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倾尽天下》凝霜锁碧烟

7、青玉案

　　春风得意，轻弹琵琶。江南如画，曾记烟花。
　　半月后，秦渺歌被安然无恙地送回秦府。
　　当时的秦府已经乱作一团，四处寻找大小姐。见爱女安然无恙地回家，临宓长公主夫妇喜极而泣，忙把女儿接进去休息，并款待了白炎的副将邹梁宇一行，上书褒奖白炎。
　　邹梁宇按照白炎的吩咐，只说秦渺歌是出去游玩时被歹人挟持，带到边疆，幸而白将军巡营时发现，并将她救下，派人护送回帝都。
　　虽将信将疑，但女儿失踪也不是什么光鲜的事，长公主夫妇绝口不提。

　　三日后，老皇帝忽然病情加重，急需冲喜，便拟定尽快举行太子大婚。
　　太子大婚，普天同庆，白炎也被诏了回来，参加太子的婚礼。虽然无奈，白炎还是决定去一遭。毕竟太子大婚，蒹葭心理是不会好受的。
　　交代好军营里一切事物，白炎带了邹梁宇轻装简骑出发——邹梁宇的夫人姚婧儿便留在帝都。虽然邹梁宇极爱姚婧儿，但他在浣花楼还有个红颜知己——名满京师的花魁，蛮腰一舞倾天下的美人丹琦。
　　男子便是好，可以三妻四妾，不管喜欢上几个人，都可以赢取回家。
　　可是白炎心里满满的只装了一个人，却注定众生只能远远地看着她。

　　乾元宫，那一树月桂之下，青色宫装的女子抱着烧槽琵琶，信手低眉絮絮而弹，空灵，飘逸，婉转。
　　“怎么了这是？”晟岚不知几时走到她的身后，随意地拂去了她肩头的如煌落花，唇边的笑意绽开，温柔得足以融化一切。
　　“哪里有？太子多虑了。”虽然如是说着，但楚凝碧到底是心地单纯，眼角的淡淡的悲伤便将她的心底出卖了。
　　晟岚宠溺地一笑，“是为我要大婚的事情？”
　　“太子，不是臣妾妒忌，只是……”楚凝碧秀美紧锁的样子，美得难描难画。
　　“我明白，你是害怕日后我身边的女子多了，她们都是名门闺秀，而你却只是一介民女，害怕相处不来对吗？”
　　楚凝碧把琵琶横放在膝头，点点头。
　　“这个你不用怕，你性子和顺，任谁都会喜欢的。只是宫里明抢易躲，暗箭难防，你不犯人，人家未必不会来犯你。今后，还是小心点为妙。”晟岚晓得时候，眸子里也是盛满了笑意的。“不过你现在不必担心，太子妃身为帝都闺秀的典范，自然心胸广博，不同于一般女子。和她相处，你大可放心。”
　　楚凝碧点点头，眉间却始终紧锁。
　　“好了，还这般愁眉不展的，”晟岚用修长的手指，宠溺地揉着楚凝碧的眉心，“听说前些日子你谢了一支新曲，还不快奏来我听听？”
　　展颜一笑，抱起琵琶，纤细的指尖在琴弦上轻拢慢捻，优美的曲子便如小溪般流泻。
　　烟柳，青莲，水烟袅袅娜娜；蒹葭，轻舟，碧池微波粼粼。
　　“不错不错，这曲子，可有名字？”晟岚醉在曲中的胜景中，恍然间这幽幽的香气便笼上了琵琶弦。
　　楚凝碧微微一笑，“还没呢，请太子赐名。”
　　“叫《忆江南》如何？”晟岚随意地说着。
　　楚凝碧歇了曲，倚在琴上，曼声吟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好啊，就叫忆江南。”
　　正在商量着徵羽工商，小顺子却道：“启禀太子爷，白将军回来了。”
　　“这臭小子，舍得回来了？当初还不稀罕我送呢。”晟岚虽这般说着，却还是起身来，就往外走。
　　“既然太子要去见客，那么臣妾就回避了。”楚凝碧抱起琵琶，就要回转。
　　晟岚慵懒地道：“白炎你是认得的，也算是个故人，见见又何妨？”
　　楚凝碧换来侍女文昕，将琵琶递给她，便随着晟岚去见客。

　　虽然一躲再躲，但白老将军还是催着白炎来拜见太子——毕竟是多年来的好朋友，好兄弟。上次没让任何人送行，此次回来，怎么能不去？
　　白炎犹豫了很久，终于是鼓起勇气叩响太子府的大门。
　　远远的，便认出了她的身影，还是一袭青衣，步步生莲，美得不可方物。
　　毕竟她是蒹葭啊。
　　“臣白炎，见过太子千岁，良娣千岁。”白炎单膝跪下，更是将头埋的很低，不敢去看那个贵为良娣的她。
　　她已经不是蒹葭，而是楚凝碧。
　　“起来吧。臭小子，还知道回来看我呢？”晟岚笑道，“要不是我大婚，看你还记得回来不？怎么，可是在边塞叫哪个女子勾魂了？”
　　“太子见笑了。”我心里只有蒹葭一个。白炎暗暗在心里补上一句。
　　“好了，好久不见，就少给我拿些官腔，今天我做东，咱哥俩一醉方休。”
　　白炎低头，“太子殿下，使不得……”
　　“什么使不得？我说使得就使得。”晟岚笑着，“凌云啊，多谢你为我接了一位好良娣回来。”
　　“哪里哪里……”
　　一直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了什么。
　　白炎觉得，自从有了她，他们之间就变了。
　　或许以后，这之间的隔阂还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