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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偷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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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璃匆忙赶到医院,在看到手术室门口的人时,怒火冲冲的揪着衣领质问:“白景寻,我上次怎么说的,这才隔了多久,一个星期都不到吧,我妹就又进医院了?”
陈璃指着亮着灯的手术室:“又动手术?我妹几条命啊,够你这么折腾?”
白景寻默不作声,任由打骂,这般互相拉扯,他头上的纱布渗出血来。前来维护的护士见状,连忙挡开陈璃:“这位小姐,他是病人,请小心对待。”
陈璃不是没看见那血,她气得转过身去。
护士让白景寻去重新包扎,白景寻依言去了,也想让陈璃冷静一下。
陈璃是个急性子,一时半会是静不下来的,她踱步来踱步去,双手祈祷,只愿顾楉平安无事。
十五分钟后,手术灯灭,医生出来,陈璃上前,疾声问:“医生,我妹妹她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没事啊,就受惊导致的昏迷。”
陈璃肩膀塌了下去:“没事就好。”
“不过,病人的手之前是不是受过伤?”
刚轻松一秒,陈璃又心惊胆战:“对,请问医生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不用紧张,我想说的是病人手恢复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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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楉在下午三点半醒来,守着她的陈璃屁股都坐痛了,见人醒了,第一时间递水。
顾楉仰着头喝了口,嗓子清润后,她问陈璃:“白景寻呢?”
陈璃没好气的重重把杯子放在桌上:“醒来就问他是吧?你姐我这么明晃晃的人看不见?”
“你怪他了?”
“什么叫我怪他?这不是他做错的吗,他做错了就该骂。”
顾楉辩解:“可是这不是他的错啊,是我乐意坐他车的。”
陈璃冷笑声:“你以后别坐他车了,我也不会再让他照顾你,三番两次的送你进医院,怎么得了?”
“姐,我一点事都没有,而且这也和他无关,咳咳咳…”
陈璃又倒了一杯水给她:“这事你不用管,先歇着吧。”
顾楉哪还有心情歇,心一直安不下来,没看到人之前,她不罢休。
“姐,我饿了。”
陈璃站了起来:“我去楼下买饭,你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
支开陈璃后,顾楉又躺了会儿,等到外边彻底没有动静,她才掀被下床。
跑到护士台问清情况,顾楉脚程快的找到病房。
透过中间的方形小窗朝里看,能看见白景寻躺在最边上的床,有护士正在给他调点滴。
顾楉敲了敲,推门,病房里两人看向她。
护士见她也穿病服,忙问:“是新搬进来的吗?”
顾楉摇头:“不是,我来看望的。”
白景寻直直的盯着她:“来看我的。”
护士视线在二人身上穿梭,最后失望的离开了。
顾楉慢步靠近白景寻,他除了脸色不好,头缠纱布以外,其他的看不出什么。
“你还好吗?”
“你呢?”比起自己,白景寻更担忧她。
顾楉伸出手上下摇摆:“我没事啊,好多了。”
“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回荡在空中,令两人都没讲话。
顾楉坐在了软皮凳子上,大胆的抓住了他放在身侧的手,他的手依然暖,暖到心坎去了。
这下换白景寻握紧了她的手,四下无声,隐秘的爱意再也藏不住。
“能和我讲讲事故后发生的事吗?”
白景寻一醒来就在医院,记忆复苏后,就去打听顾楉的消息,知道人在手术室,他差点想给自己一巴掌。
顾楉不想说:“都过去了。”
这次事故发生的也不突然,主要就是雨天开车,再加上高山,又起了薄雾。本就是规定的日期比赛,谁也没想到这一天会下雨。主办方也没规避风险,只想着赶紧比完,赶紧散场。
她不回答,白景寻通过询问山野湾的人也猜到了。
他的指骨轻轻揉着顾楉的手背:“手受伤了没?”
“没有。”顾楉举起他的手,扬来扬去,“你看,还有劲了。”
“等下,你手举得起来了?”白景寻一眼就看到了不对的地方。
顾楉愣住,再次动了动手,好像真跟以前不一样了,挥动起来不再是软绵绵,她感到有劲。
“你站起来双手伸向头顶,看看怎么样。”
“……”顾楉照做,嘿,还真是,能够完全举起来了。她以前能超过肩膀就算不错了。
“白景寻,我这是,好了吗?”
