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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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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我到底需要什么武器。”
以前都是用冰灵力凝结成鱼叉抓鱼,或者做成冰刀砍树枝,总之怎么方便怎么来,她从未思考过自己需要什么武器。尤其是,她曾经还是个法师——法师的武器很少见,百分之九十都是自带能力和法杖配合使用。
其实她现在也是。
“让我想想……或许你不需要这么纠结——就你这个身高其实没有多少合适的东西。”
安妮就知道金克丝绝对不会安慰她。
“你喜欢什么样的武器,远程还是近战?或者说都可以?还有,材质、样式、大小……唉,真麻烦,还是我的炮简单。”
也很粗暴……反正安妮相信金克丝要是在无妄森林走火,那绝对是个悲伤的故事。
“我觉得近战远程都行的好一点吧,但真的存在这样的武器吗?”
“当然有,除了回旋镖以外……你应该知道悦来客栈的阿若盖特吧?”
对啊,她怎么忘了阿若盖特那五把能到处乱飞的刀!
但阿若盖特好像是法武双修才做到的……
她现在不也是吗?——但好像目前来看她的灵力并不足以支撑她使用这样的武器。
“看来恢复你的灵力也是一件要紧事,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做的是学会我教的东西,我可不喜欢半途而废。”
安妮本来就对恢复灵力不抱希望,或者说暂时放下了这样的想法,自然赞同了金克丝。
“既然如此,那就学点通用的东西吧,爆裂弹、烟雾弹、□□……这些感兴趣吗?”
“当然!”
爆裂弹,顾名思义,破坏力极强,主要用来攻击,同时炸药成分比较集中,不容易引发森林火灾。
烟雾弹,可以迷惑敌人视野,隐藏自己的身形,进可攻退可守,组合使用效果绝佳。
□□,同样适用于大面积攻击,无论是攻击还是逃跑都能先手。
安妮在理论课上了解过这些东西,但仅仅是了解,因为禁止法武双修,很多时候他们只能看着物理理论书上的各种精美武器眼馋。
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可以制作和使用它们!
但条件这么简陋的森林,能制作这些东西吗?
安妮刚刚露出怀疑的目光,就被金克丝的挑眉止住了。过了这么久时间,她都快忘记金克丝是个多传奇的人物了。
“我带了原材料,但是制作爆裂弹也不容易,你应该知道配方不对的后果。”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引火烧身,差不多是这个道理。我有具体的配方,就不给你浪费了,但是别的东西需要你自己摸索。你猜猜烟雾弹和□□都是什么做的?”
“烟雾弹是火山石灰,□□是辣椒粉。”
“你现在这样子还真是让人讨厌。”
“?”
安妮歪头,疑惑。
“像极了一群念旧经的卫道士。”
那确实挺让人讨厌。
“不要一本正经地背课文,我没念过几年书,但也知道你这个回答有多官方。”
是了,疯子从来不喜欢循规蹈矩。
“那……砂石?”
“还算开窍,不过还不够。”
金克丝跳下树枝,转了一圈,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朵花。
她把花捏碎,一股强烈的刺鼻气味立刻弥漫开来。安妮皱紧眉头,捏住鼻子,使劲扇着面前的空气。
“臭屁花。”
“这应该不是你们课本上的学名。”
“咳咳……是我取的。”安妮红了脸,“小时候特别喜欢给无妄森林里的动植物取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
安妮看见金克丝这次带着惊讶地挑了挑眉。
“你知道?那你应该也知道将军草、含羞草、蒲公英、黄灯笼花等等?”
“知道,还有彩旗鱼,锦冠鸡……怎么了?”
“你不会只知道它们好不好吃吧?”
金克丝戏谑地笑了笑,安妮很没出息地点头承认了。
她最多还知道拿将军草可以编东西。
“啧啧啧……”金克丝摇了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还没反应过来吗?战斗中的任何一点信息都有可能扭转局势。”
难道这些信息也可以用在战斗里?
