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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烧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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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蓝澜说,她看着白深紧张的样子,心里冒出一丝甜味儿。
“开稳点儿。”这一路上没少突然刹车,何承这人一向求稳,最讨厌这种猛一下的惊吓,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呵斥。
“不是我不想开稳,何导,你看这路坑坑洼洼的不说,时不时还冒出个人来,我都快吓出心脏病了。”司机开的这一路没少受惊吓,开车的人最怕的就是突然冒出来的车和人,这不是他们能防的住的。
何承没再说话,事实就摆在这儿,他又不能强人所难。
等到了村子门口,村门又矮又窄,车实在不好进,众人只能下了车徒步进去。
何承跟一个中年男人说了几句话,男人腰间别着个喇叭,对众人道:“一会儿大家都走慢点,紧跟队伍别掉队,一会儿带着大家分配房间。”
众人下车,蓝澜和白深的行李箱放在最外面,所以最先拿到东西的就是她俩。幸亏她们都没没拿过分多的东西,住一个月只收拾出两箱东西对她们而言已经是经过取舍的了。
蓝澜把肩上背着的大包安置在行李箱上,这样一只手一个推着箱子走刚好,结果刚没走两步,她就皱起了眉。
原因无他,这没经过修整的路是真的难走,箱子一磕一碰。她回头,观察其他人的状况。
何承简装出行,身后背了一个大登山包,手里提着一个大包,看起来轻松多了;方天也背了登山包;提了一个大箱子,在车上跟白深搭戏的那个女演员就有点考虑不周,她被三个行李箱围着,看起来有点无措,那个拿喇叭的男人只得叫了个没什么东西的工作人员帮忙,女演员满脸笑意,看起来十分感激;其他工作人员无一例外都背了双肩包,蓝澜又凑到白深那儿,小声说:“早知道我也背个双肩包,看起来可真方便。”
她现在没法离白深太近,中间隔着两个箱子呢。
白深说:“回去就买。”
“一起去。”
“哦、哦。”蓝澜小小声道:“好的。”
村头到他们的目的地没几步路,但是走的异常艰难。
刚过完年不久,村里人都还闲着,不少人搬着小马扎端着花生瓜子在外面唠嗑,看到人经过的时候都会静一会儿,等人走了才继续交谈。
有年轻人看他们东西多不好走,想上来搭把手的,被一旁的人拉住了。蓝澜隐约听到一句——
“你帮人家是好心,可要是丢东西嘞怎么办,你看他们穿着的衣服,瞧着就是有钱人,赔不起的!”
蓝澜边走着边往后看,就瞧着刚刚说话的妇人看见她,拉着人就进了屋。
等终于到了,众人都气喘吁吁,蓝澜坐在箱子上,听何承跟他们嘱咐的几句,然后把人挨家挨户的送过去。
最先到的房子都是后勤人员的,这样方便其他演员们记路,知道有事儿的时候该在哪儿找人。
拿着喇叭的男人给他们指了一处房子:“我和何导住这儿,你们不知道找谁的时候,就来这边。”
蓝澜和白深的屋子是最后一个,这边安静,住户不多,不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男人再三叮嘱:“太晚了就不要出门,在家的时候也要把门插好,这边谁家离谁家都不算太近,来来去去的有些不方便,多熟悉熟悉就好了。何导有什么安排都会发在群里,记得看群消息。”
等人一走,这边就剩下蓝澜和白深两个人,这屋子有个正屋,有个南房,带个小院。厕所靠着南房,是那种老式的掏厕,一进去就能闻到浓郁的臭味儿,院子里有一小块底,海中着葱和韭菜,不过天气冷,看起来还是光秃秃的;院子里有个大笼子,以前应该是养了狗,旁边还放这个大水缸,表面结了一层冰,水瓢也冻在里面;屋檐下面挂着两辫子蒜,可能因为是不大值钱的东西,原主人就没拿走;最让蓝澜介意的是横跨的大半个院子的一根铁丝,应该是用来晾衣服的,但是绑的比较低,她每次经过都要被挂一下。
她气的跺脚,每次经过都记不住,还得白深哄着她,路过的时候都会摸在她头顶,告诉她小心铁丝。
屋里收拾的很干净,卧房还用着土炕,还连着个炉子,有个不大的电视,大衣柜的漆都有些斑驳,一旁的硬榻上方贴着一大幅画,画的是娃娃报鱼;卧房外面就是个土灶,旁边摞着点木柴和一桶玉米棒子,再旁边一个屋有一张小床,放了些杂物。
白深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其实蓝澜也没见过,但她现在比白深接受的更快。
白深来之前的所有想法都在看到这个房子的时候被推翻,什么一张床两张床,他们这是必须睡一块儿,而且这炕面做的又高又大,能让白深晚上在上面随便打滚,根本不用担心掉下去。
她没坐过土炕,稀罕的不行,结果想坐上去试一试的时候,发现根本一脚蹬不上去,还得借着下面的烧火口借个力。
她跳上跳下,玩得不亦乐乎。
两人都没脱外套,这屋里实在冷,而且因为不如外面阳光充足,阴的人难受。
白深玩儿够了,才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蓝澜,你会烧炕吗?”
