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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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血腥残骸之中，虎杖悠仁仰视那个随意坐在王座之上的身影，脚下是堆积成山的白骨。
“宿傩，你输了。”
——
两面宿傩死过两次。
在完全占据了虎杖悠仁的身体之后，全咒术界对他发起了进攻。
结局出乎意料，恶名传播千年的诅咒之王输了。虎杖悠仁与他一心同体，理所当然的也要一起迎接死亡。
于是，当他意识被压制在体内一段时间后，发现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诅咒之王的领域时，一点也不感到吃惊。
毕竟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了。
两面宿傩是他见过最纯粹、最强大的诅咒。
即使在死后，也能暂时躲在这不见天日的领域内苟延残喘。
可惜他本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想要对于自己输了的这个事实发表任何言论，不然虎杖悠仁还真想看看那睥睨一世的脸上会出现怎样的美景。
懊恼，不甘心，还是对于死亡的恐惧？
虎杖悠仁觉得自己和宿傩待久了，似乎有点被他传染上了劣根性。
可是，从始至终，虎杖悠仁所想象的那些表情都没有出现。
两面宿傩单手支着脑袋，姿态随意的、一如既往的俯视着他。
到了这个时候，他甚至还在笑。
嘴角挑起轻松恣意的弧度，就这么看着虎杖悠仁一步步走上来，挑战他的权柄。
鞋底轻踏血水的表面，延展出一阵阵涟漪。
虎杖悠仁最终踩上最后一块白骨，面对面正好与两面宿傩对视。
“怎么，小鬼，以为你能与我平等交谈吗？”
“我说过吧，未经允许，不许抬头。”
“真是让人不愉快。”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两面宿傩却没动手。
虎杖悠仁一直都搞不懂两面宿傩在想什么，也摸不清他的心情好坏。可是现在这个状况，他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遗憾的是除了脚下这块大骨头，虎杖悠仁找不到更高的了，不然他一定要让宿傩那家伙尝尝仰视别人的滋味。
“哈，临死之前，你的废话还真是多啊。”
虎杖悠仁故意挑衅道，脸上的每处伤疤都随着他的表情而蠕动，仿若平时见惯了的诅咒，恶心又寻常。
两面宿傩没有搭话，那双猩红色的眼睛似乎是在盯着虎杖悠仁，又似乎只是在找个落点处，透过他看向未知的事物，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犹如狠狠的一拳打在了柔软的棉花上面，无力下手的错觉再度袭来。
于是虎杖悠仁的情绪一下子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般退去。
——他装不下去了。
脸上的表情倏地全部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片沉寂。
一路走来，他太累了。
一开始，虎杖悠仁的愿望仅仅是遵从爷爷留下来的诅咒，尽全力去拯救每一个人。
但是源源不断的现实告诉他，这种想法只是一个连白日梦都不如的妄想。
因此他的想法悄无声息的改变了。
要是自己不存在就好了，要是最开始自己就被诅咒吃掉就好了。
被他亲手杀死的那些冤魂不分昼夜的在耳边怨怼着，拖着他不住的向下。虎杖悠仁有时候也想这么一了了之，但是不行。
还有很多人等着自己去拯救，他要赋予所有人正确的死亡。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你——两面宿傩。
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物，两面宿傩终于舍得把注意力分给他一点。
“小鬼，难道你不是来求饶的吗？”
虎杖悠仁面无表情看着他。
当然不是，事实或许恰恰相反。
看懂了他的潜台词，两面宿傩无聊的感叹：“什么啊......真是无趣。”
“哼，希望你一会儿别来求着我才好。”
小鬼无用的叫嚣声。
虎杖悠仁在两面宿傩的眼中明晃晃的看到了这句话。
被看扁的小鬼恨恨地磨了磨牙，却在下一秒突兀的露个笑容出来。
他把话题转向第一次的死亡。
“上次我不小心中了你的圈套，这次可不一样了。”
见宿傩没理他，虎杖悠仁也不着急，继续说道：“宿傩，我们来定下新的束缚吧。”
上次束缚的成立时间有些久远了，那时候的虎杖悠仁才接触咒术界没多久，连束缚的定义都没还搞明白。
但是这次不同了，他想好了一个万全的束缚。
对于现在的两面宿傩来说，这是他唯一能够选择的机会。
“我把我的身体分给你一半，相对的，你会依此为媒介活下来。”
“这是我提出的条件，也是我遵守的规则。”
......
