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江上寂如歌》寂寞花

6、流言（改错字）

　　简陋的茶寮里，坐满了一些歇息的过客，其中有很多是客栈里出现过的身影。
　　相貌猥琐的光头大汉翘着二郎腿坐在人群中央，单手握着茶碗，正讲得口沫横飞。
　　“……这回，慕容家与司寇算是丢尽颜面！还有那个医圣的徒弟，我当初就跟你们打赌这亲成不了！你们还不相信。怎么样？现在相信了吧！”见众人点头，光头大汉又道：“其实我说啊，这事闹成这样，也只能怪她自己太愚蠢！这慕容青岚是谁呀？那是男人！这世上男人的话能有几个能信？再说江湖上不是早就传慕容青岚与司寇香香有一腿么？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嘛……”
　　其中一人和道：“要我说，这江瑟瑟真有够白目的！她既没司寇香香貌美，家世又不如司寇香香。我要是慕容青岚，我也选司寇香香。”
　　“女人做成江瑟瑟那份上确实有够失败的！”光头大汉为此次讲话做了个总结。然后掏出一个布袋，甩了两下，摆在众人面前，催促道：“愿赌服输，诸位赶紧交银子吧！”
　　一阵哀叹声纷纷响起，布袋里一点点被白花花的银子装满，光头大汉两眼眯出一条缝，只看得见一口黄牙。
　　因中途歇息，而停留在茶寮的江瑟瑟与程少黎自然全程将内容听完。原来，之前在客栈里的那些江湖之人，都是为了赴这一场约。
　　几日前，慕容家广发喜帖声称与医圣结为亲家。一些在茶寮停歇的无聊人士，于是开了一场赌局。因为两人顺利完婚的赔率是一比一百，所以引得人们竞相押注！
　　今日，便是兑现赌注的时间。

　　本来只打算在此稍息的江瑟瑟与程少黎，因为听到谈话话里提到前几天的婚事，突然打定主意留下来听他们说些什么，却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隐在角落的程少黎看见江瑟瑟那副明明眼里在喷火，却笑得极甜的面容，突然为这些人打了个寒颤。
　　哎，惹谁不好，偏偏要来招惹师妹……真不知道是谁比较白目哟……
　　“师兄，麻烦你等我一下。”江瑟瑟笑眯眯地看程少黎一眼，然后起身朝正在收钱的光头大汉走去。
　　“这位大哥，你当初怎么如此肯定这婚成不了？”江瑟瑟伸手拍光头大汉的肩。
　　“自然是有人……”光头大汉反射性答了几字，忽然顿住，扭头对上一张笑容灿烂的面容，微愣，后道：“姑娘一看就知道不了解男人。这世上哪个男人不喜欢美女？有人喜欢温柔娴淑的，有人喜欢冰冷高傲的。偏偏那江瑟瑟没有一样占全，被甩再正常不过了。”
　　“是么？”江瑟瑟捏紧秀拳，一张脸笑得极其无辜。“如此说来大哥曾见过她喽？”
　　光头大汉摇摇头，却说了一句让江瑟瑟想杀人的话。他道：“长得那么普通，就算见了，肯定也是认不出来的。”
　　茶寮里的人全都因这句话，哄堂大笑。

　　唯独程少黎自角落里站起身走近江瑟瑟，折扇轻摇，一脸遗憾的看着他们。“有没有人跟你们说过一句话？”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得。”
　　“师妹你说呢？”
　　江瑟瑟还陷在怒火中，自然没空理他。
　　“你……你……你是江湖人称折扇公子的程少黎？”人群中眼神好的，大有人在。
　　程少黎没说话。
　　人群中已有人指着江瑟瑟，惊声叫道：“那——那——那她不就是……”
　　江湖人皆知折扇公子乃医圣的二弟子。而此刻他口中的师妹，医圣唯一的女弟子，众人调侃的对象……
　　光头大汉忽然觉得适才被拍过的左肩，如有虫子在啃噬，伸手一抓，却是愈抓愈痒，很快左肩便被抓得溃烂。早前拿在手里装银两的布袋，早落在地上，白花花的银子散了一地，却没人敢去捡。
　　因为他们忽然也觉得浑身奇痒无比……可是见了光头大汉的下场，再不敢用手去抓，可是定力稍差的，没忍住伸手抓了几把，脸上、身上便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有些人当场就在地上哀嚎翻滚。
　　“女侠饶命……”
　　“我们知错了……求求女侠高抬贵手……”
　　“……”
　　求饶声此起彼伏，江瑟瑟冷眼旁观不说一字。
　　程少黎好心道：“这毒是师妹自制的，死不了人，顶多痒上三天三夜罢了。过后自然没事，无需担心。”
　　自制的意思就是其他人都没有解药。程少黎的话，让一干人等一颗心凉飕飕直往下沉。这种毒，最最考验人的意志力，有些人连一刻钟都坚持不了，莫说三天三夜。
　　江瑟瑟蹲下身胡乱抓了些银子扔给程少黎：“师兄，这也算是我牺牲名誉得来的血汗钱，咱们一路上可以好好挥霍一下了。”
　　程少黎笑着将银子放好，然后问：“现在呢？”
　　“自然是继续前行。”江瑟瑟上马前，忽又停步，掏出一个小瓶子，道：“解药在这里，只够半数人的分量。”
　　说完，将小瓶子往空中一抛，转身上马偕同程少黎离开。
　　在他们身后，二三十号人马因为抢夺一个小瓶子，扭打在一起，场面实在不堪。

　　“那些人真是笨！你给的解药分量明明就足够……”马背上，程少黎直摇头。
　　“没办法，谁让人心太自私。”江瑟瑟漠然回答。
　　“啧，师妹啊，从你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实在让人很不习惯……”
　　“……”
　　“都说情之一字使人成长，今日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二师兄，不怕死的话，你可以继续废话下去。”
　　“……”
　　远方的路上，传来两人的对话，可是那些人已经听不见了。

　　沿途，秋风瑟瑟，落叶簌簌。
　　程少黎蓦地又想起纸条上的字，心不由一沉。
　　怀里那颗星形的白玉石仿佛有千斤重，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重大的事情，江湖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本他还以为客栈那群人与这事有关，但现在排除在外后，他反倒越来越担心了。
　　师傅不在，给师兄送消息的飞鸽还没有回应，慕容青岚那混小子也不在，他真不知道该找谁商量。
　　山雨欲来风满楼，大抵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