同一批人能在我家和院子同时出现,而在我家和院子都住过只有你!”

      我心头大震,眼睛忽然瞪大,当着马驼的面拨通了电话:“张妈,姥姥她……”我吞咽了一口唾沫,“她现在在哪里?”

      “久少爷,她在院子里坐着呢,放心吧!”

      挂掉电话后,我开始心神不宁,马驼似看出来我在想什么,拍了拍我胳膊安慰道:“久哥,你姥姥的安全你放心吧,你哥这地方很不简单,安保措施快赶上情报局了! 到处都是红外警报!这地方苍蝇啥都进不去!那小偷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

      马驼说得是实话,傅良夜确实是把院子包得像个碉堡。这样也好,姥姥住在这儿,我也放心!

      “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久哥!”马驼叫住了我。

      马驼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许深沉,我被看得有些不舒服,皱眉道:“有屁快放!”

      马驼吞吐开口:“傅良夜……他以为我们两个是那种关系。”

      我没听懂:“啥?”

      马驮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姘~头”

      我笑了一下,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马驮见我笑,不能理解地皱起眉道,表情别扭,好像想说什么,但又改口道:“久哥,你对他别太实心眼儿了。他……会拿你的命去做交易,他不配当你哥!”

      “你什么意思?”

      “傅良夜最后同意交出那些东西救你,是因为我骗他,当年甘尼那个案子,警方留下了他的DNA,所以我有办法证明叶良就是傅良夜,那他就有充分的杀人动机。”

      腹部狠狠地疼了几下,我感觉有人从里面拿着铁片往开割我的伤口,一下一下,我惨笑了一下“这样啊……”,其实我心里隐隐猜到了,傅良夜那么恨我,他巴不得我死,怎么会为了我,交出他蛰伏多年拿到的东西。

      马驼走后,我一个人回到木楼。

      对着镜子,我开始一颗一颗解开身上的扣子,脱下衬衣,松开皮带,褪下裤子,再拉下内里最后的束缚,最终赤裸地站在镜子跟前。

      我紧紧地闭上眼睛,脑中浮现出一个人影,我自己的手替代他的手,缓缓抚摸上腰侧,沿着身上的起伏一寸一寸往后移,冰凉的触感寻着过往的痕迹不断游走,多年前的画面像放电影一样呈现出来,我感觉我全部的肌肉都开始颤抖。

      指尖绵延至股沟处才停下,我睁开眼睛,扭过身子,指腹下浅浅的疤痕依然略带红色,清晰地倒影出刚刚马驼给我看的水瓶星象图。

      我和我奶奶身上都有这个,奶奶带着这个印记进了坟墓,而我从出生起就带着它,一过就是18年。

      7年前,石屋那一夜荒唐后,傅良夜软禁了我,在参军之前,他让人强行洗去了我屁股上的水瓶星象图案,我还以为是他是怕我不能参军,原来是因为……

      如今图案已然不在,但疤痕依然残留,这些疤痕清晰真实地倒影着曾经的过往:我从出起就和萧严有联系,也许我出现在院子都是一场筹谋已久的阴谋。

      傅良夜知道一切,他确实有理由恨我!

      连我都恨我自己。可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做过些什么?

      砰——

      门被踢开了。

      傅良夜站在门口,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瞳孔放得老大。

      我没有丝毫遮掩,大大方方站在原地让他看,身上□□。

      傅良夜怔住了,他显然没想到,开门会看到这大场面。我舔了舔上唇,歪了歪头道:“赶得很及时啊,不进来?”

      砰——

      傅良夜一句话也没说,当着我的面磕上门,我轻轻笑了一声,走到床边躺下,他这个样子我能不能理解为落荒而逃,没想到我这副样子对傅良夜的威力这么强大。

      几秒之后,砰——

      傅良夜又踢开了门,我没有理他,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没动,闭上眼,竖起耳朵,享受地倾听着他略重的呼吸,我可能有反应了,估计傅良夜看见一片辣眼睛的光景。

      我心里偷笑,眼前忽然闪过一个黑影。我警觉睁眼,眼前雪白一片,嘴里鼻子里瞬间全都是灰尘的味道。

      我拍开脸面处的白布子,呸了一下:“我窒息了,你可是要人工呼吸救我的!”

      傅良夜嫌弃地凉凉道:“放心,盖着死人的话,用不着!”

      我挥手赶了赶灰尘,随口道:“院子刚死了个人,最近不宜有丧讯!再谈这个不吉利!”

      傅良夜站在门口忽然道:“傅久歌,如果你再不消停点,我不介意让你出不了这么门!”

      赶着他这是来对我放狠话的?

      我半仰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哥哥,你打算怎么让我出不了门呢?嗯?”

