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倾尽天下》凝霜锁碧烟

4、蝶恋花

　　念念不忘，相思亦狂。红烛摇曳，细雨敲窗。
　　帝都，乾元宫。
　　“小顺子，你去查一查这个女子的底细。”晟岚搁下画笔，满意地看着自笔下生出的绝色佳人。眉目之间浑然天成的灵动神韵，真真让人心折。画得极为仔细，看来是太子爷中意之人。
　　“谨遵太子懿旨。”小太监捧着那幅画除了深重的朱红宫门。
　　白炎的神色愈发黯淡——晟岚是对蒹葭旨在必得了。
　　罢了罢了，何必与太子去争？权当没有遇到过吧。
　　“太子，末将还有些事情要办，先行告退了。”白炎拱手。
　　晟岚漫不经心地摆摆手，“去吧去吧。”
　　出门之前，白炎还听见了晟岚的喃喃自语：“蒹葭，蒹葭。呵呵，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她自是不俗，只是蒹葭这个名字也太冷清了，待她做了我的妃子，还需给她改个名字，叫……”
　　白炎不想再听下去，加快了步子离开。
　　明月楼，楼上月下，听缠绵的丝竹缓缓，烈酒在咽喉处无情灼烧。千金买醉，却千杯不醉，真是好笑。
　　“蒹葭，蒹葭……”白炎喃喃自语，“你是皇帝的……”
　　明月照亮了天涯，却再看不见她的影子。

　　三日后，宫中传旨，命白炎再去一趟江南，为太子迎娶良娣——楚蒹葭。
　　楚蒹葭是前礼部尚书的外孙女，家境虽不是达官显贵，却也是官亲，因而也算得是个小家碧玉。加之当地父母官盛赞她不仅样貌出众，才情也同样绝佳，皇帝便拟旨封为楚良娣，赐名楚凝碧。
　　白炎在华丽的官船上坐立难安——见到她，该说些什么？
　　或许她根本就记不得自己了。
　　船舱里一片静寂，只闻耳畔潺潺的水流声。
　　荷花，芦苇，都少见了——入秋了，荷花枯败，芦苇肃杀。
　　看来自己的心也跟着死去了。
　　是夜，明月如霜，照在平静无澜的湖面上，宛如碎金。
　　风凉凉的，烛火摇曳不定，映照着桌上无数横七竖八的酒觞，各色的残酒流淌，顺着地砖蜿蜒。白炎浑身酒气，手边一首《蒹葭》，字迹遒劲，却被酒迹晕染开，模糊成一片。
　　她的脸，也模糊的看不清明。

　　楚家的人个个欣喜——这是哪世的福气，自家女儿竟会进宫成为良娣。
　　楚蒹葭，不，该是楚凝碧了，却将自己锁在重楼——她并不知道晟岚就是太子。白炎看罢，心痛如绞，看来她是认准了晟岚。
　　“楚姑娘，跟我走，可好？”白炎目光灼灼。
　　凝碧别过头，“白公子，麻烦你告诉晟岚公子，今生无缘，来世再续。我是断然不能走的。我进宫，家门荣耀。可若是我走了，便会给家门蒙羞，更会为家里招来灭门之灾。”
　　不，不会，晟岚不会的。
　　白炎终究没说出口，神色黯淡地退了出来。
　　秋雨绵绵，下了一天不歇。
　　窗棂上，细雨轻敲的声音也如此寞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