将军草韧性很强,有长有短,一年四季随处可见;含羞草叶子宽大,碰一下会迅速收缩;蒲公英好像有药用价值,一吹就散很好播种,也好养活;黄灯笼花因为夜晚有微弱的亮光得名,即使被摘下也可以亮一晚上……
这些植物可以拿来作战……
“做麻绳,鞭子?还有含羞草可以遮挡视野……”
如果她能够做到一动不动的话。
“还算有点悟性。曾经我借助蒲公英扰乱视线,跑出过卡伊特的包围圈。”
天呐……
高手过招,果然全是技巧和计谋。
“现在知道烟雾弹和□□的原材料了吧?自己去做吧,我要在明天看到成果。”
安妮知道这是要出去搞事的信号,毕竟已经沉寂了一个月,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金克丝忍了那么久。
当然,或许这些动植物还有别的效用,不过金克丝不需要全部仔细说明。
既有配方,又有金克丝留下的火药,安妮不过失败了一两次就制作好了爆裂弹。烟雾弹和□□的原材料来自森林,稍微费了点功夫,但一切都还顺利。
她的目标不是这个。
她想在第二天制作好爆裂弹和烟雾弹的合体版。
作战的时候精准也是必不可少的,同时扔两个弹丸不仅会因为重量,方向,起始位置等等的偏差有所分离,还可能因为成分的排斥让效果大打折扣,起码安妮就发现臭屁花的花粉做的□□不能和爆裂弹一起使用,地上的沙土做的烟雾弹范围小而且很重。
她把这些发现告诉了傍晚回来的金克丝,收获了难得的称赞——如果“你居然知道思考这些”也算的话。
“这些问题我早就想过了,不过还是要你自己解决比较好。希望你后天做出来的东西材质和我的一样。”
“我会的。”
安妮勾唇一笑,信心满满。
“要是你能一直保持这个模样,或许我会觉得你有做我徒弟的资质。”
安妮的笑停滞了。
有那么一秒,她呆住了。
是了,好像自从拜师金克丝以后,她胡思乱想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也许是没有那么多时间,也许是知道这些内容根本没有与天道抗衡的可能,她学起来居然没有了一点负担。
当一个人的目的只是活着的时候,一切好像会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安妮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对的,也许以后她会推翻这个结论,但在此刻,她忽然感觉到一种力量。
很陌生的力量。
她现在只是一个渴望在森林里活下去的人。
“嘭!”
烟雾弥漫,草丛中升腾起灰蒙蒙的尘土,幽深的绿色也变得模糊起来。
安妮大概估算了一下烟雾弹覆盖的范围和消散的时间,又把手里另一颗小圆球扔了出去。
“啪!”
同样的力量,距离近了一些,炸裂的时候还会溅出黄色的小颗粒。这次的范围小了,消散得也很快。
安妮大概知道制造爆裂弹需要的材料了。
水不能太多,那些河边的,树下的或者草堆里的黄色沙土含有动物的粪便或者各种水分,笨重还容易结块;同时不能有颗粒物,但太细的尘土重量又不够,在爆裂弹火药的威力下消散得很快,遮挡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这样的沙土在哪里找?
安妮只能想到恕瑞玛沙漠里的沙子,但她也只是认为那里长年光照且干燥,沙子可能会合适,却没有实践过。
书本上的东西真的太少了,如果不是实践,她甚至不知道烟雾弹的主材料为什么最好是火山石灰。
可惜知道了也没用,这里没有火山。
□□显然更容易制作,毕竟刺鼻的植物不少。在又一次捏爆了臭屁花的花籽后,安妮沉思的眼眸闪了闪。
也许她可以学学那些炼丹师和炼药师,先把手头有的东西做个集合,再将各种材料混合在一起,做好每一次记录,而不是这样漫无目的地胡乱制作。
虽然树底下的黄土有些潮湿,但是影响视力的效果显然更好,也不容易被爆裂弹的火光和气流影响。灰土虽然覆盖范围大,又消散得慢,但效果还是不行,太容易被挥开,过轻的重量也使目标难以被瞄准。
比例还需要慢慢试,没准之前被否决的石灰也能派上用场。
但是在此之前她需要找金克丝要点纸和笔。
“要那些东西干嘛?”