头骨被无形中的斩击切得一分为二，里面白花花的脑浆不受控制的溢散出来。
这一瞬间，他甚至连疼痛都没感受到。
虎杖悠仁大意了。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自大到要跟两面宿傩一对一单挑、不清楚状况的小鬼了，但还是在没有防备的时候被砍下来脑袋......明明脑子里已经有意识的进行防卫了。
虎杖悠仁失意体前屈——那家伙是故意的吧，用的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招式。
吃瘪的虎杖悠仁撇了撇嘴。
对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可他还是不死心。
环顾一圈，发觉自己已经从那个生得领域中退出来了，回到了现实世界。
顺着冥冥中的感应，虎杖悠仁看到了不远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是两面宿傩所使用的躯体。
外表与虎杖悠仁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些许不明意义的黑色咒纹，表情也有着很明显的天差地别。
在找到机会，得到手下里梅的接应之后，两面宿傩彻底从虎杖悠仁容器的束缚中挣脱出来，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造了一个同样的躯壳。
但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能够彻底脱离出来的缘故，还是什么，虎杖悠仁可以感知到两面宿傩的存在，就如黑夜中散发着明亮微光的感觉。
踩着战场上无数残破的尸体，虎杖悠仁来到两面宿傩身前打量他，和刚才生得领域中的形象没什么区别。
这还是虎杖悠仁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宿傩顶着自己的脸，也不知道五条老师在跟两面宿傩对战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诅咒醒了。
准确点说，是感知到虎杖悠仁的气息，主动的睁开眼睛。
猩红血腥的眸子里满是被吵醒的不满与暴戾，也是，本来宿傩就没想着苟活下去。
换了个地方后，就连视角都转换了个彻底。
这回变成两面宿傩仰视他了。
被打败的两面宿傩啊。
只能无力趴在脏污地面上的两面宿傩，看着别有一番魅力。
是别扭又新奇的姿势。
不想承认自己心中的暗爽，虎杖悠仁与他对视上，即使姿态落在下风，两面宿傩给人的感觉却更像是把猎物耍得团团转的模样。
这样想着，心中顿时又多了些郁闷与泄气，这是他永远做不到的。
月光倾落而下，铺撒在樱粉发色男人的和服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只有他面前的虎杖悠仁知道，这只是表面的假象罢了。
但是……
似乎是他欣赏性的目光惊扰了诅咒之王，低沉冰冷的话语吐出：“滚。”
虎杖悠仁不为所动。
他俯下身，注视着那狼狈却依旧气度不乱的男人，思量许久。
“和我签订契约。”
两面宿傩掀起眼皮盯着他，四只眼睛同时睁开，霎时带来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与诡异感，让人不禁寒毛竖起立即就想逃走。
虎杖悠仁硬生生克服这股本能的冲动，和两面宿傩接触了这么久，他也算多多少少了解了一点对方的习性。
两面宿傩在一些方面会有着奇奇怪怪的宽容性，就比如之前虎杖悠仁故意与他平身相视，也只是口头“警告”了一番，没有真正动手。
即使被挑衅了，也全凭自己的心情做主，这就是诅咒之王的作风。
但他知道，宿傩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宿傩，你要是在这里死了的话，一定会下地狱的吧。”
虎杖悠仁蓦地开口，眼中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那种近乎于怜悯的眼神，从不应该被投注在不可一世，如同恶魔降世一般的诅咒之王身上。
可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就是这么做了。
他总是知道该怎样让人彻底恼火。
这个小鬼应该感到庆幸，自己现在没有力气将他斩杀在这里。不过也没时间等自己恢复了。
一直以来对自己命定的死亡并无任何情绪的两面宿傩，在此时突兀的被挑起了名为遗憾的心情。
有这个小鬼陪着自己一同去往那所谓的地狱也是不错的选择。
似是不愿意再见到他，两面宿傩居然主动闭上了眼睛。
但扰人的声音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呐，宿傩。活下去有什么不好的？”
虎杖悠仁要赋予所有人正确的死亡，因此也必须包括两面宿傩的存在。
亦或者，换个角度说，两面宿傩是个特殊的存在。
作为虎杖悠仁正式踏入咒术界的起因，一直与自己待在一起，虽然理念不和，在无意间的相处中，无论是否为自身意愿，他都了解到许多关于两面宿傩的事。
情感的交织是沉沦的第一步。
被小鬼吵得烦了，诅咒之王在耀眼月光下睁开眼睛，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他倏地咧开嘴角的弧度，露出森白瘆人的犬齿。
“想要我答应这么恶心的束缚，你也要有所付出才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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