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业医师资格考试[无限]》祭寒

52、太平间改造计划2

　　丁咚不由吞咽口水，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小心翼翼地问姜悦：“会有人这么善良吗？”

　　“你不是已经被送过一次了吗？”姜悦语带笑意，轻声细语地反问。

　　丁咚懵逼，信息过载的大脑缓冲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哦！是懒懒！”

　　设计师懒懒，智能保险柜的设计者，上次免费赠送了她们一套精品橱柜，字里行间都是因才华无人欣赏而发疯的可爱。

　　“但是但是，赠送的东西，会质量很好吗？”

　　手底的触感已经给了她答案。

　　丁咚对于厨房用物的要求很高，她只需用手一模，就知道这东西是否符合她对厨房用物的要求。橱柜不知是什么质地，触手温凉，却又不是那种带着攻击性的刺骨的寒，反而像优质的玉石似的，凉凉的，让人不由想到深山里的泉水，想进去泡上片刻缓解疲劳。

　　此刻，才华横溢的设计师懒懒正没骨头似的仰面贴在沙发上，一只手臂伸出沙发边缘下垂，手背向下和不知什么质地但一看就很贵的藏蓝地毯亲密接触，另一只手懒懒散散地贴于额头。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

　　铃声震天，吵不醒睁眼走神的家伙，它不接电话，也同样不挂断，仿佛在不停闪着白光发出噪音的终端，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物件。

　　终端对面的人和事，都与它无关。

　　铃声执着地响过五遍，比新生的细竹还要修长的五指，才爬过地毯细长麻密的绒毛，一把抓住通身漆黑、小巧精密的终端，凑到眼前。

　　鼻尖快碰到手机时，它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视力欠佳，以一个暴力的手势，将沙发缝里的金丝眼镜捉拿归案，牢牢锁在高挺的鼻梁上。

　　“这家伙，怎么突然打电话？”懒懒轻声嘟囔着，莹润的粉色指尖点下“接通”按钮。

　　瞬间，手机扔远。

　　通讯那边过分激动的尖锐杀鸡嗓能将人天灵盖掀开，在颅内引起电信号风暴的同时，用挂满倒刺的丝线狠狠切割大脑：“好消息好消息！”

　　“不是好消息你就死定了。”朦胧的困意一驱而散，比豆腐脑还嫩的脑实质在颅内冲撞，懒懒略显烦躁地捏紧眉心，咬牙切齿地威胁。

　　“懒哒设计师，那请问您现在醒了吗？”对面显然没被它吓到，语气轻快地配合它。

　　懒懒赤脚踩在地毯上，端起火山纹路的水杯，咽下一口冷水，语气和水一样，淡淡的：“有话快说”。

　　“咳咳咳，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呦。不如你先猜猜，是什么好惊喜？”

　　“不想说我挂了。”

　　“慢着慢着慢着，瞧给你急的，设计师最不能着急了，着急容易……”

　　“嘟嘟嘟。”懒懒毫不留情地挂断。

　　不到两秒钟，终端再次开心地唱歌：“……好日子……”

　　一双修长笔直的手捏住泛着银光的金属镊子，伸进泛着星光色的陶瓷罐中，夹出几根碧绿的茶叶，扔进透明的矮胖杯子中，开水一浇，茶叶舒展开来，漂浮在淡色的清澈茶汤中。

　　茶香沁人心脾，淡雅怡人，懒懒微微抬起下颌，线条优美的侧颜便增添了几分难言的欲色，在它和聒噪的电话铃声之间，形成一层并不存在的屏障，以茶香为屏障，整个空间割裂开来，又缠绵在一起。

　　茶香轻轻飘进鼻尖，抚摸肺里狂躁的气流，心绪重归平缓。

　　“说。”铃声恰好要响过一遍时，它才懒懒散散抓起终端，按下接通键。它太慵懒了，手指没用力，只是微微弯曲着，不是很轻盈的终端随时可能掉下去，茶香正浓，它一抬头，清亮的茶汤顺着口腔流进去，温热的液体让它声音也柔了几分，“你有三秒时间。”

　　杀鸡嗓这次学乖了，暗戳戳地恶心他，故意将杀鸡嗓挤出几分油腻地柔情蜜意来：“好哥哥，你设计的餐具，有人买了，还一下子买了四份！”

　　懒懒：“……”

　　！！！

　　？？？

　　！！！

　　“喂喂喂，好哥哥你听得见吗？”

　　“怎么了？是人家这三秒拿不下哥哥的心吗？”