“我想做实验,记录一下每次的结果,然后慢慢试。”
“那你找到什么材料了?”
“黄色的沙土,地上的灰土,石灰岩磨成的粉末,还有一些可能用不上的……”
“那就够了。”金克丝摆摆手,直接扔了一个纸团给安妮,“知道混合就行了,配方自己拿去吧,我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浪费。”
“就……就这样?”
安妮有些懵。
她展开那张被揉皱的白纸,上面果然是烟雾弹的材料配方。
“那……”
“□□自得己做,你应该不需要我给你写一份材料表吧?”
安妮摇头。
为了全面起见,安妮已经试过大大小小十多种材料,酸臭的、刺鼻的、恶心的甚至是过于提神醒脑的都被她一一记下了,只需要看碟下菜,保证能够有效果。
金克丝见安妮没要,点了点头,示意她一边玩去,也没说要检验安妮的成果。
安妮于是带着新出炉的配方继续实验去了。
“等等,还有样东西一起拿去。”
“咻——”
又是一个纸团,安妮迅速转身,单手抓住。
金克丝已经离开,只留下一个越来越小的背影。
看来还是不够快……安妮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打开了金克丝留下的纸团。
解毒植物……
制毒植物……
治疗植物……
陷阱植物……
看见上面的“麻痹藤”、“霸王花”,安妮知道这是金克丝一笔一划手写出来的——这些植物都不是学名,而是她在闲暇的时候给金克丝介绍的自己取的名字。
锯齿形叶边、带细刺的枝干、层层叠叠的花蕊……
薄荷叶子原来可以解毒啊……安妮拿出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薄荷叶,清冷到刺鼻的味道让她的眼眶一下子湿润起来。
好像还可以拿来做□□,但是可能只会催泪自己。
叶子中心的翠绿没有他的眼眸半分明亮。
“这是薄荷叶子,不能吃。”
金克丝的声音把安妮拉回现实,她急忙擦了擦眼眶。
安妮的动作很慌乱,让金克丝嘲讽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她假装没看见,纵身一跃跳上了安妮面前的树枝。
“如果没事做,就开始下一个训练吧。”
“什么训练?”
“蹲草丛。”
安妮有些茫然。眼眶周围还有些清凉,她眨了眨眼睛,世界逐渐清晰起来,思路也渐渐开始变得清晰。
“就在你旁边那个草丛里吧,随便什么姿势,你觉得舒服就好。不要坐着,除非你觉得被发现的时候有足够的时间起身。”
安妮会意,检查了一下草丛,然后尽量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屏住呼吸,尽量把手放在腰间,放松身体,重心下移,脚部承力。”
安妮按照金克丝的指导慢慢调整。
“好了,就这样蹲着,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不多不少,但安妮在此之前最多蹲过十分钟。那是她为了抓住兔子才勉强伪装起来的,最后还因为转了转脚踝功亏一篑了。
安妮的视线钉在前方的树上,她知道金克丝在树枝上,但她看不见,甚至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安妮眨了眨眼睛,眼眶周围已经没有了湿润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沾染上灰尘的黏腻,还有一点睁开闭合时引起的干涩。
她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脑子里被打断的记忆逐渐复苏。
一开始是感觉不到任何不适的,蹲下的时候感到前所未有地轻松,以至于有一种可以坚持很久的错觉。安妮在脑海里回忆了不知道多久,终于被脚踝处传来的一点酸软和无力感拉回现实。
迷茫的眼睛里,挂着冰雪的树枝慢慢舒展,梦境被现实取代。
安妮也不知道自己胡思乱想了些什么,只是感觉脚踝有了反应。是一种像棉花糖一样软软的感觉,她挺熟悉的。