白景寻言笑晏晏,比她还要开心:“当然。”
顾楉激动的眼眶湿润,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怎么哭了?”白景寻扯了两张床头柜的纸递给她,“这不是好事吗。”
顾楉擦擦眼泪:“高兴。”
“傻瓜。”
顾楉又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他宽大温厚的手掌,能给予她无限温暖。
“景寻啊,没有粥了,给你带了饭。”唐玉荷的声音传进来时,两人做贼心虚的松开了彼此的手。
“诶,小顾。”唐玉荷放下食盒,泪眼婆娑的揽住她肩膀,“刚还想着去看你,没事吧?”
顾楉心跳的快:“没有没有,我很好。”
“你这孩子受苦了。”一想到她进了两次医院,唐玉荷就备感歉疚,同时也骂起了白景寻,“你开的什么车,开了这么多年的车了,怎么还会出车祸?”
还要上手打人,顾楉拦住:“阿姨,别冲动,他也是病人。”
有人撑腰,白景寻理直气壮:“姨,别打我。”
唐玉荷平心静气下来:“来先把饭吃了。”她拿着食盒给顾楉。
白景寻没说话,是认同的,给她吃,他到时候再下楼去买。
顾楉向他们解释:“我姐下楼帮我买饭去了,这个就先给白景寻吃。”
唐玉荷也就不推来推去了:“你住哪一间啊?干脆搬来这边和景寻一起住得了,照顾也方便些。”
“这不好吧?”
唐玉荷见多识广:“三人病房不分男女的。”
“姨,就别为难她了。”白景寻出声制止。
唐玉荷也不强求,而顾楉得回去了,恐怕陈璃早已买好饭。
在医院住了两天,出院那天,坐白景寻的车。本打算和他一刀两断的陈璃,在听了顾楉的话后,不情不愿的没断。
白景寻接过两人手里的行李,比以往更殷勤,陈璃满意他这服务态度,扭身上车,在发现顾楉还在帮忙时,不悦的叫了声:“顾楉。”
顾楉摆好行李,就跟着陈璃上车了。
陈璃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感觉她周身气质变了,从前沉寂的性子,现如今活跃不少。
四十分钟后抵达客栈,行李下车,白景寻又要送陈璃去拍戏。
车内气氛冷到极致,陈璃的话语更是冷上加冷:“时间过得真快,还有十天就要拍完了。”
白景寻不动声色:“这十天都在落月山拍吗?”
“对,那里景色美,取景好地点。”
“的确,雾凇很漂亮。要是温度在下降几分,还会下雪。”
陈璃话中有话:“是很漂亮,打算等以后和石榴一起带男朋友来玩玩。”
“嗯,挺好的。”白景寻左手搭在车窗上,慢悠悠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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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白景寻和顾楉被唐玉荷用鸡汤补着身体,都快喝腻了。
天气逐渐寒凉,几人围坐着火炉子看电视,好不安逸。
找了折中的央视频道,观看歌舞表演,都是往年春晚节目回顾。
在一片载歌载舞的欢笑声中,藏在桌子底下交握的双手,渐渐的变成了十指相扣。顾楉羞得不行,想要抗拒,却被白景寻紧紧的抓牢。
“这节目以前春晚看过,现在来看还是一样的好看,小顾,你脸怎么这么红?”唐玉荷诧异道。
顾楉口是心非,吞吞吐吐:“火,火太大了。”
唐玉荷掀开烤火罩:“是吗?”
咚的一声,白景寻吃痛的甩了甩手,用力过度,撞到了桌子。
唐玉荷放下烤火罩,让他小心点,转而又向顾楉讲话:“你暖和就行,看看这红苹果脸蛋,真漂亮。”
顾楉笑了笑,任由白景寻再度为非作歹的把自己的手牵了过去。
看了多久的电视,就牵了多久的手,手心是密密麻麻的汗,不仅被白景寻烤的,也是被火烤的。
而林安都睡着了,白景寻抱着他去了隔壁屋子,顾楉也跟着过去。
来这许久,她很少到这边屋子。
这次过来在客厅看到了一位皮肤蜡黄,胡子拉碴的男人,他窝在沙发里正在抽烟,烟雾缭绕,升入高空又消失不见。
白景寻把林安抱进卧室放好,他刚出来,那边唐玉荷也从房间出来,唐玉荷一出来就逮着沙发上的男人骂骂咧咧。
都是土话,顾楉听不懂,白景寻靠在墙上,听着唐玉荷的骂声。
最后,在唐玉荷快要哭出来的时候,白景寻出声:“姨,别急了,大不了打官司去,就不信那人不还钱。”
唐玉荷:“你以为打官司不费钱呐,都怪他不长心,我都说了那人不靠谱,不要跟着做事,结果呢?”
