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寻你》闲话桑麻

12、接水

　　医院的每一层都有水房，在卫生间外面的一个小房间，用热水器烧开水，患者、家属、工作人员都可以去接水。

　　那个小房间虽然不大，但是两侧布满了热水器，接水的人基本不需要等待。

　　寻澈半推开门，眼神很快的扫了眼那还空着的位置，正打算迈开步子。

　　一个扎着两个小辫的女孩从外面冲了进来，像个小火箭似的跑向那个位置，她不过七八岁，手里还拎着那个和她一般大的暖水壶，在热水器前面定了定身子，十分熟练地把壶放到台子上，开始接水。

　　只是当水还没有接满的时候，她就把壶用两只手端了下来放在胸前，圆圆的眸子盯着门口，刚迈了一步，女孩便失去平衡，头向后仰去。

　　一双十分宽广有力的大手，直接环过她飘忽忽的肩膀，往前一带。

　　“地上有水，慢点走。”寻澈温柔地嘱咐道，不忘笑笑。

　　“哦、、嗯。”她仰着头望向他，还带着专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软糯糯的声音和浅浅的婴儿肥。

　　她望着寻澈那标准却又处处精致的脸，比起动漫里的喜洋洋，她觉得这个哥哥更像是羚羊王子，英俊潇洒有魅力。

　　刚才寻澈在她接水的时候观察过了，这里的水流的很快，而且应该是考虑到安全的缘故，水也没有烧的特别烫。

　　苗堇禾平时都会中午小睡一会儿，照自己语音助手的说法。

　　中午小睡精神百倍。

　　也确实如此，加上之前陪着迪迪逛街，苗堇禾的体力算是用光了。

　　眼睛随着头轻微的低下也缓缓闭上，背脊紧紧靠在座椅的后面的柱子上。

　　寻澈从远处便看到了这一个画面，放轻了脚步，正打算从病房里拿块毯子给她盖一下，她的脑袋猛地一扎，眼睛虽然迷离但还是望见自己。

　　从椅子上缓缓地站起来，另只手探了过去，要接水壶：“寻澈，谢谢。”

　　“吃颗糖，我看你有点低血糖，嘴唇都发白了。”寻澈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放到伸着的那只手里。

　　苗堇禾这才注意到，自己有些头晕，还以为是没睡午觉的原因，自己可能不能垮了，忙把那层水晶包装褪去，眼神恢复了些光，朝寻澈道：“谢谢。”

　　寻澈把壶放到房内，轻轻附身拿起放在桌上的车钥匙，看了看正在给奶奶盖被子的苗堇禾，还不忘把容易漏风的双颈地方好好掖了掖。

　　苗堇禾看着他，寻澈朝她摇了摇钥匙，便迈开步子出了病房，她也跟在他的后面出来。

　　寻澈还没来得及转身和苗堇禾告别，便被不远处朝自己冲来的小女孩拦下来。

　　“哥哥，哥哥，终于找到你了。”女孩的齐刷刷的小发帘被吹到两侧，显得特别可爱。

　　“找我？”寻澈半蹲笑笑。

　　“对，我把在水房你扶我的事情告诉妈妈了，妈妈说知恩图报。”寻澈默默等着她的后话。

　　她撅了撅嘴，带着些哭腔：“可是我连谢谢都没说，妈妈说我没礼貌。”

　　寻澈小时候也没少被批评，很理解她现在的感受，轻抚着她硬硬的小脑袋，闻声说：“没关系，现在说也来得及。”

　　“再说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拎不动那么大一壶水，你已经很棒了。”

　　女孩睁着圆圆的眼睛，瞬间来了自豪感：“我每天都拎呢！”

　　苗堇禾站在两人的身侧，不知道寻澈哄小孩子也有一手，上一秒看着这小孩的眼眶红红地就要哭了，现在却仰着小脑袋，自豪感满满。

　　“哥哥，妈妈感谢人都会请人吃饭，我也请你吃饭好不好？”小女孩摇着寻澈的胳，而后很认真地说，“哥哥，我有钱的。”

　　寻澈点了点她粉嫩的小额头，直接了当地说：“不好。”

　　小孩的天性开始在这一刻显露，拉着寻澈的袖子一直喊哥哥，不让他走。

　　苗堇禾看着好戏，小孩的那点小心思她早就看透了。

　　她就是看准了医院里禁止喧哗的规定，没一会儿寻澈便妥协了。

　　“寻澈、寻澈。”苗堇禾低声说，扯了扯他的衣角，“你怎么非要拉上我？”