这样的疲惫并不能分走她的太多心神,安妮的记忆再次飘荡到了遥远的童年。
她记得自己曾经也是这样隐藏在草丛里,看着前面的兔子。提伯斯总是比她心急,还不等猎物上钩就直接扑了上去。明明只是一个小玩偶,力气却好像大得吓人,按住兔子就能让它动弹不得。直到有一次它不自量力地跳上一只彩毛鸡的背,被迫拽着它的毛发跑了好大一段路,才消停下来。
但是木木总是沉着的,有时候让她怀疑身后的人是不是睡着了。他一动不动,连呼吸都轻了,一开始安妮还会怀疑地回头,确定他没悄悄走掉,但往往这个时候看上的动物已经察觉到了——无妄森林里的小动物都很灵敏,除了黑熊和懒猪。
安妮忽然感觉脚踝上方有些痒——是那种皮肤上泛起的痒。没有被柔软物体拂过的感觉,也不是讨厌的蚊虫或者孢子,单纯因为衣服和腿上皮肤的摩擦,甚至可能是那微不足道的风。总之,她有点想挠一挠。
好在这样的痒意并不强烈,安妮使劲收缩了一下肌肉,那痒意逐渐减轻。她又来来回回尝试了几次,皮肤上细细密密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安妮松了口气,忽略头发划过皮肤的感觉。
这样寂静无声的环境,一切细节都被放大。
脚关节渐渐传来了疼痛的感觉。不尖锐,但很磨人。这是一种钝钝的缓慢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腐蚀内里的组织。
安妮咽了下口水,视线仍旧逐渐朦胧。
这样的无力她从未细细体会过。她的训练总是充斥着汗水,迅速恢复是非常必要的,每一次,她都会在肌肉无力之前感到冰灵力耗尽的疲惫。有时候抬手累了,就放下手换一只,这时候另一只的关节处就会感觉到一瞬间的轻松,那些侵蚀筋骨的无力感如潮水般退去。
物理和法术的训练区别真的很大。安妮无端地开始比对,才发现自己好像不再那么迷茫了。尽管原因可能是训练身法的时间更紧凑,内容也更多,并且趋向□□折磨……总之,你变了。
安妮如是想着,突然不知道曾经在前途迷茫中挣扎的自己究竟有多可笑。她不知道金钱的重要,不知道现实的残酷,不知道未来的挫折,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多么单纯地烦恼着,尽管那一个烦恼就足够打倒自己。
在光明学院的日子很长,但单一的训练将时光凝缩,她以为唯有陪伴才是永恒,却不知道那只是永恒的欺骗……
“嘶——”
安妮突然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什么东西突然刺激到了手腕,一瞬间的疼痛让安妮差点动起来。
安妮用余光瞥了一眼,是一只长嘴蚊。
长嘴蚊是草原和森林里常有的蚊子,爱吸血,因为嘴长得名,春天产卵在浅水里,夏天就能破壳而出,寿命不长,仗在数量多。它们吸血其实影响不大,很多时候被叮咬的人都不会有感觉,但安妮正是一动不动潜伏的时候,对长嘴蚊的到来和停留就格外在意。
安妮在想用什么办法把这只讨厌的蚊子赶走。有的人体质特殊,被蚊虫叮咬后伤口特别容易起痘、发痒,尽管安妮目前并没有这种症状,但她也会长包。
可是长嘴蚊并不会被她一紧一缩的肌肉吓走。
安妮皱眉,还没想出新的对策,那蚊子就飞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它原本停留的地方的红色小包。
安妮觉得心里有些郁闷,还没有感觉到那个包引发的痒意,就忽然觉得身上很多地方都痒了起来。有的是皮肤自己引起的,很快就自己消失了,有的看不见,但存在感太过强烈。
安妮抿直了嘴,额头上渐渐出了一身薄汗。她并不热,只是后背因为不同地方的刺激突然发热了一下,然后就是陡然升高的体温。
她拼命忍着,感觉蹲着的脚上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慢慢的脚都变成了石头。酸痛的感觉把肌肉硬化,她好像正踩着两块砖头。安妮猜想,之前动一动或许还可以迅速恢复状态,现在恐怕只能慢慢起身了,否则这几乎成为石块的脚可没办法跑路。
那应该怎么逃走呢?