　　“嘟嘟嘟。”

　　懒懒没听见对面骂它“木头”那一句，它点开交易市场APP，因为急切和激动，手指不住地颤抖，点了好几次才打开软

　　这里是卖家后台。

　　交易市场作为往生医院自主研发的大型购物平台，提供渠道供卖家卖出商品和买家购入商品，卖家只需按时缴纳租金，就能使用商品位。

　　不同商品位的价格也大为不同，首页的商品位比内页的贵上数十倍都是常有的事情，由于高昂的租金，首页商品的价格通常销售成绩优异、回头客多，并且商品定价高昂。

　　如果有人做过统计，就会发现，懒懒的设计作品几乎占据了各种类型的商品，衣物、头绳、单人床、双人床、野外帐篷、紧急止血喷雾、夺命大力锤、电视机、洗衣机、电脑等等实用的占大部分，但同时，还有一小部分很少有人买。

　　橱柜就是其中的一种。

　　医院是一座等级森严的白色巨塔，只有塔尖的那部分才能逃脱牛马的命运，底层全是筋疲力竭的驴。

　　像厨房用品这类提升生活质量的家具，除了那些主任和主任比较信任的下属，往生医院的其他鬼怪员工几乎都买不起，或者无心购买这种几乎没用的东西。

　　毕竟……某些员工住的地方，可能没有闲地放下一张床。

　　如果换成别的设计师，只要设计的产品大部分都是盈利的，偶尔有几样市场反响不好就算了，但懒懒是个怪鬼，它执着于把自己的厨房系列打造成精品品牌/

　　厨房系列种类繁多，几乎囊括了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民族的喜好，光是典型的样品放在一起，恐怕得密密麻麻地放一整个体育场。

　　为了能提高厨房系列的销量，懒懒将每样商品的价格都订到极低的水平，但即便如此，这个系列的成绩依旧惨淡无比，不仅挣不回商品位的租金，还要靠其他商品的盈利来填补这些东西带来的亏损。

　　杀鸡嗓本着好心劝它放弃厨房系列，懒懒几乎永远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最初，那位杀鸡嗓朋友还不理解大设计师懒懒为什么愿意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做海量的无用功，后来和懒懒接触的时间长了，它才用自己浅薄的情感认知明白，这就是喜欢的力量。

　　因为喜欢，所以不计回报。

　　因为喜欢，所以不知疲惫。

　　因为喜欢，所以抱有期待。

　　可惜，这么多年，它那一点点的期待早就快被消磨光了。

　　放在平时，连续几通电话，根本叫不醒这个心死的设计师，但是昨天，它的家庭只能保险柜卖出时，懒懒正好在翻看天气，而那条出售消息刚好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端。

　　大设计师兴奋得脖子染上淡淡的绯红。

　　杀鸡嗓想，应该是昨天那出意外，点燃了它已经熄灭的火焰。

　　只是这火焰，如今看起来仍旧有些弱，如果不加些柴火，很快就会再次熄灭，并且灭得更彻底。

　　索性，这次它带来的，正是没什么水分的干柴。

　　干柴，最易引烈火。

　　正如它所想，懒懒心底正是秋火燎原，烧得它心脏发烫，脑子也跟着发烫。

　　颤抖着点开售卖记录，连续点三遍实时更新，确保交易记录已经更新到今晚，这才细细查看售卖记录。

　　【弄潮系列餐具×4】

　　【银月亮水杯×4】

　　【黑石暗纹四格火锅×1】

　　【长柄勺×1】

　　【漏勺×1】

　　……

　　几乎平时吃饭要用的基本餐具和她们吃火锅用的东西，都被下了订单。

　　后台信息显示，收件人叫姜悦，居住地是往生医院负一层太平间。

　　“哦，原来是职工啊。”懒懒小声嘟囔着，说不出是对这个收件地址满意还是不满意，“也对，实习生有宿舍楼呢。”

　　大设计师脑海中迅速出现收件人的现状。

　　四个鬼，关系很好，用同一种餐具，今晚貌似要吃火锅，当然，也有可能是被迫团建的四个鬼。

　　“真是便宜你了，姜悦。”

　　排除它不太喜欢的猜想，比如买家只是被迫买的餐具，真相只有一个：四个关系很好的鬼怪，正齐心协力装修厨房。

　　为了表扬这几个极具眼光和生活情调的本院职工，它决定送对方一点小礼物。

　　这点“小礼物”的加持下，厨房即将成为太平间唯一一处没有石灰墙面和地面露出的地方。

　　“叩叩叩。”点完外卖没多久，太平间大门急剧晃动。

　　暹罗黑在外面，累得腰都直不起：“开门！取外卖！”

