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生产日记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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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很小，刚刚够他虾米似的蜷缩起来而已，想在里面翻身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箱子侧壁有一个硬币大小的不规则窟窿，施舍给木箱中的女人一束光，就是这一点微末的光，让陈盛对自己的处境有了初步的评估。
他身形瘦小，身量单薄，身穿黄色卫衣和深蓝色休闲裤，是个婚龄期年轻女性，脚底的运动鞋，头顶的丸子头以及光滑细腻的皮肤也进一步证实这一点。
糟污的环境、被囚禁的少女，猥琐的男人和颠簸的路程，说明他这个“少女”正在被运输中。
甚至不需要花费任何一丝精力分析，他已经明白，自己正处于什么环境下。
还能是什么呢？
他现在，是一名被拐卖的少女。
如果没有中途清醒，被人贩子运输的这段时间将是他人生中最后一个安稳觉。
陈盛从社会底层爬到今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人类的苦难，也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些苦难对于个人和家庭都有多痛苦。
在他还是个年轻人的时候，他一直保持着人最基本的共情能力和善良，后来他建立自己的王国，将自己的“善良”扩大，因此他不顾别人的痛苦，只用自己的“善良”和“怜悯”去宠幸自己的信徒。
那些女孩痛苦吗，她们的家人痛苦吗，一个孩子的丢失会给家庭带来什么样毁灭性的打击，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谁让这些人都不是他的信徒，他身为一个神，当然是以自己的信徒为重。
如今的他，只会责怪那些女孩为什么如此娇气，不过是换了个环境生活，就无法适应新生活，为什么她们的家人也不能想开一点，一个孩子没了就再生一个，人说到底，不过是需要一个生活的指望，这个指望是这个孩子，还是那个孩子，又有什么区别。
“呵，夏小草，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吧。”
“幼稚，愚蠢，天真。”
他评价道。
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识过？就这点伎俩还想摧毁他让他忏悔，真是做梦。
这群人吝啬得很，只中午时掀开箱子顶，给他扔了块饼进来，连口水都不给喝。
陈盛也不是自怨自艾、逆来顺受的人，即便已经过惯锦衣玉食的生活，也不嫌弃饼又脏又干，袖子抹了把嘴就往嘴里送，不消三两分钟干完一张饼，带土的手指塞进嘴里，将黏在牙齿侧壁的饼渣剃下，手指一弹，饼渣飞远。
歇息好，他身子更紧地蜷缩在一起，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救……救命。”
“肚子好疼。”
“哥哥救救我……啊……我心脏病犯了，救救我。”
人贩子怕自己到嘴的钱跑了，当即打开箱子，三张丑陋的男人脸占满整个视野。
“别吵，再吵老子这就办了你！”
来来去去，这些臭男人只会这点威胁的手段。
陈盛立马露出惊恐又痛苦的表情，额头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忙不迭地用力点头，将一个濒死之人求生的样子演了个十成十。
这副怯懦的模样取悦到了几个男人，捂住他嘴的脏手缓缓松开。
“你怎么回事，老子告诉你，你要是死了，老子就把你上了，再卖到山沟沟里去配冥婚，听明白没有！”
“哥哥，我真的很难受，你能不能救救我。”他颤抖者伸出汗涔涔的小手，指尖小心翼翼地勾住男人的袖口，“我不想死大哥哥。”
“我只是有先天性心脏病，经常会心绞痛，只要吃国产的硝苯地平就好了。”生怕他口中的大哥哥拒绝他似的，陈盛立马说，“这个药很便宜的，一片只要几毛钱，而且哪里都有卖。”
“求求几位大哥哥，我不想死，只要你们能救我，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我做什么都行。”
三个男人中年龄最大的那个立马发出一声□□：“妹妹，你知不知道哥儿几个是干什么的？”
“我……我能猜到，我看过电视剧的，我看到你们的脸了，你们很可能会杀人灭口，但是我求求几位哥哥，我真的不想死，只要可以活着，我做什么都行。”
“我真的不想死……唔……好痛……”
演技尚可，蒙混过关。
最瘦弱的男人下了面包车，骂骂咧咧地下去买药。
“要是这药超过一块钱，你就等着吧！”
呵，真是一群蠢货，想占便宜的想法都写在脑门上了，还装腔作势地掩饰呢。
陈盛敢说，就算不求他们，只要自己假装的不是什么大病，他们也会救自己。