　　寻澈那双桃花眼一弯，像是个成精的狐狸，报复性地说：“你憋笑太累，我带你出来笑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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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的一条提示音。

　　刘笑笑：上线啊，哥，快被虐死了，你在不上线只好在峡谷给我收尸了。

　　紧接着发来了一条最新的战绩图。

　　2－2－10

　　寻澈敛了眼，轻嗤声：严重了，尸骨什么的系统都嫌太占地而且影响观感，自动就给你清了，我上线最多去你死的地方给你拜拜。

　　说完不忘安慰句：你这也算一换一，好歹人家骂你的时候，还得顾忌下。

　　刘笑笑拉着小窗看着对面这人有理却没有温度的话，深深叹口气，此时透明黑色雾在屏幕上散开。

　　一句轻柔又无奈地话术漾在耳边，很符合自己现在的心境，给寻澈手述过去：为什么会痛苦，一直微笑就好了。

　　寻澈看着那台词，嘴角上挑：刘笑笑，还是这么骚气。

　　苗堇禾出来的时候奶奶恰好醒了，给奶奶说了声才跟着下来，毕竟寻澈帮了自己很多忙，自己单单几句谢总感觉很单薄，便应了。

　　“哥哥，医院晚上的豆沙包可好吃了，我请你吃这个怎么样？”

　　寻澈弯了弯身，在狭小的电梯里，勉强和小女孩平视，委婉的笑笑，说：“禾禾，”

　　苗堇禾站在一侧手机上看着护工的信息，被点的浑身一激灵，禾禾这个名字只有爸爸妈妈才会喊。

　　划手机的手停在半空中。

　　“哥哥有点挑食的，从小就不吃豆沙。”

　　“这可是个坏毛病，不要学哥哥。”

　　禾禾昂着小脑袋，眨眨眼：“哥哥，这不是坏毛病，妈妈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从小也讨厌吃葱花的，但妈妈从来强不制我吃的。”

　　寻澈眼里闪过一丝艳羡，朝她笑笑：“那禾禾真是有一个好妈妈。”

　　世界上大概就有两类人，一类爱你的，一类不那么爱的。

　　邱焕玲是个商人，在寻澈的童年时光里基本很没有出现过，印象最深刻的只有那一回。

　　那是寻澈八岁的时候，和现在的禾禾一样大，也是个冬天的晚上。寻澈像往常一样在保姆编织的平淡的童话故事中入睡，却梦到了下着滂泼大雨，汽笛声轰响的晚上，额头发着冷汗摇着头惊醒。

　　可那响声却没有停止，只是小了些，而且好像是从楼下传来，寻澈掏出胸口的丝绸手绢，擦拭汗珠，从穿上正坐起来，轻声地向楼下走去。

　　楼下厨房的灯大开，声音咚咚响，毫无顾忌。这做事的风格，很容易让人想到那个人回来了，寻澈下楼的脚步加快了些，而且脸上不自觉地扬起大喇喇的笑。

　　刚才的梦好像都烟消云散了，寻澈小跑到了厨房，看着那个熟悉而又干练的背影，喜悦地喊：“妈。”

　　邱焕玲扭身望向寻澈，反射性地笑笑：“嗯，怎么还没有睡？”

　　寻澈看着蒸汽腾腾的小包子，机智地说：“我饿了。”

　　“保姆没给你做饭？”邱焕玲扭身搅了搅锅里的粥，质问道。

　　“不是，吃晚饭的时候没胃口，我想你－－做的饭了。”便把邱焕玲从锅里端出来的包子放到了桌子上，热腾腾的夹杂着一股豆沙味，寻澈的眉角轻皱，端粥的时候顺便扫了眼垃圾桶里的包装袋。

　　果然是豆沙包。

　　寻澈原以为这会是一场很高兴的相聚，最后却以自己不吃豆沙包作为导火索，被许久不见极为想念的邱焕玲扣上挑食的名头。

　　“挑食可是个臭毛病。”这句话萦绕了寻澈的整个童年。

　　有些东西就是说不上缘由的讨厌，不存在被惯坏，而且那种讨厌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而是会不自觉地加深，只要和豆沙相关的东西，也会自动避开。

　　当这一点被刘笑天无条件包容的时候，寻澈真的感觉温暖无比。

　　“就像你不能习惯我吃榴莲一样，我也不习惯你不吃豆沙，但是世界大的要死，我们总不能都去习惯和左右，那不得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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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苗堇禾的手机也叮了声。

　　曾三虎：苗苗，我现在就在医院门口，奶奶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