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寻你》闲话桑麻

11、狂奔

　　冷空气在空中碰撞，渐渐起了些朦胧的雾气，弥漫在道路两侧。

　　雾霾蓝的车身若隐若现的，终于在道路两侧兀起的两根淡黄色的柱子前停留几秒，眼光略过柱顶的红排硬质旗帜，顶端是一个黄色小灯，照着来路。

　　和淡黄色的柱身结合在一起，像是入桥的门神。

　　寻澈从南江东路开来，高速公路一个流畅攀升，直接高了一层，挺入知名的南京南江大桥。

　　简称南江大桥，是南江上第一座由中国自行设计和建造的双层式铁路、公路两用桥梁。也是一座弧形钢塔斜拉桥。

　　斜拉桥在寻澈暑假和刘笑天自驾游的时候见过一次不过那桥并不大，斜拉索也只是很小的一个扇面。

　　而现在，刚驶过一个大的扇面，紧接着又一个。

　　据寻澈之前对这座著名的大桥的了解，全桥共196根斜拉索，另有锚索4根每塔柱双面为48对，斜拉索采用PE防护的平行钢丝索。

　　比起扇面，合在一起更像伞面，庇护这大桥和桥下的南江。

　　寻澈大拇指按下方向盘左侧的按钮，外部清冷的空气慢慢闯入。

　　视野同时也渐渐开阔起来，两侧的斜拉索也清晰起来，放眼向上，仿佛置若在一个天神的护佑之下。

　　放眼向前，置于车流之中，又被拉入世俗。

　　寻澈都忘了时间的流逝，在路上徜徉了一个上午，看着导航，准备找个附近的小餐馆吃一顿。

　　刚一放大，手机屏幕就黑了下，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最近寻澈总是收到些骚扰电话，刚要挂断。

　　看到下面那行小字，本地的，顿了顿，按了接通。

　　“寻澈？”

　　女的，不过隔着电话，声音里那音色的专属感少了些，有猜测但不确定。

　　寻澈轻轻嗯了声，等着她的后话。

　　“我，徐迪仁，你现在还在附近吗？”带了些急。

　　切了界面，看了看位置，这距离说不上近也说不上远，中间距离。

　　“在，怎么了，你说。”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松了口气：“寻澈，苗苗家出了点事情，急着去医院，但这边一直打不到车。”

　　寻澈没再多问，调好目的地，支好手机，便调转车头。

　　沉稳地说：“大概10分钟，在下车的位置等我，我送你们去。”

　　苗堇禾指了指迪迪耳边的手机，向手机那边的人，轻声道了声谢。

　　那人的声音虽然隔着手机，却给人一种十足的安全感：“都会解决的，乖乖等我。”

　　此刻的曾彪却从两人前脚离开的小吃店走去，一侧的周好好主动地开启话题。

　　“曾彪，你想吃什么？”

　　曾彪没理，看着前方那快步离开的身影，像是有什么急事。

　　手里的袋子晃了晃，目光这才落到身侧的一袭白裙的周好好身上。

　　“曾彪，曾彪，你看什么呢？”

　　周好好双手摇着他的小臂，踮起脚尖，直勾勾地盯着曾彪那俊气的眸眼，胸前的春光若隐若现。

　　他皱了皱眉，眼神错开，向后把手臂收回来：“怎么了？”

　　周好好嘴角略起得逞的笑意，继续增加攻势：“吃你最喜欢吃的生煎包怎么样？”

　　“随便。”

　　说着笑笑，收敛地拉起曾彪手中袋子上的绳，牵着向前走去。

　　－

　　徐迪仁见苗堇禾愁容满面，拉住她的手轻抚舒缓着她的情绪，奶奶可是苗苗最亲的人。

　　寻澈打着转向，顺便停了车里的音乐，打高些空调，明明下车情绪还高涨的两人，此时都是皱着眉头，似乎注意到自己，徐迪仁挥了挥手。

　　苗堇禾也抬眼望去。

　　蓝色的车正正好好停在两人身前，寻澈按下车窗，朝两人轻缓地说：“别着急，先上车。”

　　苗堇禾根本没顾上寻澈说什么，一把拉开副驾驶的位置，坐了进去：“南江第一人民医院，谢谢。”