      傅良夜眉头皱起,看我的感觉就好像我是粘在他脚底下的讨厌泡泡糖。

      他手上的文件,直接朝我飞过来了,我没躲,东西直接砸中腹部,疼得我狠狠地抽了一下,我侧身蜷缩起来:

      “我要死了,傅良夜,要是把我这条命拿去了,你就不恨我,那你拿去吧。”

      我把头窝在怀里,好一会儿才听见傅良夜道:“你的命一文不值!”

      我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嗯,我要睡了,我哪里也不会去!”

      砰——

      傅良夜的脚步声逐渐走远,我窝了一会儿,摸了摸腹部的纱布,起身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穿好。

      萧家大宅一个偏僻的角落处,我一出现就迎上来一片笑声。

      “哈哈哈……真有意思,狗笼子住多了,你还真从狗洞钻进了,哈哈哈……”

      我笑着回道:“多亏蒋姨的教导,久歌特地来说谢谢!”

      “狗崽子,你倒是还挺有良心!你当年跑的倒是痛快,我可就倒了八辈子血霉!萧严至今都不准我踏出萧家半步!”

      我在她身边绕了一圈,低头在她耳边道:“是萧严不让,还是蒋姨不愿意呢?”

      蒋纵依拔高的尖细嗓音忽然充斥着我的整个耳膜 :“想让我腾位置?想得美,我是他萧严明媒正娶过来的夫人,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想摆脱我,门儿都没有!”

      我笑笑拉长声音道:“蒋姨,你放心,他不会摆脱我们的,他巴不得我们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我拿出手上的水瓶星象图放在了蒋纵依面前,静静地观察她的反应。

      蒋纵依顿时安静下来了,我继续道:“我是他的鬼,你是,萧焕也是!”

      “我呸——”

      我脸上顿时一湿,微咸的恶臭味沾满了整个鼻腔。

      蒋纵依指着我的鼻子谩骂:“你是哪里的野崽子,也配和我的孩子相提并论,你以为上了萧家户口本你就是萧家人?我告诉你,身上有这种水瓶星座图的人都是萧严的试验品,你就是那实验品,我和我的孩子可不是。”

      我扯下衣袖抹去脸上的污垢,重重道:“我是我,我是傅久歌,不是萧严的实验品。”

      “哈哈哈,真是当狗崽子当傻了,一日是实验品,一辈子都是实验品,不过你确实幸运得很,明明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她就要被送去圐圙村,而你反而能被塞进院子当成小小狗!哈哈哈……”

      蒋纵依说完就开始颠狂的笑出声。

      等她笑完了,凑近看着我,对我勾了勾两根手指道:“来,叫一声,蒋姨好些时日没听你叫了!叫声让我听听?”

      心底的怒火控制不住地翻腾上来。被关在笼子里那屈辱的5年一遍一遍地闪过我的脑袋中,我甚至嗅到了一丝那个笼子上铁锈味儿。

      我忍住一把锤死这个疯女人,将这里全都烧了的冲动,笑着压低声音问:“蒋姨,你想不想知道萧焕的事情!”

      蒋纵依一听,戒备地看着我,我看着她的手不动声色地放在了身边的警报按钮上。

      我两指迅速夹住了她的手腕,用力捏起,赤裸裸地戳穿她要做的事,笑盈盈地问她:“怎么,通知萧严来把我抓住,然后呢?你就能为此邀功见到萧焕了吗?”

      蒋纵依酗酒多年,早就被掏空了身子,我微微用力,她手腕抖成了筛糠子。

      她恨恨道:“狗崽子,你想怎么样!”

      “我也不想怎么样!我就是想来告诉蒋姨一声,萧焕最近一定会过来看你!”

      蒋纵依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直摇头:“不会的,萧严不会同意她过来的。”她眼底的泪意闪过。

      我没有一丝一毫心软,继续一字一句戳在她心窝上:“她会,因为你的孩子——萧焕——她快死了!”

      瓷碗碎裂,蒋纵依失控的尖叫声穿过空气触及到我的背部。

      一瞬间,一切恍若又回到了七年前住在狗笼的日子里,她负责摔东西,摔完了再用那些碎片尖利的棱角割破我的手臂,一下一下。

      我在狗笼里,她在狗笼外,我们两个一起无声地欣赏着鲜红的血液从我的胳膊上一行一行渗下来,蜿蜒成不怎么垂直的曲线,逐渐通向地狱的尽头。

      我无声摸了摸手臂处已经愈合多年的伤口,离开之际,重重按下了蒋纵依手边的警报按钮。

      蒋纵依惊恐地看着我,我对她笑笑,闪身从萧家别墅消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一日是鬼,终身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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