　　“给你三十秒调整你的服务态度，小黑。”姜悦声音淡淡的，隔着一扇门，更有几分隐隐约约的压迫感。

　　暹罗黑手掌伸进大腿侧方的口袋，摸到那个塑料瓶，舌尖就迫不及待地泛起那等仙品的美味。

　　美食的力量，足够在脑子中引起剧烈的风暴，更别说这可不是一般的美食，而是福尔马林粗酿液啊，就连往生医院的主任，一年都喝不到多少呢。

　　在对于美味的极高尊重下，暹罗非格外丝滑地接受了小黑这一称呼，并将对食物的尊重，转移向能赏它美食的人——姜悦。

　　“姜女士您好，我是您本次的外卖配送小哥暹罗黑，您在交易市场订购的外卖已经送达往生医院负一层太平间外，请问您有没有时间，出来拿一下？”

　　“拿进来吧。”有了上次的经验，深知能用福尔马林能完全那捏住暹罗黑，姜悦不怕它会突然袭击自己。

　　太吱呀一声，太平间门口开了个缝，维多利亚站在门后，将从外面递进来的外卖接过。

　　她身后是丁咚和白术，维多利亚结果东西后给丁咚，丁咚再给白术，最终将所有物品堆积在太平间靠近中央的位置。

　　蔬菜、肉类、火锅底料、火锅的锅子、精美餐具、个人清洁用品。

　　足足持续了三分钟，最后一样东西才坐在地面上。

　　“辛苦了，小黑。”姜悦站在门后，笑声问它：“你怎么把这么多东西都一起拿过来的？”

　　暹罗黑语气上扬：“托您的福，今天交易市场今天突然大方，派了十几位配送员来派送您的东西。”

　　“现在整个楼道里，都是您的外卖。”

　　“不过姐姐，你为啥要订购瓷砖啊？”

　　闻言，姜悦细若嫩柳的眉尾往上一挑，朝丁咚道：“都是你的。”

　　丁咚惊喜之色溢于言表：“竟然是真的！”

　　“看情况，东西真不少。”姜悦点头。

　　“那我们开门看看……”

　　“不行。”姜悦拒绝得斩钉截铁，“太危险了。”

　　就算所有鬼怪都对福尔马林极度痴迷，但并非所有鬼怪都能因为这点过后的小小好处，忍住跳进福尔马林池的冲动。

　　丁咚向来是个小跟屁虫，姜悦说什么她听什么。

　　“你和你的朋友都先等一会儿好吗？”丁咚按捺住心底疯狂飞舞的小虫子，

　　她知道，姜悦既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就一定能想办法把那些东西送进太平间。

　　事实证明，姜悦从不会让丁咚失望。

　　她打开交易市场，找到设计师懒懒的工作电话，选择拨通。

　　“是懒懒吗？”

　　话筒里的女音很年轻，听起来岁数不大，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语气中完全没有收到礼物后的惊喜。

　　听到这声音，懒懒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朵春寒料峭时就夺目的迎春花，它不因本身浓烈的色彩而热情招手，也不因刺骨的寒风而瑟缩。

　　她就是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以自己该有的姿态站立。

　　“喂，我是懒懒。”懒懒的声线很华丽，听起来宛如最缠绵的琵琶曲，这个它木头一样执拗的性格背道而驰，琵琶尾音轻颤，生怕拨动琴弦时，惊扰那多迎春，“你是……鬼怪还是人类？”

　　懒懒：“……”

　　这不就相当于问别人是男的女的？

　　真想请青禾把这张嘴缝起来，这下该把天聊死了。

　　这可是唯一能欣赏它的艺术的朋友，听到对方声音的第一刻起，它就已经在期待以后共同讨论设计灵感的画面了。

　　一定得找点办法补救才行！

　　聊点什么呢？懒懒在设计上的天赋一点儿也没分给与人交流，憋不出半个字，只好求助于互联网。

　　可惜，往生医院内部网络还没开发出这种功能。

　　心底焦急发慌时，它放慢了呼吸，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回应。

　　潜意识里，它竟然隐隐希望，对方能回答自己这个问题。

　　对面，姜悦也在权衡。

　　究竟该不该和一个鬼怪说实话呢？尤其是这种看上去没什么坏心眼的纯情小天才。