　　徐迪仁扒着苗苗的后椅，轻轻抚着她的肩膀：“苗苗，奶奶平时那么硬朗，一定会没事的。”

　　苗堇禾扭头朝迪迪笑着，眉头却依旧皱着：“嗯，会没事的。”

　　寻澈余光扫过去，女孩的眼睛里木木的，空空的，心里也像被什么堵住一样。

　　这种情况下，寻澈觉得自己什么安慰似乎都是多余的，只是默默地开着车，开的快点儿。

　　扫了眼导航，长腿一舒，踩着油门便上了高速。

　　－

　　苗堇禾看着电梯层数慢慢地攀爬，心里刚刚降下的焦躁也慢慢攀升，只听叮的一声，苗堇禾小小的，左一步，右一步，口中低声地重复着病房号，便像个小火箭一样闯了出去。

　　全然没顾刺鼻的消毒水味，对准房间号，便一把拉开房门，直至看到奶奶那张脸和正在变化的动态心电仪，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苗苗，不用过担心。”张姨拍着有些还有些发抖的苗堇禾，安抚情绪，只觉得这不该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应该承担的，“医生说了只是轻微的高血压发作加上低血糖，苗苗奶奶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谢谢张姨，我知道了。”苗堇禾抬眼朝她笑了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都过了中午，下午两点半，过了张姨的工作时间。

　　张姨是苗堇禾妈妈雇的保姆，但不是全天的，只是到了吃饭的时间会来做饭，其他的打扫工作都是钟点工来做。

　　“张姨，我在这里陪着奶奶，你回去吧。”

　　“对了，晚饭就不用做了。”苗堇禾说道。

　　张姨把苗堇禾一人留下属实不忍，但是自己家里也有孩子需要照顾，也没有办法。

　　“行，苗苗，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张姨，那张姨就先走了。”

　　“嗯。”苗堇禾应了声，瞬间觉得偌大的白色空间里就只剩自己一个人，手间却突然传来温热。

　　原来迪迪一直默默地陪在自己身侧，只是原本答应迪迪的逛街之约没能完成：“迪迪，对不起啊，我－”

　　“苗苗，你说什么呢！”徐迪仁敲了敲苗堇禾的头，望了望病房，“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自己也不知道，无论经历了多少次，苗堇禾总觉得力量渺小，无从下手，但还是要突然装作一副大人的样子，替代者爸爸妈妈的角色，毕竟给他们打电话也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医生说奶奶需要住院观察，今天我就在这里陪着奶奶，之后只能找个护工陪奶奶。”

　　“行，奶奶没事就行。”

　　现在医院的消毒水味像是喷雾一样，全部涌了上，显然迪迪也不是很适应这种味道，手握拳一直抵在鼻子上。

　　苗堇禾起初不适应，感觉那刺鼻的味道像是线一样，慢慢穿入你的鼻子，像针一样扎着人的神经，太阳穴感觉都要炸裂。

　　但是一样东西只要到不了极度厌恶的境地，便有适应的一天。

　　“迪迪，医院这里晚了也不好打车，你就搭着寻澈的车先回去，别让他在哪里干等了。”

　　徐迪仁牵着苗苗的手，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在这里陪着。

　　“迪迪，别担心，我之前来过好几次，有经验的。”苗堇禾朝她笑笑，“而且我还知道早上的烧麦很少，得很早下去才能抢到，中午都有红烧肉，晚上的玉米蒸饺最好吃。”

　　“小吃货，行吧，那你一个人要是害怕或者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还有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直接call我，姐妹我随叫随到！”

　　“给，这是我出门拿的口罩，医院的病菌多，你自己也要做好防护。”

　　“好。”

　　徐迪仁不舍地放开她的手，朝电梯走去，苗堇禾朝着她摆了摆手，嘱咐道，“路上小心。”

　　－

　　下午四点半。

　　苗堇禾拎着房里的暖壶，打算去借点热水。

　　刚一出门，便看到了电梯口那清冷高大的身影。

　　两人四目相接，苗堇禾有些愣神，寻澈却已经迈着随和的步伐朝这边走来。

　　背脊很直，发梢似乎是被屋顶的热风扫了下，头帘荡了荡挡住眉毛，少了些魅，眼角带笑，身穿白t，像是一股清风。

　　“怎么样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