毕竟，就算花上几千块，只要人还活着，他们还能赚好几万的利润，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这群人最让他鄙夷的是，想占女人便宜还要找个借口，真是孬种。
违法犯罪的事情都做出来了，强迫一个女人还不好意思。
陈盛心底冷嘲，心想果然不是任何人都能成大器。
面包车停在坑坑洼洼的公路边，陆陆续续又车子从旁边经过，大多数司机忙着赶路，也不停下来歇息，面包车车窗关着，无人发现里面的人贩子和可怜女孩。
陈盛假装乖巧，让来跟那个男人把他从箱子里放了出来，他坐在男人中间，拍着胸脯小口喘气。
“好疼……大哥哥，我的药快回来了吗？”
“忍一忍，真娇气，真当谁都是你爸妈，要惯着你啊。”男人掐灭香烟，神色不耐。
少女委屈地抽鼻子：“我……我错了，我就是有点难受。”
越说，就越是难受。
人贩子怕她情绪太激动一下子嗝屁，几万块钱彻底飞了，也不敢太过于咄咄逼人。
哗啦，车门被强力拉开，瘦子带回来一整瓶心痛定，扔进陈盛怀里：“都是一群庸医，我问她要国产硝苯地平，愣是给我说没有，连这玩意儿叫心痛定都不知道。”
“还是老子翻了货架，才给你买回来药。”
陈盛无语，心道还好心绞痛是装的，要是真等这小子给自己带药回来，他早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这个男人虽然是没什么医疗常识的废物，但也精明得很，他想多要几片药，对方愣是不给，只在他假装发作的时候，给他一片，超过说明书剂量的绝对别想，还要监督他把药吃了。
接下来几天，陈盛定时伪装心绞痛发作，实则把硝苯地平片都偷偷存起来。
离绑架女孩的城市已有千里之远，估计是认为女孩就算跑了也走不出多远，更何况女孩是个病秧子，他们手里还拿着她的救命药。
多重因素下，他们对陈盛的戒备心比刚开始少了七成。
车子停在陈家庄所在的山脚，今晚稍事休息，明天一早就进山。
陈盛知道，一旦进了山，他就真的如夏小草所愿，逃不出来，像只被掰断翅膀强行饲养的百灵鸟，在对家人的思念和痛苦中受尽折磨，郁郁而终。
这就是夏小草的目的，她想让自己体会那些女孩的痛苦，想让他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哈哈，他如果真的是这么一个爱反思自己错误的人，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陈盛才不会让她得逞。
几个男人绑了他的手，把他放下车，在山脚的树林里辟出一块干净的地方，燃起篝火。
“明儿个就到了。”瘦子感叹。
“这次还算顺利，来，哥们儿敬你一个。”大肚子男人和瘦子碰杯。
“还得是瘦猴，要不然这妹妹死了，咱这一趟可就白干了。”斗鸡眼男人同样砸了一口廉价的啤酒。
陈盛很上道：“谢谢哥哥，要是没有你，我早就没命了。”
“还是妹子你上道，这么乖巧，哥哥都不忍心让你跟着山里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了。”瘦子对年轻妹妹的恭维格外受用，尤其是这人只能迫于他们的淫威，仰人鼻息，楚楚可怜。
像一只求生的小羊羔。
可爱。
陈盛顺势说自己想松开手，敬几位哥哥一杯，几个男人量他也跑不了，大发慈悲地答应他的条件。
瘦子从车上拎处一瓶廉价的绿玻璃瓶啤酒，歪着脑袋，将瓶盖塞进嘴里，一口发黄的牙咬住瓶口，啵的一声，瓶盖卡在上下排牙齿中间，和瓶身分离。
从头至尾，他目光里都掺了胶水似的，黏在陈盛的领口处，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放进女孩的领口似的。
陈盛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酒瓶子，夹着嗓子甜甜说了声谢谢，心底啐了一口，暗骂一声恶心。
三男一女，在窄小的车里密切接触好几天，即便什么都没发生，有些火星子都快抑制不住。
“瘦子哥哥，我敬你。”陈盛学着瘦子的模样，用牙咬开一瓶啤酒，他这样子成功取悦到几个男人。
趁几人注意不到的时候，陈盛悄悄把磨成粉末的硝苯地平片丢尽酒里，混匀了，再倒进纸杯，分别端给三个男人。
“两位哥哥，我也敬你们，感谢你们留我一条命。”
哼，喝不死你们。
硝苯地平能降血压，但降血压并非时时刻刻都是好事。
陈盛是一个高血压患者，他一向对自己的身体重视，从外面请了高价的私人医生给自己看病。
原来高血压对人的伤害是慢性的，血压急剧升高也不一定会立即致人死亡，但是低血压却是致命的，血压过低时，人会因为休克死亡。
亲眼看见几个男人喝下掺了超剂量降血压药物的酒，陈盛得意洋洋。
夏小草，还是太嫩了。
“死猪，醒醒！”几人头晕眼花地卧倒在地，他毫不留情地踹上去，脚尖在瘦子侧脸拧了好几下，又踩着大肚子男人的腿，“死肥猪，跟怀了孕一样，真不嫌恶心。”
他坐进面包车，开动发动机，嘴角勾起一个笑。
“去哪儿啊，妹妹？”踩下油门那一刻，一只手臂从车窗外伸进来。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生产日记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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