白景寻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塞进嘴里,他没点燃,只是过过嘴瘾。
唐玉荷一直在说,沙发上的男人被烦的终于开口了:“别急了,他要是不还,我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他还。”
唐玉荷听见他说这话,顿时气极:“你这说的什么话?啊?这种话你也轻易说的出口…”
两人又争执了起来,一旁的顾楉进退两难,她发现自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撇了眼白景寻,他倒是看的认真,感觉只要两人打上了,他会立马冲上去阻拦。
最后两人吵着吵着累了,唐玉荷让男人洗澡睡去吧,她看了眼门口站着的顾楉:“小顾,让你看笑话了。”
顾楉摇头:“没,没事的。”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明明刚才都在笑着一块看节目,怎么现在…
唐玉荷:“去休息吧。”
白景寻把烟挂在耳边:“别愁了,明天我和姨夫去见见那人。”
唐玉荷摆手:“不用,我和他去,你好好在家。”
白景寻皱眉:“不用你去,我去。”说完,他拖着顾楉的手臂离开,走的飞快,怕唐玉荷还说出拒绝的话来。
顾楉被他拖着到了这边屋子,一直没松开手。
白景寻很喜欢牵手,特别喜欢捏她手指之间的薄皮:“ 上去休息?”
顾楉哪里还睡得着,都睡了一下午了,“不去,我等我姐回来。”
白景寻:“也行。”
气氛好像有些尴尬,顾楉转头看了眼屋子里,防备着李惠:“外婆还在看电视吗?”
“别管她,她看到十一点都不带困的,老爱看了。”
顾楉笑:“外婆好可爱。”
白景寻不理解:“可爱啥?老啰嗦了。”
“啰嗦都是为你好。”
白景寻终于舍得松手,去门口拿了两个凳子,李惠看到,叫他:“干什么呢?”
“外面坐会。”白景寻回答她。
李惠看电视的空隙,还不忘关心他们:“别坐久了,外边冷。”
“知道。”
白景寻把一个凳子放在顾楉面前,顾楉拿过坐下,他坐在她旁边。
他们前面是一小型花丛,牡丹紫罗兰开的正盛,顾楉甚至还认出了金银花,“这金银花你们泡茶喝吗?”
正在玩手机的白景寻回答:“就是给来泡茶的啊,很好喝,你还认识金银花啊?”
“嗯,小时候在奶奶家见过。”
白景寻回怼又来骚扰他的马博,然后把手机放兜里,抬头看着黑不溜秋的天空。
“你是昆北人?”
“嗯。”
“昆北好玩吗?”
“好玩啊,有时间你可以去。”
白景寻失笑:“看看吧。”
一阵微风吹来,带着花香进入顾楉鼻间,顾楉很喜欢有微风的夜晚,很治愈,很温暖。
顾楉转头看他,他的脸隐匿在黑暗中,更显精致好看了。
“好像没见到你爸妈?”
白景寻沉默了,顾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在心里直骂问啥不好,偏要问这,美好的氛围都被她给破坏了。
“对不起,如果不能说就”
“没关系。”白景寻打断她,“没什么不能说的。”
顾楉愣了,白景寻拿下耳边的烟,请求道:“可以抽烟吗?”
顾楉点头。
白景寻从裤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燃烟,烟雾飘进了顾楉的鼻子里,她已经习惯了,闻陈璃的烟味闻习惯的。
“我妈去世了,我爸不知道在哪。”一句话,说出了他的人生百态。
他还想说,被顾楉阻拦:“别说了,白景寻。”她好像是个罪人,好像揭人伤疤了。
白景寻深深的吸了口烟:“觉得很不堪入目?”
顾楉被气到:“什么话啊?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
“可他们都是这种人。”白景寻忙说道。
顾楉听出了他话里的心酸与不易,是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从村民们集体说他不好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识到了。
白景寻:“我妈就是蠢才会被弄进牢里,她也是蠢,才会生下我。”
白景寻面无表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楉的心莫名的被刺痛了,她是真的被刺到了。
平时的白景寻,细心,温柔,还有点小狂傲。他认真,他孝顺,他善良,就算村里人很不待见,但他也活得好好的。就是因为他表现的自己活得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所以当他在说出自己的经历时,顾楉才会被触动到,原来他平常的外表下藏着如此心事。
顾楉劝慰他:“别啊,别这么想,在你妈妈眼里,你也是她的宝贝。”
白景寻冷笑,他摇头:“不是这样的…”他只是她用来留住白捷的一个物品。
“哎哟,你俩还在聊啊,我看完了,都收拾收拾去睡觉吧。”李惠在门口喊道。
白景寻转头回应:“知道了。”说完,看向顾楉,“抱歉,今晚有些失态。”
顾楉头摇的像拨浪鼓,白景寻起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