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寻你》闲话桑麻

19、礼堂

　　礼堂内。

　　台上空无一人，只有一根孤独的黑色麦架。

　　苗堇禾和徐迪仁慢吞吞赶到礼堂，透过门缝就是这个场景，放眼放去，第一排的校方领导陆续地从旁边的侧门退场，很多学生也都按耐不住，一个接一个毫无忌惮地大声和旁人说着话，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声音慢慢集聚在一起，形成喧哗。

　　吵得苗堇禾耳朵疼，下意识地寻找着四眼的位置，这么乱也不管管，距离太远根本看不到，前排都空了，领导和班主任都走的差不多了，难道四眼也走了？

　　那谁组织退场呢，正疑惑的，便看到一个板正的身影从侧边的楼梯上台，背着手，站上台。

　　一些新生稍微停了停，打量下那人慈眉善目的，俨然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声音又慢慢加大，继续讨论着关于新学校的新奇事情，全然不怕四眼的威严。

　　四眼对着台下只是淡淡一笑，把背在后面的手放到前面，单手降低了麦架，再次把手背在身后，眉眼弯弯，安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大约过了五分钟，同学们的兴致变淡，也开始察觉到奇怪，朝台上望去，对上四眼那双温润的眼眸，心底莫名地有些发慌，想要说的话给吞了回去，场内的喧闹声就这样被一股隐形的东西给吞噬。

　　然后别突然的一道笑声割破沉默，吓得那些新生蛋子打了个激灵，苗堇禾两人都看惯了四眼那些小把戏，正扒着门缝偷偷乐呢。

　　“领导们和班主任们都已经退场了，而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站在这里想给高一的新生和高三的老生，陶掏心窝，简单地说些知心话。”四眼一手扯下麦架的话筒，踏着说话的节拍在台子上来回走着。

　　姿态放的很低，手里没有握着那事先写好的稿子和那些架子，台下的同学们都一脸好奇，想看看这所谓的‘朋友’到底是什么样子，“这次的新生典礼时间这么长，占了一整个上午，大家知道为什么嘛？”

　　同学们也都很配合，左右交谈，声音虽然很杂，喳喳到最后，都汇成一句话：“演讲的人多了呗！”

　　“对！”四眼推了推眼睛，手还在空中比划着，表示认同。

　　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但那些回答上的同学嘴角上扬着，沉寂麻木的心被泉水滋润一般，是互动性带来的参与感自豪感。

　　“以前的新生典礼的优秀学生代表通常是两个，一个理科班第一，一个文科班第一。而这次经过青年班主任的建议和领导们的探讨，直接一口气请了九科单科成绩的第一，并列的就都请。一个人讲九科蛮累的，要是每次都是那一人，车轱辘话来回讲。恐怕也没什么营养，不说同学们不愿意听，我坐在台下听得都犯困。”

　　苗堇禾两人本打算直接走了，都背过身子，硬生生地转回身，苗堇禾倔强地舒展脖子，自己确实挺敷衍的，自己说自己可以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不行。

　　直接拉着徐迪仁坐到了后排的空座位上，看看四眼能说出什么花来。

　　“可单科成绩不如综合稳定，这人这次讲数学，没准下次就换人了，多有新意啊。”这话说到大部分学生心里了，那套格式化形式化的流程的典礼一次行，禁不住每次都这样啊。尤其是在枯燥的高中，同学们更是反感。

　　引起同学们的共鸣，不少同学打着鼓掌互动说：“就是！”

　　四眼转回正题，少了些玩味：“下面的话即是站在朋友立场也是站在老师立场，说了这么多话，演讲的精神和目的想必大家也都理解，简单六个字－分享学习方法。”

　　四眼站回台中，抬眼望向挂在墙上的表，做最后的总结：“分享就是和别人享受美好的东西，希望大家在同学演讲时，认真听听其中美好的东西，能用就用，不能用也不强求。”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第二个上场的寻澈同学，话糙理不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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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了！”徐迪仁刚进学校的论坛，置顶的便是寻澈演讲的那条视频，还有不少相关的片剪视频，苗堇禾的小脑袋凑过去，小手点开那条最多人评论的视频，只有短短一分钟。

　　视频中的少年肆意，稿子荡在手边，校服褂子绑在腰上，褂子的袖子似是顺着少年潇洒清冽的话鼓动着，前后左右摇摇摆摆。

　　“没去现场有点可惜，真想看看那群老古板的反应，应该又黑又臭吧。”徐迪仁把手机放在木餐桌上，回想着四眼的话，“但四眼挺认同的，换作平时四眼不应该直接找寻澈谈话吗？”

　　苗堇禾抽着纸巾擦擦身前的桌子，也伸手给迪迪擦着：“你听这话感觉怎么样？”

　　徐迪仁又播放一遍：“挺好的，好像我涨分了就是靠我自己，不涨也没关系。”

　　“没错，这句话淡化了寻澈等一类演讲人的作用，而是把目光专注在听话者，恰恰是在放大学生自身的所做为，还贴心地设置了退路，这样的好话，那个学生不喜欢听？”

　　“四眼真厉害啊！”

　　“说原话的人才厉害，洞悉人心！”

　　“哇，苗苗你这理解能力什么时候这么强了！”徐迪仁认同又惊讶，要知道苗堇禾平时的语文成绩可没自己好，这一点自己都没想到。

　　“谁让他说我坏话！”苗堇禾把纸巾揉成团，“竟然说我的话让他犯困。”

　　“他说了吗？”苗堇禾的演讲虽然平淡但还也不至于让人犯困，应该就是当时讨好学生们的话术。

　　“他没明着，暗着说的，不然我才懒得听他说话。”徐迪仁这才联想到原因，之前还觉得莫名其妙，本来都要走了，又被苗苗拉了回去，还一脸严肃，以为好学生的神经触发了呢。

　　苗堇禾记仇是出了名的，虽然平时贪吃迟钝，毫无攻击性，可要是谁说自己一句坏话，马上就从一只单纯的小兔子化身成为狡黠的狐狸。把那人看得精光，算得透透的，没准还要找个机会教训一顿，完全就是另一个人。

　　对准前方里的垃圾桶，扬手扔过去，结果一个没收力，偏离了航线，直接扔在前一桌的男生正头顶，没掉，像个明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