蓝澜摇头:“不会,但我可以学。”她拿出手机,在浏览器里输入了“如何烧炕”的字样,进度条走了许久,最后卡住不动了。
蓝澜僵硬抬头。
白深问:“怎么了?”她蹭到蓝澜身边,看向她的手机屏幕,只看到了一片白。
蓝澜说:“......信号不好。”
“要不,我们去问问何导?”
他们可真的问对人了,这一整个剧组里面会烧炕的没几个,何承就是其中之一。
他出身农村,虽然现在村里已经摒弃了烧炕这种费事费力还不大方便的方式,但是他以前可没少帮家里干活,烧炕起灶,这些活儿虽然许久没做了,但是就好像刻入了他基因一般,一旦上手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蓝澜进去的时候,何承正在大锅里烧热水,底下的柴火烧的不够旺,一边往里面添柴,一边鼓风。
白深一进去,又对他手里一推一拉的鼓风梭子起了兴趣,她看着何承右手推拉着,左手往里面丢柴,灶里的火就越烧越旺,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
何承见人进了堂屋,关上了火灶的小口,省的有火星子溅出来,问:“你们来干嘛?”
白深道:“屋里有点儿冷。”
蓝澜接上:“炕上有点儿冰。”
她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我们不会烧炕。”
何承被她俩一唱一和的说话方式搞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旁收拾行李的男人哈哈一笑,道:“你们来的正好,何导刚才还说让我学着点,你们也一块儿来吧。话说,你们这个年纪,是不是根本没睡过炕。”
白深点头:“是没睡过。”
“那太正常了。”男人笑道:“睡都没睡过,那那儿能知道咋烧呢。”
蓝澜凑过去,跟男人套近乎:“哥,咱们走了一路了,还没问你贵姓呢。”
男人看向蓝澜,说:“免贵姓张,嗨,我就是个打杂的。”
蓝澜喊:“张哥。”
张哥笑眯眯的,没拒绝这个称呼。
一边的何承抱了木柴进来,道:“还学不学?!”
蓝澜忙道:“来了!”
白深不声不响地跟过去,准备好好学学这么“手艺”。
何承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会教别人烧炕,他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脸上的疲惫越发明显,可有莫名的有些轻松。
三人围着何承,看他是怎么烧炕的。
其实一点都不难,就跟烧火没什么区别,不过蓝澜和白深大概率也不会烧火就是了。被几人围着,何承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希伯伦,他说:“能不能离远点儿,我喘不上气。”
三人忙空开一点,何承这才觉得好受。
估摸着她们应该差不多学会了,蓝澜就提出要赶紧回去试试,结果刚出门,张哥就追了出来:“欸——何导让我告诉你们,炕不用天天烧,烧一回能暖和好几天,千万别把自己烤熟了!”
这里场地空旷,声音发散,得扯大了嗓门才好对话,蓝澜两手聚在嘴边,比成一个小喇叭,回复道:“知道啦——我们会注意的——”
两人抱着一小堆柴蹲在炕前的那个小口前跃跃欲试,蓝澜把柴丢进去,然后又点燃一根柴进去引火,也许是她运气好,也许是这个操作真的没什么难度,白深坐在炕上,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热意,就是有点——
白深在炕上坐不住了,她弹起身一下子下了炕,对蓝澜道:“好像差不多了,有点烫屁股。”
蓝澜笑她,根本止不住:“真的?那我也试试。”
她一下子坐了上去,很快就笑不出了。她嗷了一声,赶紧从上面下来。
“好烫好烫。”
白深说:“这上面是不是还得铺——”
“铺褥子?”现在炕上只薄薄的铺了一层,光坐着还行,睡肯定是没法睡的,蓝澜打开大衣柜,发现里面果然有叠的整整齐齐的褥子,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纸条是原主人留下的,告诉她们这些是原本铺在炕上的,已经洗干净了,怕落灰所以收在衣柜里。
两人把里面的东西搬出来铺好,等这些也烧的热乎乎的,蓝澜打开通风的小口看了一眼,里面的柴火也烧的差不多了。
有了厚褥子就舒服了,也不会觉得烫,反而暖呼呼的带来一阵又一阵的睡意。
两人都有点发困,但是行李都还放在一边没有收拾,家里也没有热水,容不得她们偷懒。
之前烧炕有了经验,蓝澜烧水的时候就有些经验了。
两个人搬着两个小马扎,并排坐在灶前,蓝澜鼓风,白深丢柴。
白深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蓝澜手里的梭子上,蓝澜没有错过她好奇的眼神,对白深道:“白深姐,你要不要试试?”
白深拍拍手里的土,跟蓝澜换了座位。但显然她于此事上不具备天赋,因为掌握不好节奏,火一下子烧的太旺,把俩人熏了一下,一抬头,都看到一张大花脸。
蓝澜笑得特别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白深姐姐,你现在看起来就好像刚挖完煤,太好笑了。”
白深也顾不得是她自己手脏还是蓝澜脸脏,伸手就去捏蓝澜的脸:“你还笑我,你也不是。”
蓝澜不甘示弱,也伸出了她的手,两人你一道我一道,脸上衣服上都沾了灰,简直惨不忍睹。
就在这时,大铁门被人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