安妮回想了一下,她不知道。
她只记得自己在两次绝对的实力面前被粉碎的情景。
碾压的疼痛,撕裂了身体,也重创了心脏。剧痛和窒息的悲痛一起传遍全身,然后同时归于平静。
如果金克丝在这里,她会怎么做……安妮猜测她大概会趁着一些自然的动静活动活动,但目前她似乎还没有借助外力掩盖动作,趁机休息的本事。
也不知道树上的金克丝会不会注意到。
安妮最后还是没有动,尽管天人交战了很久。
脚已经焊在了地上,抬起的脚后跟上压着沉重的身体,受力的前脚掌几乎要和抬起的地方断开。另一只完完全全踏在地上的脚也不好受,直直的一条腿变成了直直的树干,整个脚掌都发麻着,好像踩在了钉子上。
安妮还是没有动。她在想着到底还有多久,她在期盼着结束的声音。她已经没有精力东想西想了,她唯一的目标就是坚持下去。
感觉到身体的热量在逐渐超标,安妮瞪大了眼睛,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她不知道这是什么阶段,只是这一段时间太过难熬,支撑点越来越低,肌肉越来越麻,下半身好像都不存在了。
安妮看见鼻尖的汗掉下去,感觉瞪久了的眼睛干涩得很。
痛,是那种绵长的疼痛,毒药混着麻药钻进了肌肤,外面快被巨大的山压得粉碎。呼吸渐渐加粗,呼出和吸入的时间越来越长,随着呼吸的一起一伏,骨头都慢慢在分散,又靠着短小的筋连接着……
安妮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这悲伤和脚底蔓延起来的绵软一样悄无声息地席卷眼眶,慢慢滋润着干涸的眼眸。
那是一种将死的悲伤。不是每一次被强大的力量瞬间摧毁,只是在消失的前一秒感知到无法逾越和反抗的悲痛,而是慢慢地、慢慢地,一点点入侵、吞噬、腐烂,最后消失。
她好像又有点理解当初在光明学院里挣扎的苦痛岁月了:那种刀悬在脖子上,而自己只能弯着腰,伸着头,静静等待被斩首的那一刻的感觉。总能在活着的时候安慰自己并试图反抗,直到真正死亡来临的前一刻也还在傻傻地坚信。
脑子好像也杂乱地疼起来,缠绕的思绪被强行捆绑在全身痉挛的肌肉上。
忽然,安妮耳边传来一个模糊又清晰的声音。
“你还在蹲着?”
她慢慢转动僵硬了的脖颈,视野里还没有出现金克丝的蓝色头发,她的声音就已经再次响起。
“真没想到,你蹲了足足两个小时……不累吗?”
两个小时?安妮惊讶了,但动作也仅限于瞪大眼睛。
“慢点动作,最好先别起来,抬起脚,转一转,手撑着地,把腿慢慢放直……”
金克丝一点点教导着,安妮按照金克丝的指示慢慢恢复行动,那种骤然放松后的酸软席卷了全身,但好在伸直腿的刺痛少了很多。
见安妮站了起来,已经可以自由活动全身,金克丝适时地停止了指导,看着安妮有些欲言又止。
“抱歉,我以为你在树上……”
会给我说时间……
金克丝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晚饭后老地方见。”
安妮目送金克丝离开,矫健的身姿带起一阵风,感觉眼眶也被吹得慢慢干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